万经纶陪着碧瑶姑娘,在资水河上又逍遥快活了大半日,及至傍晚掌灯时分,万经纶开始变得心不在焉。
两人草草用过了晚饭,万经纶对意犹未尽的碧瑶姑娘说道:“瑶儿,本王忽然想起,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今晚怕是不能陪你。这样好了,本王先派人送你回倚香院,待本王办完事后,再去接你。”
碧瑶姑娘立刻嘟起红艳艳的唇瓣,将娇小的身子,紧贴在万经纶的怀里,撒娇道:“王爷,奴家不想回去,王爷有事只管去办,奴家就在船上等您。”
万经纶搂着碧瑶姑娘的纤腰,有些无奈地道:“瑶儿,本王也舍不得撇下你,不过本王来怀德县,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有很多公事要办。所以你要听话,本王一忙完,马上去接你,好不好?”
碧瑶姑娘睁着妩媚的眼睛,恋恋不舍地望着万经纶道:“既然王爷公事繁忙,奴家就不给您添乱,但是王爷一得空,可要记得来看奴家哦。”
“好好好,本王答应你。”万经纶说完,在碧瑶姑娘的红唇上,印上重重地一吻。
碧瑶姑娘离开后,万经纶回到房间,特意换上一套颜色稍暗些的衣袍,腰间束着宽宽的腰带,上面挂着刀鞘,刀鞘里是一把上好的木柄短刀。脚上则穿着一双深棕色软底的鹿皮短靴,轻便又耐磨,适合夜间行动。
收拾已毕,万经纶刚要下船,想想又站住,他随手叫过一名服侍的婢女,让她准备了一个酒葫芦,里面装满了烈性酒。然后将酒葫芦揣进怀里,这才独自登岸而去。
此时,正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候,也是勾栏粉院、酒楼赌馆开始繁忙的时刻。
今晚的倚香院,似乎与往日并没有不同,延续着一贯的繁华。衣香鬓影、丝竹声声,伴随着女子的娇笑和男人豪气的杯盏相碰之声,一切,都显得旖旎而香艳,令人想入非非。
碧瑶姑娘在倚香院的门前,下了马车,脚步轻快地进了大门,径直向二楼,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走到门前,就见围栏边站着说笑的几位姑娘,齐齐看向她。其中一个叫阿媚的姑娘,冲她笑着说道:“碧瑶姑娘,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包你七八天的吗?”
“是啊,这不过刚出去了两天,就一个人灰溜溜地回来,怕是碧瑶姑娘,没服侍好那位贵公子,被提前打发了吧。”另一个叫做薇儿的姑娘,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身,接话道。
其他几位姑娘立刻发出欢快的、带着明显幸灾乐祸的,刺耳的笑声。
碧瑶姑娘收回按在门上的手,转身走到姑娘们面前,笑吟吟地打量着她们,娇声说道:“姐姐们要是羡慕妹妹呢,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累不累啊。要我说啊,貌不出众,技也不如人的姑娘,就干脆消停地呆着算了,何必拈酸吃醋,逞一时口舌之利,又不能当饭吃,无聊至极。”
“哎呦,看把碧瑶妹妹轻狂的,这就开始教训起姐姐们了。也难怪,人家现在可是倚香院正当红的头牌姑娘,看这口气,这架势,果真和从前不可相提并论喽。”阿媚说完,挑衅地看着碧瑶。
碧瑶姑娘挺起胸,将下巴仰得高高的,故意拿捏着腔调,说道:“请问阿媚姐姐,你有多久没有闻到男人身上的味道了?还有薇儿姐姐你,是不是连银子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啊,咯咯咯……”
碧瑶姑娘说完,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也不再理睬姑娘们的反应,转身得意洋洋地走回自己的门前。
正在这时,碧瑶姑娘无意中的一瞥,忽然发现通向二楼的木质楼梯,今晚竟铺上了崭新的大红色地毡,不由得神色一凝,忙回过头,隔空望向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那是平时很少使用的房间,确切地说,是一般客人使用不起的豪华客房。而此时,两扇朱红雕花的精致木门,已经半敞开,门楣上方悬挂着两盏旋转的琉璃灯盏,正兀自打着旋,闪烁着淡雅的光。
碧瑶姑娘看到这里,心中已然明白,今晚,倚香院里要有贵客光临,看来自己回来的正是时候。之前被几位姑娘们挤兑的愤恨,此时一扫而空。
她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快步走了进去。屋中一个打着瞌睡的小丫头,被吓了一个激灵,赶忙站起身,揉着眼睛,说道:“姑娘,您……您回来了。”
碧瑶姑娘心情大好,也没计较小丫头的偷懒,一边直奔浴室,一边说道:“燕儿,快帮我沐浴更衣,梳洗打扮,今晚,有贵客。”
小丫头打起精神,一路小跑着跟进了浴室。
与此同时,几位尊贵的客人,也在兰姐的陪同下,走上了二楼,理所当然地进入到,倚香院最豪华的那个房间。
兰姐满面春风地招呼客人落座,亲手斟上香茶,而后,笑着说道:“几位贵客稍等,酒菜马上送上来。”
所谓的贵客,一共只有三个人,花家大少爷,花家二少爷,还有一位就是温惊羽。至于所带的随从小厮,自然不能随侍左右,全部等在大门外。
花家大少爷,名叫花昱清,二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白净面皮,看起来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斯文而谦恭。
二少爷花昱潜,大约十七八岁,比大少爷略高些,微胖,面相看上去有几分凶煞,眉眼间倒是与大少爷花昱清,有些相似。
而这位红遍江南的名伶温惊羽,则是长身玉立,五官俊秀,神采不凡。
三人落座后不久,丰盛的酒菜陆续端上桌,兰姐先是派了两个模样清秀的小丫头,为三人斟酒布菜。
大少爷倒也不以为意,客气而不失亲热地频频举杯,与温惊羽推杯换盏,畅饮起来。一旁的二少爷花昱潜,心情颇为郁闷,不由开口抱怨道:“大哥,都说这倚香院待人接物,甚是妥帖,可今日一见,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花昱清微笑着看向二少爷,道:“二弟因何不快啊?依我看,这里环境优雅,酒菜也可口,那位兰姐,人也特别的热情,并无不妥之处。”
温惊羽也淡淡地点头,表示认可花昱清所言。
二少爷猛地灌下一杯酒,怒气冲冲地说道:“大哥,这个房间,是你提前几日就预定好的,那么陪酒唱曲的姑娘,也一并定下了吧。可是你看,我们都吃喝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姑娘过来,只打发两个小丫头来糊弄差事,这……这也太失礼了呀。”
“原来二弟是因为这个缘故,”花昱清恍然大悟,接着道:“二弟,为兄已经告知兰姐,让她推荐一位色艺双绝的姑娘,给今日的酒宴助助兴。现在不过刚刚开席,等会一准送过来,二弟莫要着急。”
这时温惊羽勾唇一笑,对二少爷说道:“怎么?二少爷,没有漂亮姑娘相陪,是不是酒喝得不够畅快啊。”
二少爷圆圆的脸孔一红,瓮声翁气地道:“温兄误会了,今晚你才是客人。我不像大哥那般文雅,喜欢舞文弄墨,吟诗作画,我……我就是一个粗人。所以,担心招待不周,才想着找个姑娘作陪,好让温兄喝得尽兴不是。”
“多谢二少爷美意,其实,有你们兄弟二人相陪,在下已是心满意足。”温惊羽谦逊地说道。
正在这时,兰姐再次走了进来,满面含笑地问道:“请问几位贵客,姑娘已经等候多时,是否现在就带过来?”
未等花昱清开口,二少爷抢先说道:“兰姐,我们今天可是招待大名鼎鼎的温爷,你必须要将楼里最红的姑娘请过来,方才显出诚意。”
兰姐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花昱清,仍旧笑着道:“公子请放心,姑娘是我按照你们事先的要求,亲自选定的,包管让各位爷满意。”
“二弟,休要多言,还是先把姑娘请上来吧。”花昱清道。
兰姐答应一声,起身欲走,被二少爷伸手拦住,道:“兰姐,你的倚香院,我虽未曾来过,可也时常听人提起。据说,你们这里的当红头牌,叫冰儿姑娘,你今儿就叫她过来,我们也长长见识。”
“公子的这个要求,恐怕无法达到,不瞒各位爷说,冰儿姑娘已经离开这里一段时间,跟各位无缘哦。”兰姐摊摊手,道。
“那……那冰儿姑娘之后,是哪位姑娘挂头牌?叫她也行。”二少爷虽说有些遗憾,没能见到冰儿姑娘,但是能见到现在的头牌也不错。总之,今晚,这位五大三粗的年轻人,算是跟头牌杠上了。
兰姐迟疑片刻,说道:“现在这里的头牌姑娘,叫碧瑶,虽说模样出众,可若论琴艺,比起我推荐的那位姑娘,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实话我可都跟各位爷说了,如何选择,你们说了算。”
花昱清思谋着道:“不如这样吧,兰姐,烦劳你把两位姑娘都请过来,银子的事情,差多少,我再加就是。”
“这样好,这样好,反正我们花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兰姐你只管叫去,花再多的银子,我们也出得起。”二少爷喜得眉开眼笑,这就叫做,财大气粗,凡是钱能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兰姐走后,花昱清看着二少爷道:“二弟,我们花家在县城,怎么说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你作为花家的二少爷,拜托你稳重些,可好?”
二少爷听懂花昱清话中的意思,冲着温惊羽一拱手,歉意地道:“温兄别见怪,小弟一向口无遮掩,习惯了,并无不敬之意,还望温兄多多包涵。”
温惊羽淡淡地笑道:“无妨,二少爷生性耿直,快言快语,此乃真性情也,无需抱歉。”
“还是温兄体谅人,来,小弟敬两位兄长一杯。”三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不多时,兰姐引着装扮一新的碧瑶姑娘,款步走了进来。
就听兰姐介绍到:“各位爷久等了,这位就是我们倚香院的头牌,碧瑶姑娘。”
碧瑶姑娘上前两步,屈膝行礼,娇声说道:“奴家碧瑶,见过各位公子。”
三人停下杯盏,同时抬头望向碧瑶,一时,都被她的美色震惊住,就连矜持沉稳的花昱清,都忍不住赞叹道:“姑娘真乃绝色也,艳光四射,令斯室蓬荜生辉,在下得见姑娘真容,实属三生有幸。”
“公子过奖了,能结识各位公子,更是奴家之幸。”碧瑶笑盈盈地道。
二少爷花昱潜,盯着碧瑶姑娘妩媚的俏脸,听着她的软语温声,感觉半边身子都酥掉了。嘴边的涎水溢出嘴角,流向下颌,竟是浑然不觉,整个人陷入到痴傻的状态。
温惊羽到底是见过世面之人,花家两位少爷的表现,悉数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指指身旁的椅子,对碧瑶说道:“姑娘请随便坐,不必拘礼。”
碧瑶这才谢了座,提起长长的裙摆,腰肢轻摇,坐在了温惊羽与花昱清的中间。
两个服侍的小丫头麻利地给碧瑶斟满酒,碧瑶伸出纤长白嫩的手指,端起酒杯,环视着三人。目光最后落到温惊羽的脸上,手中的酒杯不由微微晃动,心中暗暗吃惊,世间竟有如此姿色绝丽的男子,今日算是见识了。
温惊羽见碧瑶一直盯着自己看,忙说道:“昱清、二少爷,既然碧瑶姑娘敬酒,咱们可要都喝光,不好驳了人家姑娘的好意啊。”
花家两兄弟,这才如梦方醒般,急忙端起杯,花昱清附和道:“是是是,碧瑶姑娘敬的酒,一定要喝。”
二少爷痴迷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碧瑶姑娘的脸,这时,也跟着端杯道:“只要是碧瑶姑娘敬的酒,多少都得喝,呵呵。”
碧瑶赶忙把眼光,从温惊羽的脸上移开,以袖遮面,喝光了杯子中的酒。
与此同时,陆齐俊颜也已经梳妆完毕,正静静地端坐在椅子上,心中无比忐忑地等待着,即将登场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