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追我,不要啊,不要。啊~~~”西木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大汗淋漓。
又是这个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西木总是重复同一个梦,梦里自己在逃跑,好多人追,一直跑,一直跑,在一条林荫小道上,只要跑到小道的尽头就安全了。可是总也跑不到,跑啊,跑啊,没有尽头一般,无休止地跑。好累啊,腿也沉重,好想停下来,仿佛下一刻就会一头栽到地上。
”哎呀,迟到了!“西木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飞速的穿衣洗漱,一边穿鞋,一边拿包,同时向门口跑去。关门前慌张地喊了一句”妈,我上学去了啊。“然后一路飞奔冲向学校。
屋里很安静,并没有人回应西木。西木没有母亲,小时候是有的,记忆中的母亲温柔美丽,从来不会发脾气,每晚的餐桌上都会安静的听自己讲学校的见闻,耐心地收拾西木弄乱的房间,帮忙解决所有的闯祸。可是,突然有一天,就没有母亲了。没有告别,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西木没有关于父亲的回忆,母亲说父亲死掉了,在她出生前。西木可不相信,童话里消失的父亲都会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富有而又帅气,用百倍的疼爱弥补父爱缺失的日子。
后来,西木长大了,知道死掉的人再也不会回来,母亲也不会再回来了。
”零零零~~“西木在铃声落下前赶到了教室。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是班主任,姓严,果然随了这个姓,她是个极其严厉的中年女人,西木从没见他笑过。万年扑克脸。扑克脸很讨厌西木,因为他总是迟到,上课睡觉,考试也从来不及格。但西木却对扑克脸莫名亲切。妈妈也该是这个年纪吧。
西木在扑克脸的怒目而视中淡定地走到座位上坐下了。同桌趴在书后小声说”老严又发火了,把我们都骂了一顿。这个班里也就你敢和他杠了。“西木冲同桌笑笑,开始翻书抄作业。扑克脸似乎已经习惯了,不想管了,便自顾自的讲课。
窗外有几只鸟在盘旋环绕,停在了靠窗的树枝上。西木刚好坐在窗边,看见这招喜的鸟儿,便忍不住想伸手去摸。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只鸟朝着西木飞了过来,径直落在了西木的手上,下一秒,鸟儿化成了一缕轻烟,随风消逝了。
西木惊得目瞪口呆,迟迟未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慌忙推了一下同桌,把刚才发生的时说与她听。同桌听完扑哧一声笑了,一巴掌打在西木的脑门上,笑道:“你胡说什么呢,没睡醒吧。”西木摇了摇头,也觉得是错觉,只隐隐有些不安,还未细想,便被扑克脸叫起来回答问题。西木当然不会,被扑克脸一顿痛骂,刚才的事便也不记得了。
窗外人影闪过。
体育课。
西木和同桌塔塔坐在看台上冲球场花痴。西木喜欢那个叫路理的男孩子,路理就像所有青春剧的男主一般,自信,阳光,优秀。他有着初恋般干净的相貌,初春的阳光般温暖清澈的笑容。路理现在在球场上肆意的奔跑投篮,西木的目光一路追随。
塔塔不喜欢路理,她说路理还太小,只能称作小男孩。对,塔塔喜欢成熟的男人,就是现在球场上的体育老师,只知道姓李,塔塔喜欢叫他小李子。小李子是代课老师,原来的体育老师请了半年的假,小李子只是暂时补缺,听说他以前是国家级运动员,后来受了很重的伤,差点残废,修养很多年,才稍稍好些。
塔塔是个及其外向的疯女人,西木一度觉得没有人能降住这个疯子,直到小李子的出现。小李子就像塔塔的一纸符书。毫无预兆的出现,戛然而止的离开。在傍晚的操场上,塔塔豪言壮志:“我一定要搞定小李子,哈哈,让她拜倒在我的石榴裙,哦不,校服下。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多年以后的塔塔回想起这一天,会不会后悔那毫无避讳的目光追随,那一刻单纯善良的塔塔,没有抑制爱慕的萌芽,任由他成长壮大,枝繁叶茂,任由他埋葬了自己。
西木毫无理由的喜欢路理,从第一眼见到,就有莫名的熟悉感,然后义无反顾的喜欢,仿佛她生来就是为了守护路理。路理王子,带着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承受着西木的匍匐。
这一天,西木果然又迟到了。当她信步走进教室,有一个陌生男孩子站在讲台上,西木刚好听见了他的自我介绍。程泽,是转校生吗?西木并不在乎,自顾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无意间一抬头,却再也移不开视线。他竟与路理有七分想像,却又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如果说路理是晨曦的微光,他就是无边的黑夜,黯淡无光,永无光明。
程泽径直走到了西木的后位坐下了,西木只觉全身僵硬,久久不能回神。记忆深处有一个人影渐渐清晰,却又陡然模糊,再也回忆不起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