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经历
苏破天对于周步的错误理解感到无力吐槽。她实在是不懂周步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居然能想到那种关系。没错,虽然他没有挑明他所认为的那种关系是何种关系,但是他那副意味深长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想很多好吗?!
她握茶杯的手不自觉用力,耳边传来的是沈公子压低声音的笑。
她斜睨那人,眉毛微挑,眸中全是警告,不过那警告也没持续多久,因为那人完全没有看她,她觉得斜睨的有点累了,便收回目光。
沈愈加始终垂着眸子,嘴角勾起了微妙的弧度。
一片沉默中,洛家那位大小姐开口了。
“姐姐,还不知你的芳名。”
她坐在苏破天对面,说话时脸上带笑,一片天真之色。
她也回笑,道:“苏破天。”
洛风情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立即哦了一声,“原来是苏姐姐。”
她的反应很是好玩,明明想笑,却只能憋着,使得脸颊泛红。苏破天不禁觉得好笑,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可是口吐鲜血呢,所以对这少女的反应,一点也不觉得夸张。
周步喝了口茶,看着苏破天道:“听忧阁阁主是苏姑娘的……?”
苏破天淡笑道:“是我师父。”
“原来如此。”
“嗯。”
“苏姑娘,你们这次来棠荫岛是为了何事?”
苏破天坦诚道,“去往旗安,途径此处。”
“……参加武林大会?”周步满含笑意的眸子忽然略过一丝惊讶。
苏破天点点头,周步诧异之色更浓,他皱了眉头,不解的语气,“以往几届武林大会,听忧阁都不曾参与的,这次……”似乎是觉得自己太过于刨根问底,周步略尴尬的笑了一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苏姑娘莫要见怪。”
“无妨。”苏破天淡笑,她能见怪什么?她自己都是满脑子浆糊,原主人的记忆她又没有,江湖上的事更是啥也不晓得。
苏破天端起茶杯,垂了眸子,思索着什么事情可以道出来一二,想了想,便轻声道:“师父说,前些日子,魔教教主遇害,恐江湖上要有变故,便让我和引云来旗安一趟。”
周步点头,恍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我这次也是奉师父之命,去往旗安参加这届的武林大会。”周步笑嘻嘻,看了眼对面的沈愈加,补充道,“虽然我是郦骋山派最没天分的弟子,但师父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就要好好把握。”
苏破天毕竟曾是一名教师,有些习惯是改不掉的,比如说,她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就笑着道:“加油,你可以的,一定能让别……人刮目相看。”
说到“别”字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忽然有些别扭,顿了一下,发现好像都说到这了,不继续说完好像更觉得别扭,于是硬着头皮说完了最后几个字。
周步闻言,十分受用,连连点头,“嗯嗯,我一定要让师兄弟们对我刮目相看!”
苏破天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周步又受用了一次,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聊着聊着就聊得十分投机了,主要是苏破天好久没体会到这种可以帮助别人重拾信心的感觉了,觉得一本满足,不自觉的,就说得多了些。
好一会儿,她的声音忽然弱了下来。
沈愈加坐在她身侧的位置,一直没怎么说话,倒是周步和她聊天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盯着她看,一开始时,她没在意,尽情体会这种为人师表的满足感,但是,时间一久,就不淡定了。她被那人看得整个人都不舒服,浑身不得劲。
终于,在周步哈哈笑了几声之后,她放弃了继续安慰下去的想法,沉默的端起了茶杯,喝起了茶。
谁知,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顺利,她刚喝了两口茶,第二口还没下肚,周步又开始主动和她说话了。
苏破天无奈——真是太没眼力见了。
她这么想着,便听他长长的叙述着自己儿时的经历,什么幼年曾被人各种欺负啊之类的,苏破天听着听着又有些同情他了,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安慰的话语,周步就先闭嘴了。原因在于,某位公子的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了,她解脱了,但是,那目光又落在了周步身上,然后,周步也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周步的嘴巴也消停了。
周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向沈愈加,“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沈愈加。”
“哦,原来是沈兄,久仰久仰。”
苏破天对着茶杯翻了个白眼,什么久仰久仰,沈愈加那么有名吗?
引云和童样也相互介绍了自己,便开始了闲聊。洛风情说,当时让管家去邀请几位,还想着万一被拒绝可如何是好,所幸几人并不记仇,赏脸来家中做客。
苏破天道:“哪里哪里,来洛宅做客,不胜荣幸。”
说是几人聊天,其实也相当于苏破天的主场了,基本上都是她在说。
聊了半天,在洛家吃了顿中饭,几人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引云和童样讨论起今日闲聊的杂七杂八,不知怎的,聊到了今日洛风情的穿着。
引云道,“洛风情今日的那件衣裳,和那日荷花节揭礼大会时姐姐穿的那件,好像啊。”
童样点头,“是的。”
“好奇怪啊。”引云道。
苏破天无语,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世界这么大,还不允许大家撞衫啊?
几人边走边逛,一条街下来,走了半个时辰,到达客栈时,也有些乏了,便各自回屋去睡。
苏破天在进房门之前,喊住了从她身前经过却没和她说话的沈愈加。
他从洛家出来,一路上就没说几句话。
“……你没事吧?”看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她忍不住多嘴问了句。
当然,事实证明,她嘴巴真的太欠了!
他立刻回身,低着头,问了一句让她无比懵逼的问题,他问,“你很喜欢听悲惨经历吗?”
苏破天:“……”
……什么鬼?
她摸不着头脑的问,“怎么这么问?”
“你听周步讲悲惨经历时的表情……我不喜欢。”
“……”苏破天嘴巴一抽,“你又犯病了沈愈加。”
“我知道。”
“……”
“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话。”
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她问,“什么话?”
“以后,你要想听悲惨经历,我讲给你听,你来安慰我,好不好?”
“……”
“不摇头就是答应了,”他路过她,开了自己的房门,“今天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
苏破天:“……”
……什么情况?谁告诉你我不摇头就是答应了?我这是无语的表情好么?我已经懒得搭理你了好么?
她摇头——我现在摇头还来得及么?要不要敲他的门对着他摇一下头啊?!
片刻,放弃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开门进屋。
……
凌晨的棠荫岛异常安静。
湖中的一条小船里,坐着两个人。
一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少年半跪在船舱内,面罩拉了下来,在脖颈处。船舱内点了一支蜡烛,光线稍暗,那少年的脸色在烛光映衬下,微微发黄,但五官却很稚嫩。
他张了张口,声音沙哑,喊了一声,“教主。”
对面的那人黑色华衣裹身,对着船舱后门而坐,背对着少年。背影映着烛光,有些单薄,头发半束起,留一半黑发披散下来。他望着船舱外的湖水月色,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听到少年的声音,他沉默片刻,出口道,“以后,在外不必喊我教主。”
“是。”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质问,声音冰冷刺骨。
“是江左使擅自做主,对外宣称——”
“不是这件事。”
“……那,”少年低着头,想了想,说:“我查过了,那次的事不是冲着公子来的。”
“那是冲谁来的?”
“暂时还没查到。”
他淡淡道:“继续查。”
“是。”
“……另外,去查一下听忧阁。”
“是。”
“听忧阁阁主,也查一查。”
“是,公子。”
“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是。”
“等下。”
那少年起身的动作一僵,“公子还有何吩咐?”
“他的伤势如何?”那人对着月色问道。
“……快好了。”
“……你回去吧,一有消息通知我。”
“是,公子,”少年起身,走到船舱门口,忽然转身,扶了一把腰间的墨色长剑,“公子,你的剑……”
“现在用不到,你回去交给他。”
“是。”那少年便不再犹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