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表率
从两雁山出来,行了大半日,进入昙阳城时,日头已快落下。
昙阳城内,人群密集,热闹非凡,比之前的途径城池都要繁华许多。苏破天看着宽阔的大街,古色的建筑,以及方才经过了的昙阳湖,湖水未有污浊。昙阳,确实堪得上是碧水蓝天之地。
这么一路看下来,她不禁想起师姐们曾跟自己说听忧阁位置偏南,对于建都城稍微偏僻了一些。她手指松松地放在缰绳上,并没有什么力道,马步缓慢,是沈愈加在控制。她的目光游走在人来人往中,摇了摇头,这偏僻的可不止一些啊。他们行了大半月,才行至昙阳,虽说旗安就和昙阳隔了一座城,但昙阳和临城比起来,确实偌大的差别。
“那边有人在打架!”前面马车上,引云充满朝气的声音传过来。
苏破天看过去,马车前面不远处,确实围了一群人,中间有两个人在对打。她移回目光,引云歪着脑袋,一只手还指着前面不远处,“姐姐,前面有人打架,我们是等等,还是绕着走啊?”
苏破天思考中,童样却开了口,纠正道:“不是打架,是切磋。”
“啊?”引云不解的语气。
童样又道,“绕道的话,我们还要折回去。”
苏破天四下看了看,现在这个位置确实没看到什么分叉口。身后,沈愈加的声音传过来,“我们等一等吧。”
“好吧。”苏破天点头,说,“我正好想下去看看。”
二人下了马,引云也下了马车,末了,见童样没下车,引云问,“你不想看看吗?”
“我在这儿看着马车。”
引云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掀开车帘,对着车内的人笑开了花,“周大哥!”
这一声“周大哥”可把周步给甜到了。毫不犹豫的接了一句:“哎哎!”
“周大哥,前面有小热闹。”引云声音放低了些,依旧带着笑脸道。
“是吗?”周步整理衣领衣袖,打算起身。
“是的,我想,我想着……”引云结巴道。
周步已经整理好衣服,拿起佩剑,起身。
童样看不下去地摇摇头,对着周步道:“周大哥,你看一下马车吧,我们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何事。”
起身起到一半的周步:“……”
“谢谢周大哥了!”童样道。
“……”周步看着童样,这小子说了句“谢谢”,却一点儿表情也没有。他扭头看引云——难道不是邀请我去看热闹吗?怎么让我看马车?
引云:“……”
……嘻嘻,我表达的不太清楚。
周步:“……”
……这已经不是表达的清楚与否的问题了好吗?
末了,摆手,“去吧去吧。”
俩少年一溜烟儿跑了,周步提着剑坐在了马车前。
苏破天和沈愈加将这一幕的全过程目睹了,前者走过去,有些同情的道:“周兄,你还好吗?不如一起去看看?”
周步看着苏破天一脸抱歉的表情,莫名有些爽,嘴角咧了一下,又迅速收回,正正经经道,“不必,你们去看吧,我在这儿守着。”
苏破天倒没注意到方才周步脸上稍纵即逝的笑意,点点头,毫不吝啬的给予一个赞的眼神给他。
“哎!”
这时,沈愈加叹了口气。
周步和苏破天同时看过去,只见那人摇摇头,啧啧两声,一脸的敬佩表情,道:“周兄,你这种牺牲自己的精神真的是我等该学习的表率,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苏破天:“……”
周步:“……”
周步咳咳,“不至于不至于,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沈愈加:“就是这样,无论做了什么,周兄都那么谦逊,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一点我真的要好好跟周兄学习!哎,越想越佩服周兄的为人!”
周步:“……”
……我做啥了?我也没做啥啊!不就是看个马车吗?确实没啥大不了的啊!
沈愈加:“走吧,我们去看了,早点回来,别让周兄一个人在这儿……”后面的话,不说了。
苏破天:“……”
……戏精!
沈愈加这货是绝对的戏精啊!还有,你把人家人格捧得那么高真的好吗?总感觉捧得太高,日后不太好下来的样子!
周步:“……”
……我莫名其妙就成了圣人!我强烈怀疑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沈弟!
苏破天和沈愈加刚走到人群前,就看到童样和引云出了人群,四人正撞个正着,一时无言。
沈愈加往人群中央看了一眼,转回视线的时候,童样开口了,“师兄。”然后他走到沈愈加身边,对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什么。
引云脸上写满了不解,苏破天倒是没有好奇的看那俩人,只是又往人群里看了看。
沈愈加听完童样的话,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句“这么倒霉”,然后就对着苏破天道,“咱们还是绕道吧。”
苏破天点头,他说,“车上说。”
然后拉着她到了马车前。
周步抱着剑而坐,看见四个人都回来了,略惊讶道,“你们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沈愈加拍了拍周步的肩膀,后者一瞬间觉得没啥好事,下一秒就听到沈愈加说,“周兄,你去骑马吧。”
周步:“……”
沈愈加对着他耳语了一句,周步露出恍然的表情,转而点头,颇为理解的道,“我懂我懂,我现在就去骑马!你们坐车吧!”
沈愈加感激的道:“周兄你人真是太好了!”
听着这声“周兄”,周步有一瞬间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又想,我真的没有哪里得罪沈弟吧!没有……吧?
童样对着引云道,“你来赶车,我得坐马车里……躲躲。”
引云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在此时发问,默默应允。
几人驾着车折返了几十米,然后绕道走了。
车内,沈愈加苏破天童样三人面对面而坐,苏破天看着俩人的脸上都有些愁苦,不禁有些好笑,尤其童样,这少年基本上都是面无表情的,此刻这样的表情,实在是特别。
童样抬眼间看到了苏破天脸上的笑意,很浅,很温和。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低咳了两声。
苏破天也低咳一声,别开目光。
她倒不觉得他那是失态,反而觉得很可爱。
少年,就应该是那样的。
什么都写在脸上,就像引云一样。
至于为什么不是像沈愈加……沈愈加,那个人,脸上有再多表情,也都不是可以参考的。
两个人在想什么呢,为什么突然要改道?苏破天正在想到底该不该问这些时,沈愈加主动开口了。
他说,“那两个人里,有一位,是我们四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