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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奇怪的邻居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带着淡淡腥味的海风夹裹着细细的雨丝,扑面而来。偶尔有被风卷起的树叶,旋转到半空,还没有落下来,又被另一阵风卷起。

怎么这么大的风?是台风来了吗?这么早就有台风了?齐晓卉徒劳地拂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可是飞舞的发丝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怎么也无法平静。

手机突然响了,把齐晓卉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她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会不会是许俊平的?会不会是他突然良心发现了?齐晓卉犹豫了片刻,按下了接听键,不料里面传来乐乐的哭声:“妈妈,你在哪里呀?宝宝一个人在家里吓死了!”

乐乐醒了?齐晓卉吃惊不小,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里又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乐乐的妈妈吗?请你马上回家,孩子已经光着脚站在地上哭了有半个多小时了。”

齐晓卉觉得自己的心猛地被收紧了,鼻尖一阵阵地发酸,泪水毫无预兆地涌进了眼眶。她哽咽地说道:“我回来了,马上就到家了,麻烦你再帮我看一会儿孩子好吗?多谢了!”

手机里似乎传来一声不屑的“哼”,随即就被挂断了。齐晓卉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迈进家门。乐乐睡眠一直都是很好的,睡着了基本不会醒过来,所以她才会奓着胆子约在了晚上。可是今天是怎么了?是下午水喝多了被尿憋醒的吗?还是晚饭吃少了饿醒的?四月的天气还是很冷的,光着脚站在地上,乐乐,你是要让妈妈担心死吗?

齐晓卉的思绪如同乱麻一般,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还有,电话里的那个男人是谁?当初秦诺把房子钥匙给她的时候,不是说过,绿漾小区的一些出租房,基本上都被上洋集团租下来,作为员工宿舍了吗?难道现在还会有租客去注意邻居家的动静?对了,一定是乐乐吓坏了,或者哭得太久了,吵着人家了。

路似乎越走越长,细雨蒙蒙的夜晚,出租车也难叫。齐晓卉有些后悔,也许应该请苏睿文送她一程的。反正自己的家就是他的房子,也没有什么好避嫌的。

泪水夹着雨丝,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就这么一件小事,自己都处理不好,不知道以后一个人带着孩子,还会遇到些什么。考虑一下吧,考虑一下苏睿文的建议吧。不就是少了一纸婚书吗?少就少了,反正是饿了不能吃、渴了不能喝的东西,有那么重要吗?

假如当初跟许俊平不是有那一纸婚书,自己能被他骗得一无所有吗?她把婚书当成了今生的承诺,却没想到,她的另一半,把她心中最神圣的东西,当作了行骗的道具。

快到家门的时候,齐晓卉深吸了几口气,稍稍平息了紊乱的心绪,这才匆匆上楼。不想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就听见有房门打开的声音,接着就是乐乐的声音,大声喊着:“妈妈,是妈妈吗?你回来了吗?”

齐晓卉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就看见乐乐已经站在楼梯口,正趴在扶手上伸着脖子往下看。齐晓卉才应了一声,他就迫不及待地跑下楼来,一头扑进了妈妈的怀里,又是高兴又是委屈地解释道:“妈妈,我没有不乖,我是被尿憋醒的。可是醒了好久,都没看见你,这才跑出来找你的。妈妈,你去哪里了?我看见外面都下雨了,你还没有回来,我急死了!”

齐晓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被乐乐的这句话又打乱了,她强颜欢笑地伸手刮了一下儿子的鼻尖,说道:“谁让你晚饭的时候吃了那么多鱼羹?尿床没?要是尿床了,妈妈明天又要洗床单了,好累呀,妈妈要哭了!”

说着,她一抹眼睛,把自己的悲伤遮掩了过去,然后抱起乐乐,走到家门口,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正看着他们母子。眼神中,是对齐晓卉明显的不满。只是鉴于他刚才的帮忙,齐晓卉还是道了谢:“谢谢你,我儿子没有吵着你吧?”

“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是怎么当妈的?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扔在家里,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既然把孩子生下来了,那就要对他负责,你连最起码的母性都没有了吗?这要是在国外,你早就被剥夺监护权了!”齐晓卉的道谢,反而引出了这男人一肚子的不满,振振有词地指责着齐晓卉。

这几句话,把齐晓卉的感激之情瞬间涤荡得无影无踪。她冷笑道:“国外?对不起,我没去过国外,还真不了解那边的情况。不过既然你提到了国外,那我能不能问一下,在国外,背叛婚姻可以不承担任何后果吗?在国外,婚姻不是神圣的,而是被用来当作行骗工具的吗?在国外,一个父亲可以对儿子说,他没钱,所以不用养育儿子了吗?小伙子,不管你用哪一国的标准来要求我,都请先权衡一下权利和义务的对等好不好?也许单从今晚来看,我确实不是一个好妈妈,但是……你能理解一个人在婚姻中的坚守,换来的却只是背叛的感受吗?你能想象一个人在婚姻中被骗得一无所有,却求告无门的困境吗?是,我没有母性,那是因为有些人连人性都没有了!”

被勉强掩藏起来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在男人诧异的眼神中,齐晓卉抱起乐乐,走进家门,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把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关在了门外。

放下乐乐,齐晓卉这才仔细打量儿子。四月的江南阴晴不定,尤其是细雨绵绵的夜晚,还是常常会感到丝丝的寒意。乐乐穿着小汗衫和小短裤,外面却套了一件妈妈的睡衣,脚上是小拖鞋,并没有那个男人在电话里说的光着脚。

“我把尿撒在地上了。”乐乐小心地解释道,“叔叔帮我洗了脚,又让我穿上了妈妈的睡衣,说是晚上会有些冷。”

自己的睡衣,居然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拿过,齐晓卉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只是她当然无法责备儿子,更不可能去指责那个阴阳怪气的邻居。尽管他的话很不中听,但是他对乐乐的关心,应该是出于真心的。

齐晓卉想着,下意识地寻找着儿子撒尿的地方,问道:“乐乐把尿撒在哪里了?妈妈得擦干净了,不然踩到就不好了。”

乐乐一指客厅中间餐桌旁边说道:“就尿在这里了,刚才叔叔已经擦干净了。他也说不早点儿擦干净会踩得乱七八糟的,家里就变成厕所了。”

齐晓卉怔了一下,还真是个仔细又爱干净的男人。记得当初许俊平在家里,可是连油瓶倒了都不扶的。怎么又想到他了?齐晓卉懊恼地甩了甩头,摸摸乐乐的手,有些冷。齐晓卉便放了热水,让乐乐重新洗了个澡,然后抱到床上,安顿好了,这才自己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乐乐已经睡着了,可是齐晓卉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正坐在床上发呆,手机突然来了短信,打开一看,是秦诺的:“电话费太贵了,上QQ,问你事情。”

这个秦诺,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问。又不是她离婚,那么关心干啥?齐晓卉想着,泪水又来了。一个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家人、朋友、同事、熟人,可是在这样寂寥而无助的夜晚,依然惦记着你的人,又会有多少呢?

打开了电脑,登录了QQ,果然,秦诺早就准备了一连串问题。齐晓卉浏览了一下,只是打上了这么一句话:“律师说了,追究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最后我能够为自己讨回一个说法,我所付出的成本,也会远远高于我所应得的权益。”

“这话什么意思?”秦诺又蹦了起来,“依着他的说法,当初那房子被许俊平骗着卖掉了就算了?他不要儿子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了?甚至不付生活费都没问题?”一连串问题,后面还跟了一串狂怒的表情。

“也许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发出这句话,齐晓卉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或者正如瀛洲人说的,索性就当倒地的牌子,也就是耍无赖了,“秦诺,别问了。婚姻就是一场赌博,愿赌服输吧。既然当初卖房子的时候,没有多问一句,被人骗了,那么现在算回头账当然是门儿都没有了。只是回头账可以不算,再想骗我也没有那么容易了。我刚才想了很久,他现在一回来就逼着我离婚,肯定是在那边遇到麻烦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另外找了一个女人,人家催着要结婚了。当然,催着结婚的原因可能是那个女人怀孕了。”

“所以我想好了,他不回家没关系,不养儿子也没关系,但是休想离婚!我承认我是包子,做不到喊打喊杀,但是我就这么拖着,拖死他们。我有儿子了,我怕什么,难道还想着再结婚生儿育女啊?”

秦诺瞠目了良久,才回消息:“晓卉,你真的觉得不离婚比离婚好?”

“我不是觉得不离婚好,我是不想让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样的诡计都能得逞。”

“可是你要惩罚他,也犯不着把自己给搭进去吧?”秦诺的语气从愤怒变成了担忧,“今晚我也找了一些比较懂法律的同学问了一下,他们意见一致,觉得你还是离婚好。离婚才是及时止损,如果不离婚,你的损失会更大的。”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还能有什么损失?”泪水又悄然滑落了,齐晓卉看了一眼床上的儿子,将心酸咽回了肚子里。

“你傻呀,就算你现在一无所有,那么以后呢?你就放任自己这样一无所有下去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出息呀?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想,你也得为乐乐想想吧?”秦诺苦口相劝,“再说了,乐乐会长大吧?你现在要是不离婚,就算许俊平一分钱的抚养费也不出,那也不能算他遗弃孩子的。也就是说,他现在不养乐乐,乐乐以后也还是要养他的,你觉得这样对乐乐公平吗?”

秦诺急了,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不论真假,一股脑儿都说了:“现在坏就坏在你在明处,许俊平在暗处,你连他在哪里落脚都不知道,更不要说他的经济状况了。可是他对你一清二楚,所以你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了。还不如离婚,离婚协议上写明要他支付抚养费,他要是不肯,那就让法院强制执行。而且乐乐留在你这里,只要你想办法离开瀛洲市,不让他找到你们母子就没事了。瀛洲市地方小,带着孩子不好嫁人,你往大地方去,像你这种情况再婚根本就不是问题,你怕什么?”

“再说了,你不离婚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许俊平又不是政府企事业单位的,婚外生子会被开除的。他就一无业流氓,你不离婚,他照样找女人生孩子。重婚罪?你去看看法律,重婚罪的条件有多么苛刻,就算是他生下了一百个私生子,也不见得就够得上重婚罪的条件。所以,晓卉,真心劝你,不要跟自己过不去,离婚吧。”

看着屏幕上大片大片的文字,齐晓卉知道秦诺是真心为她好。可是总觉得胸口堵着一团咽不下去的气,无法释怀,因此她久久没有回消息。

秦诺急了,问道:“晓卉,你还在吗?”

齐晓卉有气无力地打了一个“在”字,发了出去,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那你觉得我凭什么去大城市立足呢?”

“凭你的厨艺呀!”秦诺兴奋起来,不一会儿,屏幕上就出现了好几道菜肴的图片,正是自己参加历届全市海鲜烹饪大赛的作品。齐晓卉勉强笑了一下,秦诺的消息又过来了,“晓卉,看见没?这就是你开创新天地的资本!”

齐晓卉有些哭笑不得:“姐姐,这几个菜得奖主要还是靠食材新鲜,那些大城市有瀛洲市这么新鲜的食材吗?要是没有,那我的厨艺是要打折扣的。”

“晓卉,你能不能不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哪……真是拿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既然你这么不甘心,那我教你一个办法吧,也是我同学刚才教的,就是有点儿麻烦,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你先说说看。”齐晓卉打了这句话,脑海里想的却是苏睿文的建议。

“是这样的,你就骗许俊平说,吴雪飞愿意给你做证,证明当初生意亏本是假的。你家的卖房款也没有用于还债,所以你现在打算打官司,为自己和儿子讨回这笔款项。你问许俊平愿不愿意私下解决,如果不愿意,你就直接起诉。”

“他要是不相信呢?”

果然是瞻前顾后的性格,秦诺无奈地摇摇头:“不管他相信不相信,你争取约他面谈。对了,到时候我先给你换个手机,录音功能强大一点儿的,你记得全程录音,我们总能从里面找到对你有利的证据。”

齐晓卉兴奋中带着担忧:“可是……我这样说,也得他相信哪。要不要跟雪飞姐打个招呼,万一他问过去了,让雪飞姐帮我圆个谎?”

齐晓卉这么一说,提醒了秦诺。许俊平这次是有备而来的,空口白话怕是吓不住他。就算是吴雪飞,他也不一定会上当。因此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对,是要找吴雪飞帮忙。另外,你最好再去找一下你哥,问几个当初一起收海鲜的人的名字,就说这些人你也都打听到了,如果许俊平坚持不肯给钱,你宁可花钱让他们帮你做证。”

齐晓卉怔了一下,找吴雪飞可行,但是找齐晓成帮忙估计只会适得其反。不就是问几个名字嘛,吴雪飞不像她对生意毫不关心,也许是因为齐晓成的赌性吧,她一直对生意蛮上心的,或者知道海鲜收购商的名字也不一定呢。她因此回道:“行,我会跟雪飞姐商量的。”

“如果打算做了,一定要快,否则夜长梦多,就更糟了。”秦诺谆谆嘱咐着,下了线。

看着QQ上灰掉的头像,齐晓卉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思绪也没有,也不知道呆坐了多久,突然听见有轻轻的抽泣声。她吃了一惊,本能地朝床上看去,乐乐已经大声哭了出来,嘴里叫着“妈妈”。

齐晓卉吓了一跳,连忙上床抱住儿子,轻轻地拍着:“宝贝乖,妈妈在这里呢,宝贝做梦了吧?妈妈抱着,不怕,不怕呀!”

乐乐一下子伸手抓住了妈妈的衣襟,小嘴巴瘪着,还在伤心地抽泣着,眼睛却闭得紧紧的,很显然,他并没有醒,只是在梦里哭泣。什么事情能让儿子在梦里也哭得如此伤心呢?难道小小的心里,已经知道了以后生活的艰辛?齐晓卉摸黑抽了一张纸巾,替儿子擦去腮边的泪水,自己却忍不住又落泪了。

第二天,齐晓卉在秦诺的一再催促下,打电话给吴雪飞。吴雪飞犹豫了片刻,问道:“你想跟他谈什么?连法律都无可奈何的事情,你觉得私下协商会有结果吗?难道说,私下协商能让他良心发现?”

“可是不谈又能怎么办?就算我不为自己,总也该为乐乐争取点儿什么吧?”齐晓卉也觉得心底一片茫然,“说实话,我只能是寄希望于他的良心发现了。”

原来婚姻的权益,要维系在男人的良心上,怪不得秦诺总是嚷嚷婚姻是男权社会的产物呢。吴雪飞苦笑了一下,答应了齐晓卉的请求。吴雪飞那里没问题了,许俊平却表示,他现在跟齐晓卉已经无话可说了,除非齐晓卉答应签署离婚协议书,才跟她见面。

“你告诉他,你要弄清楚齐晓成的赌债到底是谁还的。”吴雪飞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就跟他说,如果他不愿意跟你见面,那就让齐晓成来跟他对质,到时候一切后果,你概不负责。齐晓成那脾气,那就是只惹事不善后,要是真把他给逼急了,他可不管啥后果。”

齐晓卉愣了一下,将吴雪飞的意思转达了。电话里迟迟没有许俊平的答复,估计他也在紧张地权衡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行,那咱们当面把话说清楚。但是见面地点我不想在吴雪飞的茶室,另外找一个吧。”

难道是怕吴雪飞和自己在茶室里设下什么机关吗?这才是做贼心虚呢。齐晓卉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定,你说在哪里,我们过去。”

放下电话,齐晓卉感激地对吴雪飞说了声“谢谢”,不想吴雪飞苦笑了:“谢什么?你觉得这样做会有用吗?晓卉,不是我泼你冷水,我总觉得,许俊平这一次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来跟你离婚的。虽然说他独自在外三年,确实不可能没有女人,但是为什么这一次这么绝情地提出离婚,甚至连儿子都不要了呢?你没想过其中的原因吗?”

齐晓卉无奈地说道:“我也想过,原因无外乎这几点。也许以前没遇到适合结婚的女人,最近遇到了;或者是原先只打算同居的女人有孩子了,人家想让孩子名正言顺地生下来;还有可能就是,许俊平当时谎称自己未婚,现在被人家识破了,所以就逼着他离婚,跟自己结婚。哪一个思路正常的女人,会愿意当小三呢?”

“那你认为出现的是哪一种情况,你可以原谅许俊平呢?”吴雪飞淡淡地问道,“或者在哪一种情况下,他会因为顾及乐乐而打消离婚的念头呢?”

齐晓卉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哪一种都不可能。”

“那么你认为,就算套出话来了,又能怎么样呢?要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

好像确实是什么也不能解决,齐晓卉茫然地想着,也许还会让自己多受一次羞辱。可是……也许会有奇迹呢?虽然这个想法连齐晓卉自己都觉得可笑。

看见齐晓卉和吴雪飞一起进来的时候,许俊平脸上的淡定消失了。对付齐晓卉,他有的是办法。如果不是怕齐晓成动粗,当初他拿到吴雪飞退回来的还债款,也不用一躲三年不敢回来了。可是对付吴雪飞,他还是有些心虚的。

这个女人思路清晰、反应敏捷,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被她抓住把柄还是小事,就怕被她识破了自己的伎俩,那就糟了。而且母亲已经说了,她早就跟齐晓成离婚了,怎么又会跟齐晓卉在一起呢?难道上次齐晓卉把地点选在她的茶室,是另有深意吗?

“嗬,还带保镖哇?”许俊平嘲讽地一笑,想要先发制人。

“不是保镖,是证人。”齐晓卉冷冷地说道,“雪飞姐说了,当初她把我们替齐晓成还的那部分赌债的钱,都还给你了,是真的吗?”

许俊平不以为意地一笑:“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我在外面,也没有工作随时等着我,我也要吃饭穿衣。就算是有钱,也都花光了。这个解释,你满意了?”

自己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吴雪飞看着许俊平,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个男人能够卑鄙到这种地步。他的存在,能让自己一向看不上眼的齐晓成瞬间高大起来。尤其是那天晚上,她衣衫不整地被齐晓成用大衣裹着拖回家,家里一堆亲戚对她极尽羞辱。齐晓成在抽了半包烟以后,抄起一张长凳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还怒吼道:“老子自己的女人自己管教,用得着你们这帮孙子王八蛋来多管闲事吗?”

所以,自己离婚后并没有跟婆家断得一干二净,一来是因为女儿的缘故,二来也是因为齐晓成那天晚上对她的维护吧?而她这次愿意帮助齐晓卉,也是因为离婚的时候,齐晓卉力劝母亲和哥哥将茶室的经营权继续给自己。

她一直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再不堪的人也会有温情的一面。譬如齐晓成,譬如倪伟刚,譬如到过她茶室里的各种男男女女,可是她真的看不到许俊平的人心在哪里。

齐晓卉应该是完全没想到许俊平会有这样的托词,瞪着眼睛看着他,声音禁不住地开始发抖了:“那房子卖了足足五十万哪,五十万,我一分钱都没有为乐乐留下。现在你告诉我,三年的时间,吃穿住行你花了五十万?许俊平,谎话不是你这样说的!”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许俊平似乎非常得意自己的应变能力,“不单单是日常费用,我还用来做了一些投资。对了,投资股票,我投的时候,股市那叫一个红火,谁能知道我投下去不到一个星期,这股票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直线下滑,清仓割肉都来不及呀!”

吴雪飞冷冷地看着许俊平痛心疾首的样子,冷不丁问道:“你股市的开户账号是多少?购买股票的凭证在吗?买的是哪几只股票?能让你损失如此惨重,想必对这几只股票都记忆深刻吧?”

许俊平慢慢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吴雪飞似笑非笑,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因为我不懂股票,所以是跟别人合伙炒股的。用的是别人的账户,买的股票也都是听他们推荐的,具体名称,我还真是说不上来。”

“账户的名称呢?也说不上来?”吴雪飞并不死心,她相信言多必失的道理,她也相信所有的弄虚作假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只是有没有机会去核实罢了,“还有,合伙炒股人的姓名呢?不会也忘了吧?许俊平,你要我们相信你的话,总得提供出一个靠谱儿的证人来吧?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你跟齐晓卉已经是恩断义绝了,那么儿子总是你的吧?从来虎毒不食子,离婚离得连儿子都不要了?许俊平,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看,有你这样的男人吗?或者,你是打算把儿子带走了?那也行,我帮你说服晓卉答应。不管怎么说,晓卉不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没有儿子在身边,我相信她养活自己不是什么难事。”

“你以为我不想带儿子走哇?可是你看我现在又比齐晓卉能强到哪里去?儿子跟着我,还要背井离乡的,到时候身边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还不如跟着他妈妈呢,好歹还有你们愿意帮着她。”许俊平怎么会听不出吴雪飞嘲讽的意思,但是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拖下去实在不是一回事,因此不得不故作姿态,“我也知道空口白话你们不相信我,要不是那时恨极了股市,把所有的凭证都一把火烧了,我也不至于三年回不了家,还没法儿解释了。不过你说的当初还债的钱都退还给我了,好像也是空口白话吧?你看,这日常过日子,谁能想这么多呀?没有凭证才是正常的,留了凭证的那叫心机深沉,你看我是这样的人吗?”

谈话不出意外地陷入了僵局,虽然吴雪飞心里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了然,但是没有证据,就像律师说的,那就是一个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她还有什么办法?

“这么说,连儿子的生活费,你都不愿意付了?”齐晓卉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无法想象自己当初是怎么跟他共同生活在一起的。所有的人伦道德,在他这里都起不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作用。

“齐晓卉,你还要我怎么解释呀?我说我不养儿子了吗?我只是告诉你,我现在没钱嘛,有钱我还能不养儿子呀?除非你告诉我,儿子不是我的。”

数日来毫无收获的奔波已经让齐晓卉身心俱疲,也灰心到了极点。因此这句话让她彻底发飙了,看着许俊平冷冷一笑:“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么希望儿子不是你的吗?因为我很担心你的薄情寡义遗传给儿子,以后会让我被人家指着脊梁骨骂,连个儿子都养不好!”

“齐晓卉,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牵扯到我的父母好不好?”许俊平收敛了得意,恼火道,“再说了,卖房子就是因为你哥的缘故,你让我妈怎么接纳你们母子?你自己结了婚还舍不得娘家不说,现在反过来指责我妈,你多大的脸哪?”

“我没有牵扯你的父母,牵扯你父母的,是你自己!因为你不想做人,只想做畜生,喜欢被人骂你有娘生没娘养!”齐晓卉急怒攻心,也是口不择言了。

“齐晓卉,你要对你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许俊平猛地站了起来,“你不想离婚是吗?那好,不离婚我就回去打工去了。到时候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有本事都不要来找我,你不是喜欢跟我白头到老吗?那咱们就这样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齐晓卉毫不示弱地反击过去:“别说耗着,就是你死了,我也一样把你从棺材里找出来,别以为我真的找不到你!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要不要试试看?”

这句话让许俊平迟疑了一下,随即拂袖而走。看着许俊平的身影消失在午后的光影中,吴雪飞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些天来,你还看不出许俊平是怎么样的人吗?你跟他耗着,有意义吗?到时候他在外面找个女人生下孩子带回来给你养,你怎么办?你千万别说这不可能,反正我感觉许俊平是绝对做得出来的。到那时你怎么办?法律上可有明文规定,婚生子和非婚生子享有同等的权益。那时候你离婚,无非也跟现在一样;不离婚,你养着那孩子吗?那还不如现在就离婚呢,就算啥也赚不到,青春总还没有被耗尽吧?”

齐晓卉颓然道:“雪飞姐,我也知道一切都没有意义,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哪!”

是的,只是不甘心,只剩下不甘心了。不甘心曾经无怨无悔地付出,换来的只是一无所有;不甘心一千多个夜晚的等待,得到的只是无情地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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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周易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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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北刀捭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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