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昨天夜里就开始阵痛了，但她年轻轻，不懂事，一直忍着，忍到了寅时中（大概夜里四点）才感觉不对，着急忙慌的来找我。
等我赶过来，其实产道开的还不够大，也就只能让她安心继续等，等到卯时末（大概早晨6点左右）的时候，产道总算打开了，结果——”
王大娘叹了口气：“珍娘的那个孩子，先出来的是一只脚。”
孩子出生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头先出来，因为在自然分娩的时候，头先出来胎儿和产妇的存活率才最大，而且有趣的是大部分的胎儿即使在母亲腹中的时候是头朝上，在即将出生的时候也会自觉调整位置，改成头朝下，为自己的出生预先做好准备。
而脚先出生，很明显就是胎位不正，难产了。
说到这个，中国古代春秋时期的一位国君郑庄公，就是脚先出生，他的母亲因为难产差点去掉半条命，之后就非常的讨厌他，他还因此有个名字叫寤生。
不过这个王大娘显然是一个很有经验的稳婆，她看见胎儿的脚先伸了出来，当机立断，伸手把这只小脚又塞了回去，然后用特有的手法帮助胎儿重新调整了胎位，把产妇疼得不行，但是总算是让胎儿转了个方向，变成了头朝下。
但是这个时候，问题又来了，因为耗费的时间太长，一是产妇之前哭喊的厉害，现在浑身乏力，再一个就是羊水快要流光了，没有羊水，不但容易给胎儿造成缺氧，而且没有羊水的润滑，胎儿更不容易从产道滑出来了。
王大娘说完产妇的状况，忍不住露出一点疲态，她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了，从四点多熬到现在九点多了，中间又很是花费力气，也有点撑不住的样子了。
她说完，看着石小蕊：“大夫，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石小蕊还能有什么办法？这种情况下，就只能开刀动手术了。
不过怎么下刀，还是要看看更具体的情况。
石小蕊问道：“孩子现在是在哪里？在子宫还是在产道？”
她一边说，一边挤到床边，去看产妇的情况。
房间里非常闷热，产妇出了满头满脸的汗，但是脸色却还是白惨惨的，石小蕊简直不用诊脉，就知道她已经失了不少的血。
石小蕊问：“家里有人参没？切两片给产妇含上。”
王大娘就是着急，也差点被石小蕊逗笑了：“大夫，你看看这家里是能备得上的人参的人家吗？”
石小蕊来回一看，也是叹气，她忘记了古代的时候，人参还没办法人工养殖，都是要采参人到山里挖的，跟现代不仅数量上没得比，价钱上也没得比。
不过好在她随身的小药箱里常备着，当下打开药箱，一边拿参片塞了两片到孕妇的嘴里，一边对期期艾艾的站在后面伸着脖子，想看又不敢看的翠娘说：“你出去看看，厨房里有没有粥，往里面打个鸡蛋，端来给你姐姐吃，她一早上光折腾还没吃东西呢，这会都没力气了。”
翠娘答应着，连忙跑出了门。
石小蕊一边给产妇诊脉，一边在心里想着手术计划。
要是胎儿还在子宫里，那没的说，肯定是要剖腹产，但是横切耗时比较长，对麻醉的要求高，而且对胎儿来说，横切分娩的速度也要更长，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只能选择纵切。
要是胎儿不在子宫，方位比较靠下，那就只能把产道再切大一点，好加快分娩速度了。
结果一上手，胎儿的心跳感觉就比正常的胎儿要慢一点了，情况很紧急，而且胎儿现在也确实正在子宫里，还没有往下滑。
没的说了，纵切剖腹产吧。
看着石小蕊的神情很严肃，王大娘忐忑的问：“大夫，你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石小蕊想到有个经验老道的稳婆在也有好处，就先把站在旁边给孕妇擦汗的小丫头赶了出去：“小妹妹，你去帮我烧一壶开水来吧，要快！”
小丫头点点头出去了，看得出她早就想出去了，就是苦于没有借口，石小蕊一说，她简直一溜烟的不见了。
石小蕊支开了她，现在产房里只剩下产妇、稳婆，还有她和辛萌了。
石小蕊严肃的说：“我这里只有一个办法，也许母子两个都可以保全，就是怕你们不能接受。”
王大娘本来以为母子两个这下恐怕都要保不住了，听见石小蕊的话，顿时喜上眉梢：“接受的了接受的了，我是珍娘她家的邻居，珍娘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法子也不能比命重要！大夫你只管放心做，我们绝对没有二话！要是这法子是你们家的绝学，我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现在就可以立誓！或者我立马就出门去，不看你是怎么做的！”
石小蕊说：“没事的，大娘你还是留着，一会儿孩子出生后，也许还需要你来护理。”
石小蕊从医疗箱里把手术刀拿出来，展示给产妇和王大娘：“我的办法就是把产妇的肚子剖开，把孩子取出来，然后再把孕妇的肚子缝合好，这样产妇和胎儿也都有希望。”
王大娘看着石小蕊手里的刀，这下有点犹豫了，她本来以为石小蕊是有什么催产的药物，谁知道居然要用刀呢！
王大娘有点犹豫，产妇却说话了：“没关系的，大夫你就剖开我吧，至少这样，我的孩子还有一点希望。”
产妇说着也有点哽咽了，她看着也才二十多岁的人，怎么会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只是此时此刻，她把孩子的命摆在了更重要的地方。
石小蕊握住她冰凉的手：“你放心，我的手术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你把麻醉的药物喝了，安心休息一会儿，等你醒过来，就能看见自己的孩子了。”
产妇艰难的在脸上扯出一丝笑容来，轻轻点了点头。
石小蕊拿出配置好的麻沸散给产妇喝下去。
其实这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毕竟麻沸散喝下去，可是连产妇带婴儿都一起麻醉了，没有现代医院里的麻醉那么精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