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吃饱了，困意就难以避免的涌了上来。
石小蕊想着手术室里还躺着人呢，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似乎不太好，还想强打起精神去看着。
结果居然被金苗拦住了。
金苗说：“夫人，今天上午那个手术室里的病人，我去看着他吧，我也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等他醒了，要是有什么别的情况，我就去通知您。”
石小蕊犹豫了一会儿，实在抵不住困倦，还是同意了。
一觉睡到下午，中间金苗居然没有来喊醒她，石小蕊还是挺意外的。
结果走到手术室门前，还没进去，就听见牛二的声音了。
“……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想，也不知道是从哪摸出来的一把刀，直接就砍在他脖子上了，不能劈在脑袋上，头太硬了，而且也不怎么流血，砍那地方不合算，最好是砍脖子……”
中间夹杂着金苗的小声惊呼。
这两人看来相处的不错啊，一个讲故事一个忙捧场，也确实腾不出空来喊她了。
不过现在这么精神，看来是很不错了。
石小蕊咳嗽了一声，听见里面的声音顿住了，才推开虚掩的门进去。
牛二还是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因为是靠近脖子的锁骨处有伤，担心扯到伤口，他连头都小心的没有转动，直板板的躺着跟金苗说话。
金苗就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床边离他挺近的地方。
见石小蕊进来，金苗就站起来不好意思的说：“夫人，我看牛大叔醒过来也没什么问题，我就没有去喊您，而且牛大叔醒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多久。”
牛二不好点头，也不好转头，只能转动眼珠子往石小蕊的方向看：“我睡的挺舒服的，就是有点饿了。”
错过了午饭快一个时辰，当然会饿了。
石小蕊说：“伤口处现在感觉到疼痛了吗，怎么样？”
牛二刚醒来的时候甚至没怎么感觉到疼痛，他下意识的想转头看的时候，就被金苗及时制止了。
这可是他特意跟夫人要来的任务，就算没办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基本也没有错过眼，立刻就发现了牛二的苏醒。
不过这个小孩也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想想现在离午饭结束还没过多久，石小蕊说不定刚刚睡着，这个时候再把她叫醒也太不好了。
于是他就先问牛二的状况，再看下一步要怎么办。
牛二被他一提，才反应过来自己脖子下面是做过手术了，所以才有点不对。
怎么形容呢，是一种挺“活泼”的疼痛，他能感觉到伤口附近不停的跟着心跳搏动着，那个地方之前也疼，但经常都是猝不及防的刺痛，远没有现在的疼痛这么轻柔。
他如实跟金苗说了，两人商量了一下，就决定在手术室里聊会天打发时间，等石小蕊自然睡醒。
石小蕊看他还躺着不敢动，就直接告诉他：“没事，你小心点别扯着伤口，自己慢慢坐起来吧，你要是不想耽误时间，现在直接回家也可以的。”
牛二闻言立刻慢慢的坐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身体都有点僵硬了，下床的时候金苗还搭了把手。
石小蕊看他没事了，转身就准备走，还是牛二提醒了她：“石神医，我的借条还没签呢。”
石小蕊差点忘了这个事。而且她顺便想起来了上午的那个剖腹产手术她也忘记收钱了。
有点小郁闷的石小蕊找来纸笔，牛二在手术室外的桌子上写了简单的欠条。
石小蕊看着牛二不怎么工整，但是至少没有错别字的欠条，问道：“你们都上过学吗，之前你那两个来我这里做手术的朋友，也都识字的。”
牛二回答道：“没上过学，家里要是出得起上学的钱，我们也不会去当兵了。我们的字都是当了老将军的亲卫之后学的，认了字读军报也方便，就是没怎么练过，字写得不好。”
石小蕊说：“你们原来都是老将军的亲卫吗？我还以为只是旧部呢。”
石小蕊受到古装电视剧影响，总觉得亲卫的数量挺有限的，结果那天一下子就来了八个身上带伤的，这也太多了吧？
牛二笑道：“亲卫队人数至少也得八十满员，况且老将军每次上战场也不避忌正面迎敌，上战场免不了伤亡，老将军青年从军，亲卫也换了好几拨了，我们几个还算运气不差的。”
石小蕊听着也有些唏嘘，古来征战几人回，不身临其境，难以感受到这种悲凉。
牛二突然说：“石神医，您最近有没有什么安排？”
石小蕊想想：“目前还没有。”
牛二有些踌躇的说：“那石神医，能不能……能不能请您……”
石小蕊说：“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牛二说：“老将军虽然只介绍了我们几个人来，那是因为我们几个虽然身上带点残疾，但是还算是有些力气，基本不耽误干活。不知道他们之前跟您提过没有，我们住的那一片，有许多受了伤退下来的士兵——”
石小蕊有点猜到他没出口的话了，她并不排斥去给那些士兵看伤：“人数多吗？大致是什么样的伤？”
“受伤的少，因为大部分人退下来都有几年了，要真有什么重伤，早就熬不过去了。主要是有的人身上这些年来积了不少别的病，又没有钱去看病买药，只能一天天的拖着，指望能自己好起来，但是哪有这样的好事呢？”牛二苦笑道。
石小蕊接口道：“所以，你想让我先帮他们看病，用这种写欠条的方式，以后再把药费补上？”
牛二更不好意思了，但还是硬顶着尴尬，艰难的说：“是的。”
然后他急切的解释：“其实有好多人年纪不算很大，就是有点这样那样的问题，平时也没办法干重活，一直耽误下来，身体越来越差，就更干不动了。这里面基本都没有懒散的，要是身体好的话，肯定每天都不歇的干活，欠的钱肯定能还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