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的心终于落回了地上，他知道石小蕊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撒谎，听到这个可以说是准确的消息，连脸上笑容的弧度都扩大了很多：“如此，还要石神医为我家主上多多费心了。”
石小蕊也露出了标准八颗牙齿的微笑：“那是自然。我必然竭尽全力。”
沈沉丝毫不再提之前要求石小蕊诊治时，许给她的条件，石小蕊也好像是忘了一样，两个人气氛轻松的相携来到一处小凉亭下面。
一直跟着石小蕊的清泉和明月现在也没有非要跟着她了，两人被沈沉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不一会儿就端来了茶水点心。
上午还有些阴沉的天气，这会儿已经出了太阳。
凉亭里面照不到太阳，但是外面的种着的一些草花，本来因为阴天闭合着的花瓣，这时候因为阳光的照射又慢慢的展开了。
石小蕊看着外面的花，不知道沈沉来这一出是干什么。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石小蕊现在反正暂时没想到什么离开的办法，跟他聊聊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呢？
可能是之前看见石小蕊不太喜欢吃过甜的点心，下午端上来的点心味道就比较淡了，一样是现在吃已经稍微有点过季的薄荷糕；一样是炸完之后裹上了一层芝麻的麻团；一样是特意配了几个小金叉子的桂花糖藕糕；一样是颜色粉嫩、酥皮层层叠叠的荷花酥。
配的茶水是西湖龙井。照旧是沈沉抢先给石小蕊倒满了一杯。
沈沉不开口，石小蕊就更不会开口了，她一副对点心很感兴趣的样子，先用小金叉子插了一块桂花糖藕糕。
这桂花糖藕糕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做起来非常费劲，石小蕊虽然吃过，也知道大致的做法，但是从来没有试着自己做过，最多也只试着做过桂花糖藕，此时久违的吃到这个点心，心情确实不错。
厨师对她的口味把握的也很好，这个桂花糖藕糕，没有糖就不好吃了，但是加多了糖，石小蕊又嫌甜的齁得慌，这个点心厨师把糖分加的刚刚好，石小蕊吃了一整块，才就着喝了一口茶。
吃完了这块，石小蕊就琢磨着要对荷花酥下手。荷花酥的酥皮要在烤制后保持整整齐齐形状不便就有点麻烦，做它的厨师手艺也是高超，这荷花酥就是保持着花朵的造型，整整齐齐酥皮一点都没有掉。
眼看着那个小金叉子就要对着荷花酥扎进去了，沈沉发现他再不开口，石小蕊能不说话就把这几盘子点心吃完，无奈之下只能先说话了。
“石神医还是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师承吗？”
石小蕊举着荷花酥奇怪的问：“我上午不是说了吗？我师承华佗神医。”
沈沉有点头痛的说：“但是这位神医既然医术如此高超，为什么世上就没有流传他的名声呢，这可不合常理。”
“这世上不合常理的事情多了。”石小蕊把荷花酥咬掉半个，这个点心好看是好看，吃起来也太干了，石小蕊一口气把杯子里剩下的茶全都喝掉，然后抢在沈沉前面，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沈沉只好转换了话题：“石神医是刚到京城不久吗，有这样高超的医术在，想来不久之后就要声名大噪了。”
石小蕊说：“借你吉言吧。不过传出名声来也未必都是好事啊，我在想当时要是不来京城，一直在县里生活也不错，反正诊金也够我生活的了。”说到后来，石小蕊还是忍不住讽刺了他们一把。
沈沉苦笑：“这次是我等贸然上门，惊扰了石神医，实在是对不住了。”
“这些没用的客气话还是少说吧。”石小蕊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提醒自己尽量不要跟他们在口舌之上争锋，不仅没什么实际用处，还容易激怒他们。
她把剩下的半个荷花酥一口塞进嘴里，细细的嚼了半天。
这次端上来的点心虽然多，但以石小蕊的胃口，她确实是没办法吃完的，为了尽量拖延时间，她也只能每一口咀嚼的时间更长一点。
沈沉说：“实在是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在下对于石神医的医术也是十分佩服的，若是能在其他情况下遇见，必然是要将神医奉为上宾，不过现在能遇见神医，也是缘分，神医不必忧虑，只管放心住下吧。”
刚开始还说伤患恢复了就放人，现在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让走，这人到底打什么主意？
沈沉顿了一会儿，又说道：“神医的去留，在下也无法完全做主，我家主上为人一贯宽厚，等到主上恢复之后，必然会对神医有合适的安排。既然主上今晚就能苏醒，对于神医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了。”
沈沉的这些话，等于确定了石小蕊的想法。她现在的生存权，已经基本移交到了那个“主上”的手里。
至于沈沉说的“为人宽厚”，石小蕊不置可否。
宽厚也是要看情况的，当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的时候，再宽厚的人，都难免不会改了性子，危急情况下宽不宽厚就要另说了。
何况“为人宽厚”，肯定也是分人的，自己跟这位“主上”分亲非故，恐怕不会被划进需要“宽厚”的范围里面。
不过这个沈沉，难道是来特意提点她的？
石小蕊一边想，一边把手里的小金叉子朝薄荷糕伸了过去。
薄荷糕的外面一层是糯米，里面是薄荷熬成的馅料，因为吃起来凉丝丝的，一般都是在炎热的夏天吃，现在在凉亭里面吹着凉风，石小蕊吃着薄荷糕，脑袋里一片清明。
不管沈沉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她确实应该好好想想，今天晚上伤患苏醒之后，要怎么争取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了。
石小蕊微笑着说：“那就多谢沈统领提点了。”
她说着，把原本扣着的另一个茶杯翻过来，给沈沉也倒了一杯茶水。
沈沉端起来这杯茶，送到嘴边，像喝酒一样一饮而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