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娘看了石小蕊一眼：“你倒还挺好心。你放心吧，那孩子不是我下药弄下来的，是她男人打的。我去看她的时候整个都已经下来了，救是救不回来了，听说那个能卖钱就送到老王那里了，得的钱都送回给她，叫她买点东西补身子了。”
石小蕊松了一口气，这杨大娘原来还挺好心的。
随即她不由地又追问道：“能带我去看看吗，我是个大夫，如果是被打成流产的话，我可以给她诊脉，调理一下身体，不然对身体损害太大了。”
杨大娘却说：“我劝你还是别去的好。她丈夫是个混球，整天正事不干，就是每天喝酒赌钱，赌输了钱就喝到酩酊大醉，回家就胡乱打人，这孩子就是这么没的，我虽然把钱给了她，但是这么点钱能不能花到她自己身上，也不好说。你虽然好心，也别被那个赌棍缠上。”
石小蕊一听，心里反而越发想去见见受害者了，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石小蕊就管不住自己，怎么也想帮帮忙了。
杨大娘见劝不住她们，有点不高兴的问王大娘：“你就不劝劝吗？”
她光是看见石小蕊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她必然生活条件不错，估计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只怕连田里的稻子和杂草都分不清，跑去参合人家的家务事，那不是胡闹吗？
那一家子的事想想都糟心，要是看着那个流产的女子可怜，头脑一热接济了他们，只怕要被那个赌棍丈夫缠上，到时候就不好摆脱了。
杨大娘确实是一片好心，王大娘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她在市井之间过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听杨大娘简单说几句就大概知道那是户什么样的人了，无非是男的混球女的怯懦，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
要是按着她的想法，既然确定了那胎盘的来路正常，不是为了谋财故意害人流产得到的，这事也就可以了结了，最多以后自己给石小蕊送药材的时候注意一点，别再里面带上其他东西就行了。
跟她们想象里的不同，石小蕊并不是那种见识短浅，所以想法简单的人，她确实是想帮忙，但同时也不想惹上麻烦。
杨大娘刚才一说，石小蕊就知道，那个丈夫顶多是个市井无赖，只能在家里对自己的妻子儿女逞威风，出了家门，只要发现别人比他强，不好惹，他就会缩得比谁都快。
有陆劭在身边，石小蕊可不怕这样的货色。
再者她也不是见着人就会随便给点钱只当发善心，具体怎么样还是要等见着人了再说。
在石小蕊的坚持下，几人被杨大娘领到了那个女人的住所。
这女人叫付梅，她丈夫姓符，成婚几年了，一个孩子都没有养下来，按说终于怀孕了应该很重视，谁知道还没几个月就这样没了。
石小蕊看看这家房上的瓦缺了好几块，都是用稻草随便塞了一下，只要有风刮过，稻草就顺着风向飘动，时不时还被吹走几根。
房子整体就更不用提，外皮剥落了许多，露出来里面混着草杆的泥墙。
古代砖墙少，但是房子盖得好也照样结实，盖房子的时候用一种麻杆或是烧成灰、或是直接混进泥浆里，就可以有效的避免墙体坍塌，麻杆就像现代建筑里的水泥一样起了固定的作用。
不过毕竟是植物，这些麻杆时间一长也是会腐烂的，这时候有条件的话就得改建或者修补了。
显然，这个房子的主人并没有做过任何补救措施。
杨大娘好像侦察兵一样，先在这房屋的四周观察了一下，然后低声说：“行了，那个姓符的不在，我们赶紧进去！”
石小蕊跟在杨大娘身后，也不由得被她带的轻手轻脚起来。
杨大娘说：“付梅现在身体不好，未必能起得来床，我们在门口喊两声，等她答应了再说。”
这屋子的门还是个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木头门，石小蕊感觉自己一脚都能把门踹开了，杨大娘也没有拍门，恐怕也是怕把人家家里门拍坏了，只能在门口喊人。
杨大娘喊了两三声，屋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杨大娘说：“不对啊，她这个时候哪也去不了，只能在家，我昨天来的时候还专门嘱咐过她的。”
又喊了两声，门里面还是没有人应。
王大娘说：“是不是她娘家来人，把她接回家养病了？”
杨大娘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里的规矩，凡是小产的女人一律不准回娘家，就怕把这霉运带回家里去，再说付梅家里要愿意管她，她的日子也不能过成这样，平时都不愿意管，这时候怎么可能改了性子？”
这里还有这种说法吗？石小蕊用眼神问墨菊。
墨菊摇摇头，不知道啊，她也不是京城本地人。
不过这种习俗有没有跟她们俩关系不大，石小蕊的娘家反正她是不愿意总打交道的，墨菊的全家干脆都没人了，就算以后姐妹三个都结了婚，姐妹三个的夫家也不能算娘家。
那边，杨大娘喊了好几声，一直没有人回应，杨大娘着急了，声音不由的加大了。
没等一会儿，付梅还是没动静，付梅的邻居反而开了门。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杨大娘啊，你在外面喊什么呢？”
杨大娘说：“我找付梅呢，放心不下，还是来看看她。”
杨大娘是这一片地方的名人，就是没有请她接生过的人家也大多知道她，因为杨大娘实在是个热心肠的人，再加上接生的手艺不错，名声一直挺好。
邻居是个瘦削的中年女子，她脸上露出一点同情的表情，说道：“付梅的事我也听说了。”
这么小一片地方哪有什么秘密可言，泥巴做的墙基本不隔音，夫妻晚上吵个架隔壁邻居都能听见，等周围的妇女们一起去河边或者井边洗衣服的时候，要不了多久，什么消息都能传遍了。
杨大娘说：“付梅应该在家吧，我喊了半天，怎么没人应呢？难道是她娘家把人接走照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