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铲了几下就有经验了，不过她仍然不敢使劲，每次铲的土也就将将一小捧，还没有动手挖的快。
这土之前被人翻过一遍，所以还挺好挖的，墨菊动手也没多累，就是心理压力有点大。
不过谁都不想自己伸手接触可能会存在的尸体，所以一群人就默默的看着墨菊慢吞吞的动作，谁也不吭声。
石小蕊紧盯着墨菊的铲子，只要出现一点不对的地方，就可以叫墨菊停手了。
如果真有什么情况，以付梅丈夫这个处理尸体的手段，估计他也不会挖的那么深。
果然，墨菊铲了一阵子，下面就露出来一件灰扑扑的东西，石小蕊伸出两根手指头，把这东西捏起来抖了抖，是一个衣角，好像是袖子。
石小蕊绷住呼吸，稍微用了点力气，这节袖子就顺着她的力道，带出来一节手臂。
看见这截手臂的时候，院子里的人都没有说话。
本来还有点害怕，但是一来人多势众，二来墨菊的速度太慢，紧张的时间一长，人的心理没办法保持那么长时间的紧绷，难免会松懈下来，于是现场的气氛居然还行。
石小蕊把手搭在了这条胳膊的手腕上，
整只胳膊都是冰冰凉凉的，一点心跳都摸不出来。
石小蕊站了起来：“我们去报官吧，不管这个人是谁，都已经死透了。”
她们只要能确定这里确实有问题，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报官了，不用把尸体整个挖出来。
要石小蕊说，就算挖出来一只胳膊，实际上都是在破坏犯罪现场。
当然，在她们进这个院子来找人的时候，现场其实就已经破坏了一遍了。
最后，几人商量了一下，由邻居和杨大娘一起去报官，石小蕊、墨菊和王大娘在原地守着，免得有什么意外。
等那两人走后，石小蕊就悄悄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摸出一个小纸包来，里面是她做出来的药粉，药效非常之好，洒在身上或者吸进去，只要剂量足够，五秒之内就能导致头晕，超过二十秒就能晕倒，之后除了睡到药效失效，或者用凉水刺激，是绝不会醒来的。
她的另一个袖子里面，装着一包痒痒粉，顾名思义就是让人浑身痒痒，效力十分强劲，能让人痒得把皮肤都挠破也止不住的地步，不过缺点更明显，必须要跟皮肤接触才行。现在这个季节，大家都包的非常严实，这种药粉的效果就几近于无了，除非石小蕊能眼疾手快洒在对方脸上。
这是石小蕊被劫走之后，痛定思痛开发出来的。
不过实际上，因为她身手不够好，石小蕊很担心一旦遇到特殊情况，这药粉能不能顺利被她撒到对方身上去。
王大娘这辈子都没碰上过杀人案，万万没想到跟着石小蕊走了一趟，居然会碰见这种事。
不过要是怪石小蕊不该把这事揭露出来，倒也不至于，毕竟这尸体如果真是付梅，那她确实是可怜，明知可能有问题却放着不管也是缺德，只能叹气自己倒霉。
一阵风刮来，王大娘抖了一下，搓了搓手，还是有点冷。几个人都不说话，不自觉的相互靠拢，因为石小蕊说尽量不要破坏痕迹，几个人就挤在一起，站在院子的一个长着草的角落里。
这地方离那个土坑够远，几人的目光也尽量避免往那个方向看。
王大娘觉得院子里安静的渗人，于是没话找话道：“真没想到付梅的丈夫能干出这种事来，付梅也是可怜了。”
石小蕊也是想不到这种情况，她其实更觉得付梅的丈夫有点蠢，出了事把人就这么往院子里一埋，就当做万事大吉了？这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
不过石小蕊随即又想到，如果今天没有自己突然到访，付梅的丈夫不管是埋尸潜逃、还是打算出门冷静一下再回家装作无事发生，其实也都勉强解释的过去。
因为没有人会替付梅出头。
现在的官府讲究民不举官不究，而且付梅很可能是被失手打死的，就是在现代，可能也只会判过失杀人。在这个时代，如果付梅的娘家收点钱，可能这件事就直接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就好像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石小蕊叹息了一声，就算现在她们把这件事情揭发出来，也不知道付梅的丈夫到底会判个什么刑。
这年头的法典不但是大部头，而且全是文言文，石小蕊曾经有一阵子想研究一下的，每回看不超过十页就开始头疼了，周围的人也基本都是法盲，问都没处问去。
这也是难免的事，读书的人少、认字的人少，再加上法典又不在科举的范围之内，当然就少有人去研究了。
而且古代都是聚族而居，有时候族里、乡里的私刑权威更大、甚至要超过法律，除了知道最简单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之外，没人会有心思研究其他跟生活无关的事情。
石小蕊想到这些，原本觉得自己揭露了犯罪还有些激动的心情，突然就意兴阑珊了。
“这也就是我们遇见了，我们没遇见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也是，什么时候都是女人不容易。”
墨菊挨着石小蕊，闻言伸手过来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无声的安慰她。
几个人后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又闲聊了几句，等到了邻居和王大娘带着差人找了回来。
只来了两个差役，不紧不慢的走在后头，满脸不高兴的表情。
“好了，尸体在哪呢？你们快指出来，我们挖了好走人。”其中一个矮壮些的不耐烦的说。
另一个干脆不说话，只用眼神催促。
这跟石小蕊想象中的场景差别太大了。
不过她再回忆一下自己曾经有过的一次牢狱之灾，只能感叹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人简直是一个昏官带出来的一样。
不过人都已经请来了，几人指了指那块地方，两个差役就拿起邻居的那把铁锹，挖起了坑。
他们的动作比墨菊的粗暴多了，石小蕊十分想开口叫他们轻一点，不过想想看这两人不耐烦的样子说不定会起反作用，到时候对尸体的损害更大，于是只能闭嘴，皱着眉看着他们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