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匹丝绸是之前石小蕊给隔壁赵理的母亲赵老夫人家里其他病人看诊之后，除了诊金之外，赵理又专程送来的谢礼。
这匹丝绸不但看着好，摸上去冰凉顺滑的更是舒服，墨菊虽然小时候也算是官家小姐，但是因为父亲为官清廉，家里一直过得清贫，墨菊是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的料子的。
况且刚才珊夏也出门问了，虽然也有丝绸，但是一一摸过去，都不如自家库房的这个好。
这料子当时一下子送来了十匹，家里人虽然知道是好东西，但是对于好在什么地方也都说不上来，大冬天也不是穿丝绸衣服的时候，就好好的收在库房里了。谁知道居然这么珍贵。
手上的这一匹还是墨菊千挑万选，比较下来颜色稍微素淡些的了，剩下的那些要是剪开，那可只有更心疼的了。
石小蕊也不是不知道这个料子贵重，不过在她想来，再好的料子只是放在库房积灰的话也体现不了什么价值，而且她心里总觉得料子放的时间长了就容易放朽了，拿一匹做床单也没什么，她手里还有几种价比黄金的香料，那些高门大户不也是就直接拿来烧了吗？
最终这匹丝绸按着手术台的大小裁成了好几份，不过墨菊还是小心的只拿出来三份，其他都好好的收起来了，打算就用这三份循环使用，省的过一阵子再出来一个类似的病人，她们实在是禁不起这样不计成本的治疗。
石小蕊给病人喝了麻沸散，一边等着麻沸散起效，一边调配着药膏。
这药膏她从昨天就开始做准备工作 了，因为之前的药液太稀了，在病人身上不太挂的住，大部分都流到了手术台上，虽然被铺在上面的棉布吸收之后，多少也能在病人身体背部发挥一些功效，但是这样治疗就有点慢了。
所以石小蕊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把药液换掉，改调配药膏的办法。
就像是做面膜一样，如果完全是液体的话必须泡进面膜纸里，浸透了才能用，但是如果是面膜泥，就能像刷墙一样直接糊在脸上了。
石小蕊为了保证病人全身上下都能充分的受到药膏的滋润，干脆的调了一大桶药膏出来，这药膏又绿又灰，中间还夹杂着红色、黑色甚至是紫色的颗粒，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
陆希冉完成了今天的功课，原本打算找石小蕊腻一会儿，谁知道正好赶上石小蕊端着这桶的半成品药膏过来，她正好处在下风口，顿时被药膏的味道熏得一个踉跄，二话不说，扭头就跑了。
被女儿嫌弃了的石小蕊心里顿时就无语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有点顾不上去揪住这个小丫头了，今天可是大工程，万一麻沸散的药效过了她们还没把病人全身上下抹完，那就麻烦了。
病人的麻沸散一起效果，珊夏和辛萌就抓住手术台丧的棉布，一个人抬一边，直接把病人从手术台上抬了下来。
墨菊飞快的用早就准备好的热水把沾满了药液的手术台擦了两三遍，确保头一天的药液不会继续残留。
墨菊一擦干净，夏萤就立刻把手上准备已久的新丝绸床单在手术台重新铺好。
接下来，大家就兵分两路，石小蕊、墨菊和夏萤立即用早就准备好的小铲子，从桶里面挖出药膏均匀的抹在丝绸床单上；珊夏和辛萌赶紧用温水把病人身上的药液清洗一下，不然粘乎乎的，真的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
虽然石小蕊谨慎选择了新换的药方子，但是保险起见，之前的药液也要尽量去除，以免影响到今天药膏的药效。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大家默契是都不缺的，很快，基本就同时完成了两件任务。
然后珊夏和辛萌合力把病人抬回了抹满了药膏的手术台上，这样背部就不用再涂一遍了只需要在涂正面的时候，把覆盖不到的地方抹一遍就行了。
这下因为人手够多，用的时间就更少了，病人所有露出来的皮肤都被厚厚的涂了一层，大半个桶的药膏全部都抹在了她的身上，把她惨不忍睹的伤口完全盖在了药膏下面，看上去一点都不恐怖，反而有点滑稽，好像她是不小心掉进哪个沟里面，大家才刚把浑身裹满了泥浆的她从里面捞出来似的。
嗯，就连闻起来，其实也是挺像的。
不过在这间房间里娥药膏呆的时间久了，大家都有点闻不出臭味了，等出了房间，鼻子嗅到了新鲜空气的时候，才感觉到刚才房间里的药味有多大。
石小蕊还趁着大家给病人抹药的时候，用工具把病人的嘴巴撑开，自己独自处理了她喉咙处的伤口。
几个人累了半天，这会儿谁也不想干别的了，干脆跑去温暖的厨房，从灶膛的柴火堆里扒拉出几个红薯来，一边扒开皮吃掉，一边聊天。
墨菊仍然对被剪开的丝绸耿耿于怀，说道：“夫人，那匹丝绸既然市场上找不到类似的卖品，那价钱肯定不会低，您当初跟病人的哥哥要了多少钱的诊金啊？”
石小蕊想了想，把数目报给了她。
辛萌说道：“这么低！夫人，就算不提这匹丝绸的事，病人这几天换药是一定要用麻沸散的对吧？那里面的曼陀罗可贵呢，还不好买，这钱连咱们的药都快不够出了。”
石小蕊摇头说：“你没看见她两个哥哥是什么样子，我只要了这么一点诊金，他们都一副牙疼的样子，我要是照实的收钱，只怕他们当时就要把病人抬走不治了。”
提到这里，墨菊和辛萌都沉默了，她们毕竟是跟病人无亲无故，就算病人被她的家人抛弃，她们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们，最多就是把病人接回来治疗。
可是这样一来，想想还不是要她们自己出诊金，还不如压着病人家属的底线，还能多少把成本收回来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