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来覆去也只会说“你别哭啊”，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余玖玖哭着哭着就钻进了我怀里，我身体僵硬，就连手都僵在半空中，不敢往她身上放。
她哭的十分悲恸，仿佛是遇到了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我只是感叹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这么较弱，这世上还有谁忍心伤害这么一个可怜无助的女孩。
余玖玖哭够了，她坐直了身体，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十分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时态了。”
我连忙摆着手说，“没事儿，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会逼着你说。无论你什么时候想说了，我都会听着的。”
余玖玖点了点头说，“谢谢你，夏彦，我以为再也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了。”
“怎么会，这都是你胡思乱想的，你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有人忍心不跟你说话呢？只要你愿意，真的会有很多人喜欢你。”我脑子嗡嗡的响，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
或许是余玖玖的拥抱让我的脑子不清楚了，我只是想表明我喜欢她，也愿意听她说话。
“当你开始了解我，你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会，无论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你对我来说都只是那位帮助同学父母脱离痛苦的善良姑娘余玖玖。”
余玖玖动了动嘴唇，愣了很久才说，“如果我告诉你，带顾叔叔和顾阿姨来这里是为了钱，你还会觉得我善良吗？”
“无论是为了什么，顾夫人已经从痛苦的泥潭中挣扎出来，这是你努力的结果，不是吗？”
“我有过很多男朋友，和他们在一起是为了物质。”余玖玖低垂着眉眼说，“我穿的衣服、用的包，都是别人送的。”
我点了点头说，“我都知道。”
“你不问问当初我为什么那样对你吗？”余玖玖抬起头来看着我问。
“我知道，所以没有必要问。”
“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那些东西都是我心甘情愿送给你的，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呢？”我低声笑着说，“玖玖，你永远都不用觉着对我心怀愧疚，那些都是我愿意的，我不能苛责你，因为我对你也是有所求的。”
“夏……”
“当时我喜欢你，我先要得到你的回应，所以才心甘情愿送你那些东西。你不用因为没有回应我的感情而感到抱歉。”
余玖玖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我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所以你不用感觉到抱歉。”
这是我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剖开我内心的世界。
是的，所有的事情我都明白，我知道余玖玖不爱我，我只是她池塘里一条愿意上钩的傻鱼而已。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忍心责怪她。
感情的事情不是说你愿意付出的多，就能够得到回报的。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女人不会因为你送的东西足够多，足够昂贵就能够对一个没有感觉的人心生爱慕。纵然余玖玖曾对不喜欢的人说过爱，那不过是看在物质的份上自欺欺人而已。
我心知肚明，她也清清楚楚。
“夏彦，我为此付出了代价，十分昂贵的代价。”余玖玖声音清朗道。
我看向她，她眼中依旧含着泪水，我见犹怜。
“我的家庭条件很不好，从小父母离异，我跟了酗酒的父亲。我的住处十分破烂，空气里永远都是浓郁的酒臭味，父亲喝醉了就开始打骂我，说我不争气留不住妈妈，说我是个赔钱货。我十三岁那年被喝醉酒的他侮辱了，从那时起，好像有无数的魔鬼从地狱里爬出来，那些丑陋的东西都不需要遮遮掩掩。我恨他，更恨我自己，为什么不快点长大，为什么不能离这个魔鬼远远地。”
我看到余玖玖的身体在颤抖，更看到她脸上的恐惧与愤恨，她仿佛是将自己已经愈合的伤口又生生的撕拽开，露出里头流着脓和血的伤口给我看。
“我拼了命的读书，想要离开那令人作呕的地狱，为了爬出来，我做了很多很多肮脏的事情，可是我不后悔。我拼了命的爬了出来，爬到了一个远离地狱、远离魔鬼的地方。可是爬出来的代价也很大，我需要学费，需要生活费，哪哪都需要花钱，我只是一个女孩子，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不断的游走在不同男人身边，我付出青春和身体，换取物质，这很公平呀！”
我看着面露痛苦的余玖玖，沉默不语。
我没有资格去评判她的做法是对是错，因为她别无选择。
“很快我就攒够了钱，我想做个好学生，好好地完成学业，我想重新开始我的人生。可是在我大二的时候，我父亲迷上了赌博，家里能输的都输光了，他想到了我，所以来学校找我。我本来不想理会他，可是他说如果我不给他钱，他就把他跟我的那些事情说出去，把那些视频传出去，让我没有办法做人。”余玖玖的拳头攥的紧紧的，能看得出来她情绪起伏波动，我开始心疼这个女人。
“我只能继续跟男人们做交易，不断的将钱送进魔鬼的无底洞。遇到你的时候，你对我很好，我真的想忘记所有重新开始，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余玖玖看着我，眼睛是前所未有的真诚，“我知道你不相信，不相信我这样的女人会动心。你跟别的男人都不一样，他们只想砸钱得到感官上的刺激，可你不同，从始至终你只关心我开不开心，愿不愿意，只有你傻傻的对我好。夏彦你很好，可是我配不上你。”
我内心十分震动，我从未敢奢望余玖玖会看上我，更从未奢望过她会对我坦诚这些。
“我知道你想将最好的都给我，当初你去学校找我，你知道我有多欢喜吗？我恨不能立即就朝着你飞奔过去，可是我知道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