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章回小说》1996年第01期
栏目:世界奇案纪实·中篇
一九九二年七月,一个黑色的日子。
这一天,无论对于国际刑警组织还是国际黑社会组织都将在各自的历史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一页。
上午10时,国际刑警总部(ICPO)向全球发出编号为IA—1102号的“红卡通报”。其遍布在世界各地的各国国家中心局及港、澳、台等国际刑警支局于同一时间接收到了标有“绝密”字样的红色文件。案由为:追查。
当“红卡通报”发出的这天,远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某处宁静的大商行集中区里,有一家叫罗萨里国际信托公司的事长潘帕斯,决定在晚上八时召开一个紧急会议。
秘书兼保镖白登内将一决定电传给分布在南北美洲各地的二十三位董事们。另有一位叫莱弗的董事,此刻被关在公司项目的土耳其浴室里。
“已经完毕。董事长!”白登内从电传室走进办公室报告道。
潘帕斯笑了笑,拿起电话:“可以开始了。”
他放下电话。白登内递上一支粗大的哈瓦那黑雪茄,为他点然。
楼顶,蒸浴已经开始,热气迷蒙。
电视监视屏幕上,刚才还惶恐不安的莱弗很快被白雾淹没了。咬着黑雪茄的潘帕斯瞟了瞟,刻度开关正在满度二百度上。他命令将度数拨回到一百八十度上来。这次,他只不过是先给莱弗一个教训而已,还不想真烤死他。
浴室里发出了第一声惨叫。像是一条夹住尾巴的美洲獾。但公司大厦里和外面大街上所有的人都在为生活而忙碌着,谁也不会听到这凄厉而密封的呼喊。
“晚上七点五十八分,带他去六楼大会议室。”潘帕斯吩咐道。
“是,董事长。”
白登内轻轻退出。
居住在南北美洲各地的二十三名董事们此刻已开始登程前往阿根廷最南端的都市。位于这条大道上的一百二十八号的该公司,从下午起,便有三三五五的人,断断续续进入,登上高楼后便隐居不出了。公司内部各处门道都有特殊人物警卫着,隐蔽的安全设施颇多。
夜幕降临。准八时整。
这个组织的二十三位先生们,都进入了六楼那间大会议室。他们绕桌而行,寻找他们自己的座席号码。在这个团体里,一至二十五号的字数就是他们的姓名代称。不过,每个人的号码并非永久不变。
有两个人早已就位。一个是会议主席潘帕斯。另一个则是心惊胆战刚从浴室带出不久的莱弗。他今天坐在最末一席。
潘帕斯以他深具神威的双眼,缓缓环视着围桌而坐定的二十四个人,好像一只虎视眈眈的猛虎正在择人而噬的样子。
属下们屏住气息,连动也不敢动。
在详细检查过二十四张面孔之后,潘帕斯轻咳一声,白登内立即将门关死。
“现在开会。”
会议主席将一粒紫色香药片掷进嘴里,用一种缓慢而温和的声调开口道:
“之所以紧急将大家召来,是因为我们组织内部出了一件大事需要通报和处理。就是这个——”潘帕斯将一份红色文件摆在桌上。
众人一惊!
此类文件他们是非常熟悉的,那是一份国际刑警总部发出的红卡复印件。多是调查逃往海外的通缉犯,或越监逃犯,要求各国中心局代为调查。而它的每次出现,他们中的人总要有消失或倒霉的。它无疑是灾难的讯号。
会议主席用鹰隼的锐目注视着这些黑社会重要人物,说:“我们事业的某个环节出问题了。”他指指文件。
“这就是证据。还有这个——”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桌面上已展开两幅地图:一幅为中、南美洲,另一幅为北美洲。两幅地图是连接在一起放置的。与会者个个瞪大眼睛。坐在会议桌最末端的莱弗则惊魂甫定地垂下汗浸浸的面孔。
地图上画着一条粗重的黑线,黑线的两端为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和美国的休斯敦。地图一上方边缘还打印着一行红色字母:南北美洲最佳的运婴路线。
“在这儿。”会议主席用手指点着一个地方,“我们在这儿损失了一千名婴儿。更严重的是我们由此而引起了国际刑警组织的注意和通缉,那么,给我们带来这一切灾难的那个该死的人是谁呢?”
潘帕斯的目光射向莱弗。
与会者一齐将眼睛转向第二十五号座席。
“就是他!”
近年来,国际黑社会组织在从事贩毒、洗钱、武器走私等非法活动的同时,又开创了一个新的生财之道——贩卖婴幼儿。
世界婴幼儿的主要“供应国”,除亚洲和非洲的个别国家外,主要集中在中、南美洲,其中特别是乌拉圭、阿根廷和哥斯达黎加;而“需求国”主要是美国和欧洲一些国家。价格根据每个婴幼儿的皮肤颜色、眼睛颜色、社会出身和父母健康状况的不同而定,一般售价可在1~2万美元之间。但经国际人贩子集团转手到美国或欧洲的挪威、荷兰、瑞士和瑞典等国,暴利则成倍翻滚。
婴幼儿成了“软性黄金。”
罗萨里公司对外是国际信托公司。暗地却是连接欧、亚、美大陆的最大贩婴“中转站”。它的创立人兼首领便是潘帕斯。
现在有人捅了漏子,他岂肯轻饶?
“就是这个混蛋!”他指着莱弗。
党徒们纷纷站起身,喊道:“杀死他!”
莱弗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面孔苍白。
“报告!”莱弗突然喊道,脸由苍白变得紫红。
“什么事?”
“我要去卫生间……”
“坐下!”
莱弗的尿水已顺着裤子,涸湿了脚下……
会议主席取出第二粒香药片掷进嘴里:“现在来谈对你的处置。”
“不,我冤枉……”
“闭住你的臭嘴!”潘帕斯的右手摸到了桌子底下的一颗电钮,“出卖我们的人面前只有一条路,我亲自为你打开通往极乐世界的大门吧!”
他的手在电钮上轻轻一按。
莱弗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但为时已晚——一股三千伏特高压电流突然将他攫在扶手椅子里,就像被两只看不见的烧红的钢手钳住一样。他的身躯迅速弯曲,头发根根直竖,肌肉抽动,皮肤破裂,眼睛燃烧,并发出野兽一般的嗥叫……
党徒们被这恐怖场面惊得目瞪口呆!
会议主席抽回按在电钮上的手。
富丽堂皇的会议室中弥漫着焦皮烤肉的血腥气味。莱弗已成一具焦尸。
“我们继续开会。”
潘帕斯环视一周,点燃一支雪茄,说:“让我们来讨论‘猞猁’计划下一步如何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