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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来源:《海外文摘·文学版》2012年第02期

栏目:长篇小说

引子

大雪之夜。

哈尔滨这座城市在20世纪初,就是一座流亡者的城市,冒险家的乐园。在这座城市里,你很少看到中国风格的建筑。无论你采取俯拍或者是地面跟进的手段,所看到的有70%甚至到80%,都是洋建筑,再加上在街上行走的,至少有2/3是形形色色的外国人,而且街道两旁所有的商店,各种事务所,甚至街的路牌,都是俄文的。恍惚之间,你会觉得这是一座外国人的城市——这就是上个世纪初哈尔滨的基本形态。

当然,它显得还小了一些,简单了一点。但重要的是,它是中东铁路一个重要的站点。你可随时通过远处移动的浓烟和汽笛的鸣叫声得知来往这里的火车是十分的繁忙,有人离开了这座城市,但更多的是拥进了这座城市。无论是春天,还是大雪飘飘的冬天,从这一现象,你能感觉这座城市不仅充满着希望,充满着诱惑,也充满着让人担忧的东西。

在人群当中除了穿制服的警察,你还会看到脸色苍白的便衣,以及形形色色的私家侦探。或者你会在那些流氓土匪当中,发现某个为政治理想而奋斗的人。他们当中有的人被捕了,塞进了警车,有的人躲过了追捕,然后消失在茫茫的人海当中。

在一座俄式小楼前,停着一辆马拉雪橇,看不清车夫的面孔,只隐隐约约地感到他在那里吸烟,那种微弱的火光,使他的脸在迷蒙中忽明忽暗。

1936年冬夜。国际间谍A.范斯伯家的卧室,墙上的大挂钟正好指向凌晨3点。

只有通过夜的雪光,才能隐隐约约看到卧室里的一切,显然这家人正在熟睡。

那部老式的电话机突然响了。

被惊醒的范斯伯起来接电话。其实他在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已经毫无睡意,他具有间谍的一切素质,冷静、沉着、机警,还有幽默。这是一个间谍所必备的素质,永远有条不紊。他抓起电话,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显然对方是一个神秘人物。

“范斯伯先生,情况非常紧急,刻不容缓,您必须马上逃走!记住,不要开车,马拉雪橇已经在楼下等您了,他送您去航空站。”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范斯伯放下电话,想了想,随即给哈尔滨航空港(机场)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凌晨最早去大连的航班……之后,便放下了电话。

范斯伯开始收拾行李。对一名间谍来说,每一天都是新生命的开始,同时,每一天也可能是他的生命结束之日。范斯伯的夫人显然早已经习惯范斯伯这种“异常”的举动了。她并没有起来,只是躺在床上轻声地问:“出去?”

范斯伯用手指封住嘴,意思是小一点声。然后,他又指了指隔壁两个孩子睡觉的房间。

范斯伯一边镇定地翻阅着一些材料,一边随手将某些材料扔到身旁的壁炉里烧掉。然后,将其中的一本日记仔细地藏在皮箱的夹层里,并将一本名为劳伦斯的假护照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护照上的劳伦斯戴着金丝眼镜,并留着小黑胡子。

收拾完之后,范斯伯开始化装,给自己粘上小黑胡子,并戴上了金丝眼镜——化装后的范斯伯完全换了一个人。随后,他将一把左轮手枪放到了大衣的口袋里。

范斯伯知道躺在床上的夫人在注视着他,但他并没有回头。

一切收拾停当以后,范斯伯过去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壁炉里的那些文件是否烧干净,然后,走过来坐在他妻子的床边有些沙哑地说:“亲爱的,我该走了。您还记得我们结婚的日子吗?”

范斯伯夫人:“记得。”

范斯伯:“那就是我在瑞士银行的存款密码。”

范斯伯夫人:“要走很长时间吗?”

范斯伯点点头。

范斯伯夫人:“很危险?”

范斯伯简洁地说了两个字:“逃亡。”

范斯伯夫人惊愕地坐了起来。

楼外面的雪似乎小了下来,街对面的圣母报答教堂在飞舞的小雪中变得影影绰绰。

果然,那辆俄式马拉雪橇已等候在小楼前了。

范斯伯走出了小楼,他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转过身来又看了一眼这幢他居住了多年的家,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就在这时,教堂的钟当当地响了起来。

在哈尔滨这座有“移民之城”称号的城市里,到处都是这一类形态各异的俄式小二楼。

范斯伯走了过去,上了马拉雪橇,将雪橇上的熊皮褥子盖在了自己的腿上,一股暖流立刻袭上了他的双腿。

范斯伯始终没有看清那位马车夫的脸,但是他明显地感觉到这个马车夫也是一名特工。出于职业的习惯,他还是将枪口对准了那位马车夫的后背,只要他“走错”了方向,范斯伯就会立即开枪。

雪中,马拉雪橇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范斯伯的家。在白茫茫的世界里,用厚厚的围巾遮住了大半个脸的马车夫轻声哼唱着意大利歌曲《桑塔露琪娅》:

明月照海洋

银星漫长空

波浪多平静

微风拂面庞

海洋多宁静

微风多温柔

忘掉你忧愁

驾小船漫游

快来吧快来吧

我的小船哪

桑塔露琪娅

桑塔露琪娅……

第一世界大战爆发,战火迅速蔓延到了中国。

1927年3月20日,日本总裁田中义一受命组阁,于是,侵华的“积极政策”也随之应运而生。1927年6月27日,东方会议结束不久,7月25日,日本天皇便收到了“田中奏折”。这份奏折里宣扬:“惟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田中叫嚣,日本要千方百计取得“满蒙”土地的商租权、铁路建筑权、矿权、林权、对外贸易权和金融权,日本人应能自由出入“满蒙”,并且派军人秘密进入蒙古,控制旧王公。1912年1月中华民国建立,2月,宣统皇帝宣布退位。日本人乘清帝退位之机开始策划满蒙独立。拥戴肃亲王逃往满洲,指使喀喇沁王等人在蒙古起兵,企图拉拢这些人建立满蒙王国。1912年2月5日,肃亲王一行到达旅顺,策划“奉天举事”。但是,英国很快发觉这种形势,为维护本国利益,1912年2月16日英国人通过使馆向日本指出:“在满洲发起任何分裂活动……都是不利的。”

就这样,第一次满蒙独立计划遂无疾而终。

不久,在中国内蒙古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范斯伯就此事件向张作霖提问:“张将军,在满洲的日本人多次派人进入蒙古地区,您认为他们是否是在为策划满蒙独立做准备?”

张作霖似乎很欣赏范斯伯的这个问题,非常友善地看着他,不住地点头,还轻轻鼓起掌来……

秋天,绚烂的田野,掠过田野两边的风光、建筑和行人,火车正行驶在欧洲的大地上。

范斯伯正在独自玩扑克小魔术,他总能抽出四个A来。这时,英军情六局的间谍史蒂芬司开门进来。从表面上看,他们似乎是碰巧坐在同一包厢里。史蒂芬司:“上尉情报官范斯伯先生,您好啊,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

范斯伯:“您好。”

史蒂芬司安顿好以后,拿出了一瓶意大利超级托斯卡纳红酒,倒了两杯:“意大利有句谚语,朋友来了有好酒。请吧,范斯伯先生。”

范斯伯默默地注视着他。

史蒂芬司:“怎么,您怎么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您不熟悉我吗?可我却非常熟悉您。好吧,我来说一下您的情况吧。”

行驶的火车中,史蒂芬司介绍范斯伯的情况。

“您曾于1910年参加墨西哥革命,效命于马德罗将军的墨西哥革命军,被任命为上尉情报官。您天生就是一名杰出的间谍,您还认识满洲日军司令寺内,这个人后来做了陆军省大臣,您很有预见性,范斯伯先生。我听说您与日本军政界巨头荒木贞夫、小矶国召也颇有交情。是啊,您还认识铃木将军,铃木将军曾经是满洲日军情报处主任。您不知道中国人非常恨他吗?您肯定知道。还有,您和天津日军情报处主任田中大佐是几乎无话不谈的朋友,当然,你们之间有交易,就是他写信向日本的其他高级官员推荐您。对了,我差点忘了,您还喜欢冒险和旅行,您就曾经和寺内将军一块儿打过猎,那次寺内将军的收获不错,而您只打了一只兔子。是这样的吧?”

显然,英军情六局的间谍史蒂芬司清楚范斯伯的经历。

范斯伯饶有兴趣地听着,然后说:“史蒂芬司先生,我们不用打哑谜了,我相信我们两个人住在一个包厢里绝不是偶然的。在间谍的世界里,‘偶然’和‘欺骗’是同义词。”

史蒂芬司:“我欣赏您这一点。而且我对您在蒙古记者招待会上的提问也非常感兴趣。是啊,当一个关心国际时事的记者可不容易,只是……”

范斯伯:“先生,上帝在注视着我。”

史蒂芬司:“噢,上帝。太好了,真让我猜着了,所以我建议您能够同时为英国服务,英国也是世界的一部分。当然是有偿服务,您觉得每周不低于50英镑的薪金怎么样?当然,您提供的情报我们将按质论价,额外付酬。”

范斯伯于1916年应英国军情六局间谍史蒂芬司之邀,为协约国服务,正式成为英军军情六局的间谍。

哈尔滨火车站。

范斯伯走出火车站,坐上一辆出租车,并掏出一辆小镜子照了一下自己。实际上,范斯伯是想看看车后面是否有人跟踪。一个白俄司机随即发动了车子,向西北方向驶去。

十分钟之后,车子稳稳停在了马迭尔饭店门口,一副巨商派头的马迭尔饭店老板老开斯普,额外付给司机一份小费。约翰·开斯普是远东最著名的珠宝商,还是哈尔滨多家戏院和影剧院的戏院公司总经理,据说他的资产至少有数百万之巨。

老开斯普:“欢迎您,先生。”

范斯伯:“您也可以说俄语。听说贵店今天上演莫扎特的二幕喜剧歌剧《女人心》?”

老开斯普:“您的消息可真灵通。”

在老开斯普的陪同下,侍者引导范斯伯进入他的房间……

晚上,咖啡厅。老开斯普请范斯伯喝咖啡。

老开斯普:“我喜欢真正的法国咖啡。”

范斯伯:“我知道所有的俄国人都喜欢法国,他们崇拜法国。知道为什么吗?”

老开斯普:“我在听,先生。”

范斯伯:“因为是法国。”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老开斯普:“您是个记者?”

范斯伯:“您说对了一半儿,我是《华盛顿邮报》国际版的记者,不过,我到哈尔滨来并不是来采访,而是我喜欢这座城市,它既像俄国也像法国,而且也像我的祖国意大利。我看到许多外国人都到这里来了。这是上帝给他们的一个礼物。他们开始了新的生活,新的生活总会给人许多诱惑。”

老开斯普:“先生,这还是一座由外国领事团执行市政管理权的城市,这很特别。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外国人来说。”

范斯伯:“我听说,哈尔滨这座城市还是淘金者和冒险家的乐园。您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

老开斯普:“先生,您是想在这里干一番事业?”

范斯伯:“您可能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就曾经梦想当一名电影导演,这是在‘一战’之前,那时我在墨西哥革命军服务,是一名上尉。后来我改主意了,我想,我还是先开一家电影院吧!”

老开斯普:“看来我们是志同道合的人。如果您不认为我愚昧的话,我会给您一些有益的提示。”

范斯伯:“请讲——”

老开斯普自负地说:“先生,我建议您把家也安在这里。”

毫无疑问,这是一座万分复杂的城市,俄国人、日本人、法国人摩肩接踵,汽车马车,川流不息,来来往往,无论如何这是一座远离战争的城市,即便是在这里生活的有身份的中国人,也大都西服革履、油头粉面。但其中更多的是那些贫困的中国人,乞丐、人力车夫以及那些落魄的白俄艺术家在街头拉小提琴、手风琴乞讨。有人干脆把自己化装成沙皇的塑像,站在街的中央。还有一些倚在楼前的某些俄国妓女,招揽着生意。

走在街头的范斯伯尽管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但仍然不乏职业间谍的机警与忧郁。毫无疑问,范斯伯已经在哈尔滨安了家。

小贩儿叫卖:“唉!热乎烧饼,油酥烧饼,山东吊炉烧饼——”

小贩儿叫卖:“水摇(山东口音:谁要)烧鸡——”

穿着将军服的流亡白俄将军萨尔尼可夫和另一个白俄男人在对唱《货郎》,地上摆摊卖颜色美丽的陀螺、万花筒、小手枪、珠子、胸针、假戒指、假宝石、各种画片等等。其乞讨的方式非常别致。

流亡的白俄将军萨尔尼可夫和另一个白俄男人对唱着:

满满一排货郎担子呀,

满是花布和锦缎,

可别让我累坏双肩呀,

要买布快出来看。

来吧,姑娘你快来麦田里,

我会等你到夜晚,

一见黑眼睛的姑娘呀,

我就摆开货郎摊。

我的本钱花了不小呀,

你可不要压价钱,

撅起你那红红嘴唇呀,

紧紧挨着我身边。

夜幕降下,薄雾弥漫呀,

货郎等得不耐烦,

哦,你瞧,盼望的人儿呀,

她走来看货郎摊。

卡佳生怕价钱太高呀,

一分一角往下减,

小伙儿他呀吻了姑娘,

还请求价钱往上添。

只有黑夜知道他们俩

怎样讲定好价钱,

挺起来,高高的麦子呀,

守住秘密莫外传。

范斯伯站在旁边看他们的表演,当他们唱过以后,对萨尔尼可夫说:“将军,您的歌唱有一点儿意大利风格。”

萨尔尼可夫:“是的,先生,我的老师是意大利歌唱家卡罗索的学生。卡罗索有一句名言,歌唱就是呼吸。然而对我来说,呼吸就意味着活着,先生。”

范斯伯:“可您是个将军。”

萨尔尼可夫(意大利语):“那是过去。现在,我们是垮掉的一代,迷惘的一代,漂泊的一代。”

范斯伯掏出钱放在他面前的琴盒里:“将军,我建议您去买张票,去马迭尔饭店听听意大利歌剧《女人心》吧。”

告别萨尔尼可夫,立刻有密探式的人物跟上了他。

1918年,哈尔滨。协约国远东谍报局在哈尔滨成立,范斯伯被任命为少校情报官。

中央大街,卖鲜花的花摊。

五颜六色的鲜花,有人在那里买鲜花。这也是流亡城市的特点。

范斯伯打算买花的时候,一个流浪的、头上插着乌鸦羽毛的中国萨满对他说:“先生,我来给你相相面吧。”

范斯伯笑了:“我听说相面是中国人的,只对中国人灵验,可我是一个外国人。”

萨满:“不不不,对所有的人都灵验。”

范斯伯静静地站在他对面,让他相面。

萨满仔细地端详过他之后,冷峻地说:“先生,请记住我的话,在一个下雪的日子里,您将坐在雪橇上逃亡……”

范斯伯一边掏钱给他,一边说:“啊,想不到您是一个残忍的巫师。”

那个萨满却拿着钱疯疯癫癫地走了,边走边高呼着:“乌鸦,我的神灵,保佑这个可怜的洋人吧。”

范斯伯知道,在当地土著人的心目中,乌鸦是这片土地上的保护神。

英国领事馆。

史蒂芬司接待了范斯伯,他们开始抽雪茄。史蒂芬司:“范斯伯先生,您已经安顿下来。我觉得老开斯普说得对,您在这里得有一个家。那么,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我觉得在这座城市里您必须有一个正当的职业,而且还要符合您的身份。”

范斯伯:“我准备开一家电影院,这也是我多年的一个梦想。”

史蒂芬司:“让我猜一猜,哦,对了,是不是您看好那个准备回国的俄国人开的马戏团的剧场?看来您的眼力不错,意大利人就喜欢木结构的大房子。”

范斯伯:“我希望您不要派人跟踪我。”

史蒂芬司:“不不不不,我是在派人保护您。您是我们的财富。”

范斯伯:“您这么做是为人类和平,是吗?”

史蒂芬司:“用您的话说,上帝在注视着我们。所以我们得加点儿小心。上帝有时候也会,怎么说,溜号了。范斯伯先生请您记住,有任何困难请通知我。这不单是对你,是我对所有朋友的约定。”

范斯伯:“您这是在自夸。”

史蒂芬司:“不不,这是我的人生原则。”

范斯伯:“谢谢。”

大西洋电影院。

范斯伯的“大西洋电影院”正在举行开业典礼。

流亡白俄将军萨尔尼可夫和他的洋乐班子在影院外起劲儿演奏着。海报上写着上映无声电影:《狗的生涯》,主演卓别林;另两部是,梅兰芳自导自演的戏曲影片《春香闹学》和《天女散花》。

影院经理办公室里,晚上。

看得出来,落魄的萨尔尼可夫是范斯伯店里的常客。

两个人正在喝酒,此刻的萨尔尼可夫已经喝得醉醺醺了,很沮丧的样子,他轻轻地哼着一首歌曲,没有歌词,只是曲调。

他对一边喝酒一边玩扑克小魔术的范斯伯说:“范斯伯先生,您知道吗,我的老婆跟别人跑了……”

范斯伯专注着手中的扑克,平静地说:“这太不幸了。”

萨尔尼可夫:“后来,她又被那个男人抛弃了,现在在敖德萨的码头当妓女,要知道,她曾经是将军的夫人哪……”

范斯伯一边玩扑克一边平静地:“她得活下去。”

萨尔尼可夫:“我现是一个人,用中国人的话说,是个跑腿子,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好了好了,我的朋友,我得走了,谢谢您的晚餐。说实话,这之前我真不知道这顿饭去哪儿吃。您真是一个好心人,范斯伯先生。如果我还当将军,一定请您当我的参谋长。”

范斯伯:“我将荣幸之至。”

萨尔尼可夫:“我走啦,您也累了,是啊,我们大家都很累,上帝也很累。上帝为我们这些人操心了,他真不知道怎么安排我们这些人,我们明天将到哪里去。”

范斯伯:“的确,上帝很头痛。可这也没有办法。”

范斯伯放下了手中的牌。

萨尔尼可夫边走边说:“是啊,哈尔滨这座城市里的流氓、无赖、犹太人,谁活得不累呢?请您记住我的一句话,只要您流落在异乡,就永远没有轻松的生活、平静的日子。”

说着,萨尔尼可夫突然站住,把自己的军服脱了下来,并掏出自己的勋章,放在桌子上说:“范斯伯先生,我只有这些了,谢谢您。”

范斯伯:“您搞错了,这里不是酒吧,先生。您是我的朋友。外面很冷,还是把军服穿上吧,不穿军装的人不算是真正的军人。”

萨尔尼可夫:“不行,范斯伯先生,您一定得留下,一定。这是我,萨尔尼可夫对待所有恩人的原则。”

范斯伯:“好吧好吧,原则,原则。我已经第二次听到原则这个词了。好,勋章我留下替您保管,您看怎么样?”

萨尔尼可夫:“先生,我不喜欢战争、不喜欢流血,不喜欢勋章,我一生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当了将军,是勋章把我引向了歧途。所以,勋章您就留着吧。在哈尔滨,一枚勋章只能换一瓶索忌奴牌啤酒,(唱)啦啦……记住,范斯伯先生,我随时愿意为您效劳。”

萨尔尼可夫显然是真诚的,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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