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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曲终人散,我们离开医学院去静思精舍休息。一路上,我问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力量,使我在一个从未谋面并且一无所知的陌生人面前,感动得泪流满面呢?

不知何时,夜空中飘起了雨丝。与灯红酒绿的台北相比,夜雨迷蒙中的花莲郊野,清幽宁静宛若世外。我穿越一片槟榔树林,脚下踏过的,是洁白光滑的卵石铺就的路径。路不宽,明明白白地在树林里延伸,却无法望见它的尽头。抬起头来,前前后后都是宽宽大大的羽叶,因雨湿而变得格外青翠鲜亮、生意盎然。

我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以我的生长环境,以我自幼接受的唯物主义教育,决无皈依佛门的可能。然而,我好像感到旧有的世界在我面前逃遁,旧有的“我”也已经迷失,而莫名的喜悦在我的血液里掀起狂涛。

“花莲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今天普降甘霖,是对贵客的欢迎啊!”随着清脆悦耳的嗓音,一顶小花伞不失时机地送到了我的手上。转过脸来,见是昨天结识的曼师父。夜色中,一身深色僧衣的曼师父,连手中的伞也是黑色的。我却觉得,这样深沉的颜色也掩不住她天生的俏丽。她的身材娇小玲珑;浅褐色的小圆脸上,有一双聪慧灵动、会说话的大眼睛。那样长长漂亮的眼睫毛会使任何一位青春年少的时髦女孩羡慕。她一路照顾我们,细心体贴而不失机敏干练,颇见交际能力,常使我们忘记她是个出家人。

曼师父带我们来到今晚的下榻之处。“静思精舍”不再是行程表上的黑字了。在暗蓝色若有若无的远山和夜雨中,在如墨如染的林木环抱中,一座通体洁白、有着圆圆廊柱和人字形屋顶的建筑物,像前世的梦一样矗立在面前

“请进——”曼师父的声音又轻又柔。我愣了一下,踌躇着不敢举步,怕惊动了什么似的,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抬腿向里迈进,只觉得夜色中展现的那回廊,那院落,那高高壮硕的面包树,看起来既陌生又亲切,既真实又缥缈。没有谁提醒,脚步、动作、声音都放轻了。万籁俱寂中,我感到有一股宁静悠远的神灵气息,维系于那灯光树影,和我们赖以呼吸的空气里,似真似幻,难以言说。偶不经意,在推门之后,忘记轻轻带上,那砰然作响的关门声便如雷鸣一般,吓得只觉犯了莫大的罪过。

曼师父已站在楼上向我们招手了。原来我们住的客房在二楼走廊的尽头。轻轻上楼后,在路过一间间僧房时,我忍不住频频回头,透过纱门向那些亮着灯光的地方望去。几乎无一例外地,我看见身着灰袍的比丘尼,端坐在灯下看书。而且无一例外地,淡淡灯光所勾勒出的侧影年轻娇美。夜已深,在繁华都市,如她们这般青春的女孩,也许在迪斯科舞厅里狂欢,也许在温暖的卧房里做着爱情的美梦;也许也在夜灯下苦读,而抬起脸来,鬓发一撩,却与对桌的男孩相视一笑……我想,这又是一种什么力量,穿透了滚滚红尘,使这么多优秀的女孩,在花季的年龄,在青春含苞欲放的日子,摒弃一切欲念,离开情人,离开父母,离开家,来到这里青灯孤守、与佛为伴?

几次开口欲问曼师父,终是不好意思。她带我们走进一间足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大房间。脱了鞋,站在纤尘不染光亮如鉴的地板上,看不见任何陈设,连床也没有。只见曼师父跪在地上,打开一个机关,地板掀开来了,从里面取出卧具。然后,她又安排我们去沐浴,为我们找饮水的杯子,来来回回地跑,却轻巧得无声无息,只是热得脸颊红红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最后还不忘给我捎来冰镇的甜点。

“你怎么会出家的?”终于忍不住,我把想问的话脱口而出了。

曼师父微微一笑。“怎么说呢,反正,是一种缘份吧。”

“可是我觉得、觉得……”我支支吾吾,一时不知如何道出自己的感受。

“觉得不可思议是吧?”曼师父那么善解人意地笑着,“其实,我们师父收弟子是很严格的,直到现在,她一共才收了十几名徒弟。一般来说,即使她答应收你为徒弟,还要留在这里考验一年。在这一年之内,你随时都可离去。而我,因为总是不那么驯服,又加倍地接受了考验——整整考验了五年,才让我正式出家。”

听她这么说,我越发想问个明白;只不过时间太晚,她明晨四点就得起床做早操,我实在不敢再与她深谈下去。但我想,如果有缘,也许会再次有机会听曼师父向我们解开这个谜吧?来此地不过半天,我即深信了一个“缘”字。

果然因花莲暴雨,交通中断,在预定的时间我们没法离开,因此有了品茶坐谈的从容。

正如我所猜测,曼师父出家前,是在一家大公司当秘书小姐的。她常以流利悦耳的英语与客户接洽业务,深得上司的赏识。她的家也堪称美满;有宠她爱她的爸爸妈妈,还有手足情深的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哥哥在美国留学;而做父亲的,也正在计划把自己最小最可爱的女儿送去美国,好在哥哥的照应下继续深造。可是,这个聪明绝顶的小女儿似乎并不满足于这样平静优越的生活,以及可以预见的美好前程。她有更丰富的心灵的追求。她热爱艺术,对绘画很有天分。她希望自己在艺术上有所成就。她常常利用业余时间外出作画。一九八五年岁末,公司放假,她想找一处可以清静作画的地方。于是一位热心的朋友给她拿来一张照片,而这张照片正是群山和绿树环抱的静思精舍!

只望了一眼,她就被那宁静悠远的环境,那如梦如幻的氛围,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前世乡愁般的思绪所吸引。她想她新的作品有了主题——当然,那时她并不曾想到她未来的人生也有了新的主题。她以一个观光客的身份来到花莲,住进精舍。晨曦微露的时分,便在院中支起画架,看朝晖如黄金的流苏,撩拨远山深沉的睡眠;那变幻的色彩投影于她的画布上,织出一幅幅灵幻的图像。她追求的就是这份效果。然而,院子里好多人来来往往,遮挡了她的视线,也打断了她的灵感。她希望他们走开。可是人越来越多,有比丘尼,也有穿深蓝色衣服的男男女女。她只得放下画笔走过去,问他们在干什么。

当她得知他们是在准备冬天的救济工作,并且这项工作还要持续好几天时,不由得懊恼起来,低下头去,只见地上堆满了捐赠的食品、衣服,御寒的棉被、毯子以及儿童玩具、各种药品……人们正忙着将这些东西分类并贴上标签。这是一种既单调、又繁琐费力的事。她那双拿惯画笔的手本不屑于做这种事。然而这一天,她糊里糊涂地去帮忙了,并且以她秘书小姐的敏锐精细,马上发现,周围工作的这些人来自各个不同阶层,有教授,有官员,有富有的商人,也有清洁工人和理发师、出租车司机……奇怪的是,身份这样悬殊的人都以同样的热忱不遗余力地奉献他们的时间、精力和财力。

在所有的人中间,她注意到最平凡也是最不凡的一个——这位比丘尼,纤细瘦弱,灰袍黑鞋,腿上还打着绑腿;但在众人之中,她的每一个动作——无论打包还是叠衣,都做得特别努力、用心,并且在认真之外好像还有一种力求完美的诗化意味。这种诗化的意味使她激动。她向人打听,这位与众不同的师父是谁?人们告诉她,这是证严法师。

在此之前,她并不了解证严法师。而在这个瞬间,她感到法师的魅力不能抗拒——透过柔和外表所放射出来的,是庄严、圣洁。无与伦比的美丽!她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地盯着法师看,完全忘了自己钟情的艺术,忘了该以怎样的构图来表现这种美。她所能做的,只是继续不停地干那些又累又琐碎的事,以便继续和证严法师在一起。当暮色降临,天光渐渐昏暗之时,她突然担心:证严法师会不会像这白昼最后的亮光一样,消失在黄昏的雾霭之中呢?

证严法师并未当众赞扬她,也没有对她说过希望她留下继续工作之类的话。但是第二天她没走。她黎明即起熟门熟路地加入到这支奉献的队伍,做着和昨天一样的工作。第三天也没走……一天又一天,她都做着同样的事,那么累同时又那么快乐。至今回想起来,依然觉得那是一场梦:只有在梦中才会有这样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难以理喻,只有在梦中才会这样没来由地欢喜无比。

冬令救济的准备工作终于完成了。证严法师问大家,谁能协助一起发放这些救济品?

这时她的假期已满,本该回去上班了。可是,仿佛大梦不醒一样——也许是大梦初醒,她看见自己的手高高举了起来——她又报名了。

她打电话向公司的老板请假。她随着发放救济品的队伍走进穷家陋室。在富足中长大的她,早已看惯了台北的高楼,竟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破烂的小屋,如此穷困的人!她拥抱那些贫病交加中的老人和儿童,以及那些拖着残疾之身在痛苦中挣扎的年轻人。她问自己,为什么人要经受这样的痛苦?特别是那些病残的孩子,生命刚刚开始,无穷的苦难却已拉开帷幕。

继而她又想:即使是富有的人,除了比别人拥有更多的身外之财,而对于衰老、疾病和死亡,又如何能抗拒呢?

当冬令救济工作结束之时,她已经超假许久了。但她仍不愿离开。她已看到,慈济功德会的工作无休无止——发放物资只是第一步,以后还要追踪调查,以审定今后救济的尺度,最终帮助那些人走上自立的道路。

她来到证严法师面前,请求允许自己留下来继续这项工作。对她来说,这种工作仿佛已是她生活的一部分了。而法师只是沉静地望着她,默默无语。

回到家里,她告诉母亲,她要离开家,搬到精舍去住。母亲一听就痛哭起来;父亲气呼呼地问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她无言以对。为了打消她这个念头,父亲提出马上出资送她去美国。

对台湾很多年轻人来说,美国的诱惑力是很大的。而对她来说,更大的诱惑却在精舍。那儿宛若心中的一方净土,每天梦魂牵绕。她对自己说,我要到那里去,我一定要去……她终于辞退工作,告别亲人,再次来到花莲。遥望着群山和绿树环绕中的那座白色建筑物,热泪滚滚涌出,直到这时,她才明白,自己是决意要出家的了。

证严法师知道她尘缘已断之后,同意她作为精舍的常住众留下,在两年之内学习戒规,经受考验。

这种考验是痛苦的。她必须要做的每一件事,不但繁重甚至在世俗的眼光中可以说是卑下:她被分配去做清洁工作,扫净精舍的每个角落;她还要种菜,做蜡烛;有时一天之内得做好三百人的伙食,洗刷碗筷和所有的炊具……她没有一点时间去从事甚至想一想曾经喜爱的绘画,也没有机会发挥她秘书方面的才能。有一段时间她到慈济医院去伺候病人,做更重的体力活。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这段时期证严法师是让她学习谦卑,培养一个佛教徒应有的素质,以便将来担负起重任。但她生性倔强,尽管总是在努力学习谦卑,学习不怨人怨己,却总是不那么温驯,不能像别的常住众那样无比谦卑地奉献自己。结果别人只需一、二年,她却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适应精舍的生活。而奇怪的是,在五年中她随时都可以离开,但她从未有过这个念头,只是以加倍的毅力咬牙忍耐下来了。

直到一九九一年,证严法师才决定为她剃度。于是她请假回台北向家人告别。因为在此之前,她是父母的女儿,而剃度以后,就不是在家之人了。

原以为,离家已有五年,这样漫长的时光。爸爸妈妈已经默然接受了她出家的愿望。然而,当全家人围坐在一起,连万里迢迢从美国回来的哥哥在内,无不向她流露出殷殷的切望——他们希望她回心转意,盼望她能回到眼前这个舒适富足的小家,共享天伦之乐。他们为她的选择而伤感垂泪。

于是她在预定的行期之前离开了家。她离家的时候一双含泪的眼睛清澈明亮,绵长的秀发在风中飘扬。她没有再回头。

命定的日子终于来临——这一天,当淡淡的晨曦如柔雾般浮现在漆黑的窗上时,她已一如既往地醒来,摸索着将长发结成辫子——无须对着镜子左顾右盼,花容月貌于镜中,终是虚幻的影像。

她走向殿堂去做早操,就在这时,她看见了刚刚赶来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甚至还有几位远亲。她望着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但同时欣喜的微笑自唇边绽开——她突然意识到,家人的出席,对她来说是一种怎样的欣慰!

早操以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姐姐也跟着进来了。她在姐姐的注视下脱去外套,解掉发结,将早晨辫紧的辫子一股股散开,让长发如雨如瀑流泻在肩头。这时,她听到了轻轻的啜泣声。她看见姐姐握着她的头发,泪水正一串串滴落下来。她感到自己的眼眶也一点点湿润了。她微微合上双目,听任慈师父为她举行落发仪式——剪刀将她的头发剪至肩部,然后愈削愈短,只剩下最后小小的一撮为止。而伴随着“嚓嚓”的落发声音,始终是姐姐的啜泣。不由得,她的热泪也溢出了眼眶,但是很快地,好像是晨露在初升的阳光下悄然蒸发一样,眼中的泪水也干了,心像收割干净的田野一样安然宁静。

她换上青色僧衣,足登黑色僧鞋,从容步入佛堂。在鲜花和供香的芬芳中,在清水般潺潺长流不息的诵经声里,一步步向她终身的师父——证严法师走去。

师父慈颜微垂,庄严地对她训戒,然后,把脸转向她的父母,对他们说:“从今以后,你们的女儿不仅仅只爱少数人,而要爱天下众生;不仅关心自己的亲人,而要为全人类服务了……”说罢,她让慈师父将她那最后一缕头发削去。至此,她已是真正的佛门弟子,她的生命如一脉永恒的清香,为佛教、为众生的需要而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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