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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老臣腰断出文章 马可·波罗送公主

来源:《海外文摘·文学版》2017年第05期

栏目:长篇小说

(接上期)

御史台府衙内,玉昔铁木尔拍着厚厚的奏本对陈天祥说:“你真能写呀。我一年写不了几个奏本,皇上还烦我絮絮叨叨的,不让他耳根清净。你这么多奏本呈上去,皇上什么时候看完啊?你呀,写文章写成书呆子了。我告诉你,你把这一大堆精炼成一个奏本,把那些华丽不实的字句全删除,把那些无关痛痒的批评也都砍了,只留干货,就像杀了牛一样,扒皮剃肉,只留下骨头,大汗一眼就看明白了这骨头是黑是白。你听明白没有?”

陈天祥说:“大人,我们是言官,不给皇上陈说利害怎么行啊?到时候,皇上说我们不认真怎么办?”

玉昔铁木尔极其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哎哟,有我呢,你快走吧,快走吧。”

陈天祥回去反思了一天,还是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来,他又去了御史台府衙。玉昔铁木尔正坐在书案后,拿笔批阅着奏章,见陈天祥两手空空地走进来,仔细瞅着陈天祥问:“啊,什么也没带?”

陈天祥无奈地说:“大人,我想明白了,我就在这儿当大人的面写吧。你说行了,我就收笔。”

忽必烈回到皇宫,桑哥求见。忽必烈有些不悦地看着桑哥呈上的奏章,桑哥说:“皇上,臣知罪,没有经过皇上批准就要查核御史台。”忽必烈瞪了他一眼说:“你知罪还要上奏本,还要钩考御史台,连中书省你都列上了!”说罢把奏章掷在地上,起身拂袖而去。桑哥愣了一下,俯身拾起奏本往外走。

桑哥满脸沮丧地回到府中,对叶李说:“我给皇上呈奏章,要钩考御史台、中书省的岁支,皇上把我的奏本扔在地上了。”

叶李惊道:“丞相,您为什么还要揪住不放呢?这样硬碰硬会坏了你大事的。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丞相暂时藏藏锋芒不可以吗?”

桑哥摇头叹息道:“自入中书省以来,殚精竭虑,日夜奔忙,没想到受小人诟病,皇上冷落……”

叶李劝道:“丞相,皇上掷你的奏本,证明他并没有冷落你。只是他们给皇上的压力也很大,皇上为难罢了。丞相可以以静制动,看一段再说。”

真金为贺仁杰兵败被贬一事向忽必烈求情,忽必烈听罢若有所思地说:“贺仁杰是我去大理的途中收留的。他父亲是当地富人,献金有功。贺仁杰颇有才华,也立过功,但是变得心气浮躁,在辽东一夜之间损失了一万多兵马。”

真金说:“父汗,那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啊。”

忽必烈乜斜一眼真金说:“还有纳沙不花,我也削夺了纳沙不花两百户食邑。先等等吧。另外,你妹妹要远嫁西域的事情,你考虑选一个可靠的人护送。”

桑哥府内,前几日来的西方商人拜见。商人问:“丞相,我要的货考虑得怎么样?”桑哥说:“每船你再加五千两白银如何?”商人大惊道:“丞相,那我们还做什么买卖,干脆把钱都送给丞相算了。”

桑哥冷冷地说道:“哼,你以为我不会算?我给你算过了。这两船货到你国,两个月之内出手,你可以净赚白银两万两。你可以买一栋古堡颐养天年。你一口吃了个大胖子,你还不满足,你们西方人都这么贪婪?还是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贪婪?”

商人说:“丞相,你不能这么算账。我旅途遥远,海上走三年才能到岸。一旦遇到大风或海盗怎么办?”

桑哥冷笑道:“看你这话说的,我还管你这些,难道你让我派兵马护送你回国?”

商人摊手说道:“不做了,不做了!”

桑哥挥挥手道:“送客!”

果然不出桑哥所料,过了三天,商人又来拜访桑哥。商人说:“丞相,每船再减五百两白银如何?请丞相高抬贵手。”桑哥说:“少了一文你走人,我的这两船货出高价的人有的是。”商人搓着手,商人伸出三个指头哀求道:“丞相,每船再减三百两如何?只减三百两,三百两啊。”

桑哥冷冷地说:“本丞相说过了,一文都不能减。”

商人腾地站起,走到门口,又慢慢回转身来,咬咬牙说道:“丞相,你给我发货吧,我认倒霉了。”

赵良弼在江浙行省任上病故了,消息传来,董文炳慌忙报知忽必烈。忽必烈正在院中踱步,听到这个消息,停下脚步,愣在那里,仰天长叹。

次日,忽必烈召集群臣,商议道:“赵良弼在江浙行省任上病故了。他的江浙行省新军督军职位空缺,还须再派一个合适的人选,请各位议来。”

博彦说:“臣以为可以让张文谦在江浙行省中选任一个得力之人任督军。”安童说:“元帅说得极是。就近选任一个熟悉水军的人即可。”董文炳道:“江浙行省参知政事张禧沉稳练达又懂水军,可以担此重任。”

忽必烈道:“东征日本是我一大夙愿,必须选能臣良将去征讨。张禧这个人可以胜任吗?博彦你说说这个人怎么样?”

博彦说:“皇上,我并不熟悉这个人。皇上,可以问张文谦。”董文炳说:“我了解他。皇上如果不放心,可以派人征求张文谦的意见。”忽必烈说:“安丞相派人去江浙了解张禧。如果堪当此任,把他带到大都来,我要跟他谈谈。”

御史台府衙内,玉昔铁木尔坐在书桌后面,看着陈天祥的奏章。陈天祥站在一侧,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玉昔铁木尔看毕,皱眉道:“这哪里像弹劾贪官的奏章?我发现啊,你们一伏在书桌上,这写瘾就上来了,就像小孩子骑马一样,勒不住。来,我给你出个着儿,看你还敢不敢写长文章?”

玉昔铁木尔说着站起来,绕过书桌走到陈天祥跟前,猫下腰,说道:“在我背上写。”

陈天祥大惊道:“大人,下官不敢。”

玉昔铁木尔厉声说道:“你还不快写,我这个老腰可是弯不了多长时间。”

陈天祥只好把纸摊在玉昔铁木尔的背上,拿起笔,沾墨写了起来,写得飞快。须臾,汗流下来,滴在纸上,他也顾不得擦。玉昔铁木尔的脸上也滴着大滴大滴的汗珠。

半个时辰过去了,玉昔铁木尔脸上汗流如洗,弓背站在那里,陈天祥也汗流满脸在玉昔铁木尔背上写着奏文。突然,陈天祥说了一声:“好了。”

玉昔铁木尔扑通倒在地上晕了过去。陈天祥慌忙扶起他,大喊道:“来人!”

两个侍卫进来用水喷脸。玉昔铁木尔醒过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秀才文长要人命啊。”

侍卫把玉昔铁木尔扶卧在长椅子上,捶着他的腰。陈天祥跪在头前念奏文,玉昔铁木尔闭着眼睛听毕自言自语道:“老臣腰断出文章。”陈天祥高兴地站起来说:“大人,通过了,请签押。”玉昔铁木尔依然趴在那里签了押。

陈天祥在书桌上挥毫把玉昔铁木尔刚才感叹的两句话写了副对联:“秀才文酸要人命,老臣腰断出文章。”

陈天祥想了想又写了横批——秀才老臣。

总管办好了那位西方商人的事宜,回来向桑哥复命。桑哥说:“好。能赚多少?”总管伸出两个指头说:“至少二十万两白银。”

桑哥不满足地说:“再冷冷他,还可以多赚万两。”

总管说:“丞相真能挺啊,在下佩服之至。”

大都原野上,忽必烈与马可·波罗二人并肩走着。忽必烈问他:“你来我国有多少年了?”马可·波罗答道:“有十三年了。”

忽必烈关切地问:“想家乡了?我们孛尔只斤家族内有很多大汗、大王们到过你们那里。”

马可·波罗说:“是啊,大皇帝,我听你们史官说过。其实,你们的钦察汗国离我们就不远。”

忽必烈说:“我看过扎马鲁丁的地理志,我知道那里最早是我的大伯汗术赤建立的,后来我的堂兄拔都强盛起来了。遗憾的是我没有去过那里,我亲兄宪宗皇帝去过那里,那是长子军西征之时,我不是长子,所以不让我去。”

马可·波罗说:“大皇帝,我回去看看家乡,如果允许,我想还来。你让我在你们国当了官,又让我走了好多地方,你对我太好了,还有你的太子,你各地官员们。我跪下给你磕头。”马可·波罗咚地跪在原野上磕起头来。忽必烈向前扶起他,让他起来。马可·波罗擦着眼泪站起。忽必烈也眼睛湿润了,说:“你不容易,你不图钱,不图官,一待就是十三年。你说你走之前想要什么?你拿得动的我都给你。”

马可·波罗说:“大皇帝,我别的不要,我要一艘大船。我要从海上回去。”

忽必烈说:“噢,好,我在福建正在建造大船,给你一艘。”

大都梦香阁酒楼里,一个包间内,赵孟頫坐在桌子后饮酒,左右坐有两个歌妓。屋中有四个歌女在跳舞,放着南曲。赵孟頫迷离着双眼,似醉似醒,两个歌妓轮流往赵孟頫嘴里灌着酒。赵孟頫睁开眼站起来唱起了文天祥的《过零丁洋》。

这时,叶李恰好摇着扇子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侍从。叶李上了二楼,走过赵孟頫的包间,听到里边传出赵孟頫的《过零丁洋》歌。叶李仔细听了一阵,然后转身往外走。赵孟頫挑起门帘,出来说道:“叶李兄,来迟了还不快进来?”

叶李施礼道:“孟頫兄,下人找我,府上有事,先告退了。改日再聚。”

赵孟頫冷笑了一声,不屑一顾地退回房间内,继续唱,一边继续喝酒。

叶李回到府中,叫来了阎复,问桑哥这些日子找他没有,阎复说,自从辅政碑事件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他了。怎么了,桑丞相出事了吗?叶李不无忧虑地说道:“有道是物极必反。桑哥恃宠骄横无度,惹怒了勋旧贵戚,引起百官怨恨,必步阿合玛后尘。我几次苦口婆心地劝他,他一点都听不进去。真是水满则溢,堵也堵不住了。你以后不要再跟桑哥来往。找机会我让你放外任到故地。”

阎复施礼谢恩,叶李又说:“今后少到梦香阁之类的酒馆作乐。昨晚赵孟頫约我到梦乡阁一叙,结果因事我晚到了一会儿。你说他在干什么?他在唱文天祥的《过零丁洋》。”阎复不以为然地说:“皇上极喜欢文天祥,都给他宰相做。赵孟頫也是皇上宠臣,他唱零丁洋正在理儿上呀。”

叶李说:“听我的,以后少跟南宋故臣唱和。听明白没有?还有,往我这里也少来。有事我会找你的。”阎复说:“恩公有点草木皆兵了吧,当今圣上对大宋故臣都不薄啊。”叶李无奈地说:“你真是冥顽不化。”

马可·波罗要回国了,真金来为他送行。真金问他:“你准备回国了?你跟父皇说了吗?”马可·波罗说:“是的。我来你们国十三年了,我该回去了。说了,大皇帝也同意了。他还答应给我一艘大船。”

真金说:“啊,真的?那我也给你一个礼物。”说着真金领马可·波罗来到了东宫马厩,真金说:“把我那八黄牵出来。”

御马官让八个驭马手牵出了八匹黄骏马,一个个身材修长,两耳直竖,威风凛凛。

马可·波罗惊呼:“啊,这马这么漂亮。颜色都一样,太好看了。”真金说:“喜欢就选一匹吧。”马可·波罗:“给我一匹?我不能要。我已经要了一个大船了,不能再要别的了。我知道这是太子精心挑选的心爱之马,我不能夺人之爱。”

真金说:“那好吧,你骑骑这个马,我们溜一圈马去,好吗?”

马可·波罗高兴地说:“好,好,溜一圈马去。”

大都郊外的原野上,真金与马可·波罗二人放马狂奔。到了一个湖边,两人勒马下马,面对着湖坐在草地上。马可·波罗眯缝着眼眺望着湖面,若有所思地说:“你知道吗?太子,我的家乡就建在大大的湖上,叫威尼斯水城。跟你们江南的一些村庄差不多,建在水上,邻里串门都划船去。离开家乡太久了。你们这里很富足很安定了。我们那里饥荒瘟疫经常发生,各国之间更是战乱不已。我不知道我的家人现在如何?”

真金说:“你别难过,我让帝师给你和你们全家做法事祈福。这样你和你们全家人都会平安无事的。”真金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马可·波罗,我给你一项任务行不行?父汗要把我妹妹嫁给西边。正在选可靠的送亲使,你回去正好护送公主可以吗?”

马可·波罗说:“行啊,我送公主,这多荣耀呀。大皇帝同意吗?”

真金笑着说:“他这么喜欢你,肯定会同意的。”

察必看起来又老了很多,体力也大不如前了。

她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儿,见忽必烈进来了,就问他公主什么时候走。忽必烈说:“还没有选好护送公主的合适人呢。”察必拄着拐,一步步挪动着说:“你把我的姑娘都嫁得远远的,有的一离开几十年再没有见过。这一个,我想嫁得近点,三五年可以见上一面,结果嫁得更远去了。”忽必烈说:“这不都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嘛。”察必说:“祖宗留下的规矩就是把女孩子当礼物,送给无论远近好赖的一个一个国王。”察必说着颤巍巍地往里走,说道:“明早,我给我姑娘梳最后一次头。”

次日早上,察必坐在床沿,公主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抽泣。察必颤抖着手梳着女儿的头,哽咽着说道:“哭吧,把委屈都哭出来。你姐姐们走的时候也都哭,你哭得最让我伤心。你一离开我身边就没有姑娘了。你父皇说过这是祖宗规矩。母亲也知道这是祖宗规矩呀。”察必边说边梳着头,强忍着泪水。

早朝,忽必烈问真金说:“我让你选一个合适的送公主的人,你还不回话。”真金笑道:“父皇,这个人儿臣给您带来了。”说着用手指着马可·波罗。

忽必烈一时愣住了,突然明白过来说:“啊,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

马可·波罗起身施礼道:“大皇帝,我愿意护送公主,我也是您的百姓,您的官啊。”

忽必烈大喜,说道:“好,我任你为国亲郎,送亲使,护送公主。我给你国书符节,这样路经各国,他们都会接待保护你,你也安全了。”

马可·波罗说:“太感谢大皇帝了!”

桑哥在府内惴惴不安,问总管叶李来了没有。总管说派人去叫他,去的人回来说,叶大人没在府上,家人也不知去哪儿了。桑哥又问阎复,总管说阎复报说自己偶感风寒,正在吃药发热呢。桑哥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大怒道:“哼,一对小人!我还是一品丞相呢,你们竟敢躲着我!你亲自去叫他们俩,告诉他,如果不来,我去请他们!”

桑哥放出了狠话,叶李不敢不来。桑哥一见到叶李,就用讥讽的口气说:“叶大人听到本丞相的什么消息了吧?”叶李强作镇定地答道:“朝中赞美丞相之声不绝于耳啊。”桑哥阴笑道:“叶大人入朝以来,本相待你不薄吧?有道是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么叶大人怎么报答本相啊?”

叶李不卑不亢地说:“不知丞相让我怎么报答?”

桑哥说:“你给我写一个德政碑呈到皇上那儿去。”

叶李正色道:“丞相是在取笑下官吧?丞相,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求丞相听我几句肺腑之言。丞相已位极人臣,百官之首,应该有海纳百川的胸怀,不可四面树敌,这样会害了自己。忠言逆耳。下官写德政碑怕成了丞相的墓志铭。”

桑哥腾地站起来,用手指着叶李骂道:“养个狗还替主子汪汪两声。你却……”

叶李也站起身来,厉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请丞相收回刚才的恶言。”

玉昔铁木尔将写好的奏章呈给忽必烈看,忽必烈看毕问:“这奏章写得干净利落,一目了然。这是陈天祥写的吗?他那又臭又长的文章我一看就心烦。他怎么学会的?”

玉昔铁木尔笑道:“这是臣逼出来的。我让陈天祥写了几次都太长,我发现这些书生一旦面对书桌就收不住笔,洋洋洒洒写个没完没了。我突然心生一计,我弯下腰让他把纸展在我背上写,看他还敢写长不?就这样,他写好了,我也晕过去了。现在腰还痛得直不起来。”

忽必烈听罢哈哈大笑。

玉昔铁木尔说:“皇上,还有呢。陈天祥就此写了一副对联。上联是‘秀才文酸要人命’,下联是‘老臣腰断出文章’,横批是‘人命文章’。”

忽必烈品了品这副联,不满地说:“哼,你是不要桑哥的命不罢休啊!玉昔铁木尔,你什么时候学的用这个办法来哄我。”

玉昔铁木尔说:“皇上,是您逼的。奏章您不看,只好用杀牛扒皮剔骨头的办法,把几块骨头让皇上看,皇上一看便知是黑是白了。”

忽必烈说:“我还看不明白是黑是白?这奏章我先留在这里,短文章我长看。”

玉昔铁木尔辞别忽必烈,来到安童府里。

安童说:“皇上接了你的奏章,看来有些松动了。真是下了功夫了。”

玉昔铁木尔苦笑道:“为这奏章老夫腰成了弓了。不下功夫不行啊。皇上年迈,太子久病,让桑哥再狂妄下去,朝纲必乱。不得不出此下策。”

安童说:“北地镇守昔班派使说,海都又有迹象表明重新起兵。他是不死不罢休啊。”

玉昔铁木尔叹了一口气说:“啊,这个祸害,捣乱到什么时候是头啊?皇上知道了吗?我想还须派一个得力将领彻底解决这个祸害。”

安童说:“还没跟皇上说呢。这事,由我和博彦商议,你呀,趁这个好势头,再加把油,对桑哥的火烧得旺旺的。”

桑哥拜见忽必烈,说道:“皇上,江浙行省御史台冗员太多,开支太大,臣以为纯属无用,建议取消了它。还有六部现在是三品,臣建议升为二品。”

忽必烈盯着桑哥,不满地说:“噢,你管的部就要升格,你管不着的就要截汰?”

桑哥有点委屈地说:“皇上,臣没有私心。听说公主要远嫁东罗马国王?皇上,您知道臣在经略吐蕃时出使过印度、波斯,对那里的山形水势道路熟,臣求皇上,臣护送公主去东罗马。”忽必烈有点惊讶地说:“啊,一个丞相当送亲使?”

桑哥说:“皇上,送公主是两国交流的大事,臣怕途中出意外,路途遥远山艰水险啊。臣为皇上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忽必烈沉思了一会说:“难得你有此忠心,但是,这事恐怕不妥。我跟其他大臣们商议一下。”

叶李出得桑哥府,径直来真金这儿诉委屈。见到真金,叶李面色凄然地说:“太子,您就把臣放外任吧。桑丞相让人实在受不了。”

真金不解地问:“我知道你跟他来往密切,突然怎么了?”

叶李说:“太子恕罪,起初桑丞相理政颇为勤勉,对下官也很器重,因为他也知道皇上、太子器重下官。于是,下官误以为他是忠臣,与他来往就多了。后来他鼓动臣上写德政碑,我开始觉得不对劲,就当面进行抵制,从此他怀恨在心。”

真金说:“叶大人,你的为官操守父皇很赏识,你不会一脚踩歪,上了贼船吧?”

叶李说:“太子,臣与桑哥只是官属交往,有一些私谊,但是没有参与过他的任何恶行。太子,前天他叫臣去他府上,臣托故没有去。他第二次派总管来叫我,臣去了,结果他又逼臣上德政碑奏章,臣一口回绝,遭到他的辱骂。臣实在不堪侮辱。朝廷有这样的丞相我这官不做也罢。士可杀不可辱啊。”

真金说:“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你是朝廷三品大员,没有皇上旨意,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桑哥自告奋勇要求护送公主,忽必烈心中甚是欣慰,对真金说:“真金,百官之中唯独桑哥请求护送公主去东罗马,忠心可嘉。”

真金一惊,说道:“父皇,您同意了?这万万不可啊!桑哥这是在试探父皇,他明知父皇不会让他去,因为他是丞相。”忽必烈说:“我要是真让他去了呢?”

真金说:“父皇,桑哥锋芒毕露又深不可测,他在吐蕃、党项经营多年,与波斯也有来往,难道父皇不怕他有变?”

忽必烈一惊,半晌无语。

东征日本,始终是忽必烈不变的方针,也是谁也动摇不了的。这天,忽必烈又召集群臣,商议此事。忽必烈说:“先让范文虎说说备征情况。”

范文虎说:“皇上,各位大人,臣自统领江浙新军并备征以来,现在已造出大小战船两千六百艘,水战兵器、铠甲足够十五万兵马所用。经几年的水战训练,水师战力足可以出海作战。臣等只待皇上一声令下,可以万船齐发出海,征讨日本国。”

博彦问道:“出海作战的军粮筹备如何?”范文虎说:“这几年江浙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官仓充盈,军粮决无问题。”安童问:“军心士气如何?”范文虎答道:“军心思战,士气高涨。”

真金说:“东征日本是自开国以来最大的对外海战,非同小可,将军应该周密考虑,把海战利害思虑清楚,一旦出海后续不继,孤军深入再挽回就来不及了。”

范文虎保证道:“请太子放心,微臣有多年率水师经验,不会有差错的。”

忽必烈问:“张禧,江浙人心可稳?百官可努力?”

张禧说:“禀皇上,江浙人心思治,人民安居乐业。民心可用啊。百官中虽有懈惰者,但是多数为政勤勉,齐心努力。”

忽必烈说:“江浙百官努力,民心可用,东征日本,大局不可动摇。赵良弼在督军任上殉职,令我感动。授张禧为新军督军,协助范文虎继续缜密做好东征准备。江浙各路府的军备调用由张禧总领。”

退朝后,博彦来见太子,说道:“太子,臣昨天观察,范文虎这个人言辞浮躁,我怕他讲的有水分。太子,十几万大军几千艘军船,耗费如此巨大,不可轻易动啊!臣想去一趟江浙深入了解一下备征情况,这样会稳妥一些。”

北边海都又要兴兵作乱,这成了忽必烈心头最大的一块心病。不解决海都问题,忽必烈整天坐卧不宁,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一天,博彦来报:“皇上,北地镇守使昔班来急使禀报,海都又在召集兵马,迹象表明他又要起兵。臣已严令昔班严密监视海都动静,如果能够寻到他的踪迹即可进兵追剿。”

忽必烈听罢大怒道:“这个天不灭的祸害!抓到海都,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安童说:“臣知道海都对那里的山形水势,民风民俗最熟悉,他居无定所,飘忽不定,不可寻找,只有等到他起兵进攻才可以追剿。”

博彦说:“皇上,先别着急,一旦告急,臣再率兵前去,不彻底剿灭,誓不还朝。”

忽必烈说:“先不要说这个,二位在,我给你们说件事,桑哥请求护送公主去东罗马。二位以为如何?”二人互相瞅了瞅。安童说:“皇上,不能允准。桑哥居心不良。桑哥从党项、吐蕃起家,又和波斯等国多年交往,他一旦挟公主起二心,皇上如何处置?”

博彦说:“皇上,我同意安丞相的看法。桑哥如今深知自己受到百官忌恨,所以,想通过这件事来向皇上表明忠心,又试探皇上,其居心不可预测。皇上不能让他去。臣还担心他即使是安全护送公主到东罗马,一旦有变留在那里不回来。结果堂堂的丞相跪在异邦寻求庇护,对国名有损啊。”

真金把桑哥叫到自己宫中,严厉地斥责道:“桑哥,你身为丞相应该宽厚待部下,不要恃权苛待部下。”桑哥脸色大变,说道:“太子,下臣不知太子说的什么意思。”

真金严肃地说:“你懂得几种语言,对不少族群的风俗都很了解,你应该知道党项人有句格言——为人宽者得人宽,为人窄者得人窄。”

桑哥羞得满脸通红,说:“太子,当朝为官,一味宽容,朝政必然废弃,那时候太子也会责罚臣的。”真金最后说:“我再送你一句话,草原有句话,驴耳朵里放金子也拨拉,放粪蛋也拨拉。你退下吧。”

真金去见忽必烈,说:“父皇,听范文虎备征汇报,儿臣还有点不放心,儿臣想去一趟江浙好好了解一下备征,以防疏漏。”

忽必烈想了想,说道:“东征确实事关重大,你可以去一趟。了解江浙百官,体察民情,督察备征。”

真金退下,忽必烈叫来了桑哥,说:“桑哥,你身为丞相护送公主不合适。你是丞相,你不宜去。这事再不要提了,我已定了护送人员——马可·波罗。”桑哥惊问道:“外国人啊?”忽必烈斥责道:“什么外国人?他也是元国朝廷命官,在我国生活了十三年,早就是我的臣民了。”桑哥听罢默然无语。

真金要去江浙,贺仁杰也要去。真金说:“还没给父皇请示呢。”贺仁杰说:“我是您的侍卫长,跟您走还用向皇上请示啊。”真金说:“你跟别人不同。”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了,吐出了一口血。贺仁杰大惊,要去叫太医,真金赶紧捂住他的嘴,要他严格保密。贺仁杰想问为什么,真金厉声呵斥他不要问。

出了东宫,真金去见忽必烈,对他说:“儿臣要去江浙,想让贺仁杰也跟着去。”忽必烈说:“那就去吧。”真金说:“他还是百夫长呢。贺仁杰无大错,不能罚他这么久。”忽必烈说:“有无大错,你比我清楚。让他跟你去,看他这次如何表现,回来再定。”

陈天祥到御史台府衙去见玉昔铁木尔,玉昔铁木尔说:“你再等两天好吗?我这腰还痛着呢。”陈天祥问:“奏章呈上去这些天了,皇上怎么还没有签批?”玉昔铁木尔说:“这次皇上又嫌你写得太短了。”陈天祥惊讶地说道:“啊,果然不出我料吧。”

玉昔铁木尔笑道:“你呀你,还惦记着写长的。皇上赞许你写得精练。”陈天祥说:“大人取笑我。皇上已赞许了,为什么还没签批?”玉昔铁木尔说:“看你笨的,皇上赞许你文章精练,没说这事就准了。”

桑哥府马厩里,驯马手们在刷马。一匹白马高大威武,不停地跺着前蹄嘶鸣着。这时,桑哥与总管走过来。二人走到白马前,桑哥接过驯马手递过来的缰绳,抚摸着马脖子说:“好马,真是好马,这是谁送的?”

总管答道:“是波斯国王送的。白马是神马,这样的好白马实在难得。”

桑哥说:“我知道太子养有八黄,个个好马。我要养八白,个个神马。”

总管慌急说道:“丞相,万万不可。据史官记载,太祖大汗在世时,也只养八黄,没有养过八白。”

桑哥不屑地说:“我养,不就是养马嘛。不要说了,遛马去。”

桑哥骑着白马,驰骋大都郊外草原上。

无巧不成书。此时忽必烈正坐在马车上前行,真金突然看见了飞奔在不远处的白马,于是慌忙报知忽必烈。忽必烈眺望着,说道:“谁呀,这是?”真金命贺仁杰去叫住他。贺仁杰领命,放马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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