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巴(IMPA,巴西纯粹数学和应用数学研究所)的一位青年博士举着牌子在迎宾大厅里等候,他与几乎所有的外国人一样,发不出Cai的音,而管我叫Kai,接近于“楷”字。当然,这也是我告诉他的。还有的时候,我会自我介绍说Chai,接近于“茶”,那个音老外也容易念。我来不及欣赏眼前的五彩人流,便被引导到座位上。汽车沿着海滨公路向南行驶,微热的空气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路边栽满了热带植物。
早就听说,葡萄牙语与西班牙语相差无几。果真如此,我发现地图上和道路两旁的那些常用名词,很多与西班牙语里的一样,例如,地图、公园、银行、剧院、艺术、河流、海洋,有些即使不同,也只相差一个元音或辅音,如“花园”在西文里叫jardin,葡文则为jardim。
也有一些词汇是从其他拉丁语种演化而来,例如rua(街道)就与法文中的rue接近。最令我感到亲切的是,葡语和西语里都有一个形容词,simpatico,它的含义非常丰富,包括一系列社会特质和个性,如友善、好心、有趣、易于相处,等等。这个词很有用,遗憾的是,英文和汉语里没有相应的语汇。
虽说巴西人热情奔放,与理性的数学似乎相去很远。可印巴却与两位菲尔兹奖得主有瓜葛。第一位是美国人斯梅尔,他是一位爱好旅行、帆船、矿石和正义的传奇人物,60年代来印巴做博士后时,证明了高维的庞加莱猜想,获得了1966年菲尔兹奖。将近半个世纪后,里约土生土长并在印巴取得博士学位的阿维拉也获得了这项荣誉,此乃后话。
二十多分钟以后,我们路过里约港,并在那里告别了瓜纳巴拉湾,进入到喧闹的市区。虽说巴西人以懒散著称,但他们开起车来却是飞快,包括长辫子的公共汽车。不久,我们穿越了一长一短两条隧道,来到一个美丽的湖边,长长的湖名开头叫罗德里格斯,让我想起西班牙的古典吉他手。
湖的东面便是著名的科帕卡巴纳街区,我的一位大学同学帮我在离开海滩一百来米远的地方租了一小套公寓。虽然我只停留半个月,里约却可以租到,且比住宿旅店经济,又有厨房。里约的各个街区通常以海滩命名,一般来说,沿滨海修筑的第一条街成为观光旅游的地方,与之平行的第二条街为商业街。安顿好行李以后,我迫不及待地循着海浪的声音走向了海滨。
都说里约热内卢拥有天下最美的海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金黄的沙粒,雪白的浪花,和煦的阳光,醉人的暖风,到处可见五彩缤纷的阳伞和游客。里约的沙滩绵延一百多公里,在我到过的城市里,唯有南加利福尼亚的圣迭戈可以与之媲美,但圣迭戈却是一个平原。
里约不仅临海,还有着同样美丽的大小山头,科帕卡巴纳之所以能在里约众多的海滩中独享其名,正是因为它的一头连着甜面包山。甜面包山高约四百米,由两个分离的山头组成,一个似立起的面包,另一个似平放的面包,由于山的表面光滑,好像抹上了糠浆,故而得名。
大西洋的海浪起伏不定,穿过自行车和滑板车的人流,我赤脚走到沙子里。这是我第一次亲近南大西洋,回望临海的大街,鳞次栉比的大楼整齐地排列着,往高处看,我见到那座举世闻名的驼背山,又称耶稣山。以往在电视里经常看见,那里有飞瀑涌泉,云雾环绕,山顶竖立着耶稣的巨像。
从知名度来说,这座塑像大概仅次于纽约哈得逊河畔的自由女神像,几年以前她与长城、泰姬陵等当选“新世界七大奇迹”,南美入选的还有秘鲁的马丘比丘,而自由女神却不幸落选。基督像对巴西的道德意义也非常明显,由于地处热带,黑白混血占人口总数的比例很高,巴西人的性观念极为开放,可是天体海滩却在六年前被禁,理由是“巴西文化还不习惯于公共场合的裸体行为”。
这不符合巴西人的生活习性,在我离开三年以后,里约西部的天体海滩重又开放。但是他们的内心一直空空,每当黄昏来临,大西洋大街上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云集,沿街的露天酒吧里坐满了顾客,间或有年轻亮丽的女子落座,她们能说几句简单的英文,前面永远放着一杯橙汁或其他软饮料。
这些姑娘在等待各种年龄的埋单者,每当谈话投机的时候,双方便开始接吻,有的甚至热烈地狂吻,引来周围人群一片喝彩。而十有八九,顾客会扔下一张小面值的纸币,扬长而去。而女孩子也会镇定地从提包里取出化妆用具,继续等待下一个上钩的鱼儿,直到有人把她们领走。
而那只是黄昏的一段插曲,随着夜幕的缓慢降临,各种光怪陆离的喜剧逐一上演,每一位游客都有不同的激情遭遇。如果你有幸来到里约,如果你不幸错过狂欢节,那么你至少可以通过科帕卡巴纳海滩找到一点感觉。在这里我遇到一个阿根廷人,他不是球迷而是一个地道的商人,乘着酒兴,他和我大谈自己的艳史。
这个阿根廷人告诉我,有几次他带着太太去夜总会,舞女们大胆地过来挑逗,即便知道他们的夫妻关系以后,仍会过来套脖子,甚至骑坐到他的大腿上。我本人亲眼所见,一对欧洲来的中年夫妇,那男的似乎有性功能障碍,在两个妖艳的舞女协助下,夫妻俩当众完成了一桩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