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兴对林牧晟，却是好得很。比他的亲儿子杨越衡，都要好的太多。
林平见俩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估摸着是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参与，更不能知道的。
放下手中的东西，林平识趣儿的进了客房。
他就算对杨振兴是百般谄媚，杨振兴也从未当他过是杨家的人。
虽然林平的心里会不自主地拿自己和林牧晟做对比，偶尔也会有着极大的落差感。
但他比谁都清楚，他的存在只是林周蓉最为不堪、也最不愿提及的过去。
所以，他从不曾奢求过这个世界会有谁对他是真的好。
当然，他也不需要。
见林平已经走开，杨振兴倒也不再提防，看了眼坦然自若的林牧晟，说道：“你找到那女人了？”
林牧晟放下手中的杂志，抿了小口咖啡，表情很是平静：“见过一面。”
“你见过？”
杨振兴还是习惯性的摸了下光头，不免有些生疑。
按理说，杨越衡这个人精于心机，做事也很是精巧，怎么能轻而易举就让林牧晟见到了那个女人？
这太不寻常，也太不像他所知道的杨越衡。
难道，真的是计谋？
林牧晟在杨振兴紧锁的双眉中，似乎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安。
“别多心，”林牧晟鼓动了下腮帮子，继续说道：“无意中撞见的。”
“无意？”
那杨越衡也真的是太大意了吧？他就不担心这女人会出卖他？
“在他的卧室，那女人刚从浴室出来，看着关系不一般。”
林牧晟的嘴角牵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邪笑。
杨振兴看着他的笑，身后突然袭来阵阵寒意。
十年了，这样的笑，杨振兴是第三次在林牧晟的脸上看到。
第一次是杨振兴将杨越衡轰出了杨家，第二次是杨越衡临危受命被杨老太爷召回。
这，是第三次。
林牧晟每次邪恶的笑，总会在背后上演一出大戏。
杨振兴，杨越衡，都是这出大戏里的演员。
林牧晟，是总导演，也是自己的主角。
但也会有，剧本拿错的时候。
例如，十年前他进杨家，设计让杨振兴赶走杨越衡，事后多年他才知道，杨越衡的那步棋，根本就不是杨振兴。
也不是什么，杨家老宅。
而是杨老太爷，整个杨氏集团！
比谋略，比胆识，比出其不意，林牧晟败就败在：对自己从来就不够狠。
而杨越衡，只要是他确定了的，就没有他狠不下来，做不成的事儿。
“我去会会这女人。”
杨振兴说的斩钉截地，刚起身就被林牧晟的一句话给噎住了。
“你以什么身份去？未来公公？还是她男人的竞争对手？”
林牧晟看着杨振兴，知道他的莽撞迟早会影响了自己的大计。
“哼”杨振兴鼻腔里极其不屑的发出了声音，押了口茶才不紧不慢的说着：“金碧辉煌的人，我什么身份去都是合适的，还有什么顾虑。”
金碧辉煌？
林牧晟先是吃了一惊，很快就又安定了下来。
依偎在杨越衡怀里的女人，他可是见过的。
那一脸纯情的样儿可不像是什么金碧辉煌的人，再说，杨越衡可是有着强烈情感洁癖的男人。
说谁找了个随便的女人他都信，就是杨越衡，他打死都不会信！
林牧晟看着杨振兴，挑了挑眉，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都不可能相信的事儿，杨振兴这个做父亲的是怎么就能相信的？
要么，是信的人没脑子。
要么，就是杨越衡做了什么，让那个人不得不信。
“你还真信？金碧辉煌？我想杨越衡不会这么蠢吧。”
林牧晟站起身来，杂志随手丢在了沙发上，拿起一旁的西装，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
“找那个女人，我相信她还在那儿。”
话音刚落下，林牧晟就已经换好了鞋子，完全没有听见杨振兴背后的问话。
杨振兴看着林牧晟出了门，即使心里有再多疑惑，很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这事儿他不参与，还能讨个父慈子孝的名声。
既然林牧晟已经出手了，他又何乐而不为？
杨振兴看了看忽然亮屏的手机，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林平，备车！”
杨振兴的声音很大，穿过了厅堂，在客房里静心写着毛笔字的林平是听得一清二楚。
林平握了握手中的笔，轻微的“哦”了一声。
声音很细微，小到几乎只有他自己听见。
很多时候，林平都会冒然地觉得自己是个有病的人，他一面谄媚的待在杨家，一面又极其憎恨、厌恶那个卑躬屈膝的自己。
但这样的现状，他无从改变。
他甚至想过要脱离杨家，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也曾不顾所有的去尝试过。
但一切，都是徒劳。
因为，没有钱。
是的，没有钱。
林平虽然身处M市最大的杨氏集团，但他也不过是，杨振兴差遣的一个司机而已。
用杨振兴的话说，是担心林平所以放在自己身边。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林平是杨振兴最不会担心，最不会重视的，杨家可有可无的外来人。
对，就是一个外来人。
杨振兴见林平磨磨蹭蹭的，许久不出来，一股无名火腾的下直涌脑门。
“林平！死哪儿去啦！”
“我去发车，您准备下。”
林平尽力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浪潮，他突然很想念，那个在林周蓉口中不值一提、有着家暴前科的生父。
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即使那个人被林周蓉说的是那么的不堪，他都想一探究竟，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可是，他只知道，那个人姓张。
他六岁之前，都是在乡下张家奶奶家长大的，那应该是他最欢乐的日子。
仅有的童年。
………
林牧晟发了条信息：别委屈自己。
收件人：林平。
他出门时对杨振兴说的那句“找那个女人”，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他不仅是告诉杨振兴，更是要讲给林平听的。
他希望林平可以摆脱病态的杨家，所以他一次次的告诉林平他在哪儿，去往何处。
他就是想，林平能主动的找他。
可是……
一次都没有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