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没有提问，也没有打断。
“这些年，我一直都是为了这个目标，就连做梦都在等着这样的机会。”我不敢去回忆这些年的点滴，在这个时候更是不敢，“选择这条路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清楚，过去的那个米儿就已经死了。梦想、尊严、甚至是人性......统统都一起死了。
“你知道苦等机会的滋味么？就像走在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路，前面没有光，只能埋着头地往前。如果前面是悬崖，也只能提着一颗心去迈步子。时刻等待着，只要有一丝亮光，就必须跑过去抓住，如若错过，就只能继续走下去。”
“米儿，你不想害人，对不对？”青青猜测着问。
我苦涩地笑了：“我又不是没害过人。我给很多人设过套，什么美人计，什么钱权交易，铲除过异己，陷害过对手，不择手段早已经是一种本能。这样的我......现在却在这里无病呻吟。”这样说着，我越发觉得好笑，咯咯笑出声来。
青青仍是这般看着我，握过我一只手：“以前，你在我面前，也是像这样逞强的么？还是现在因为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你无法像以前一样，把什么都告诉我？”
我笑声嘎然而止，双眼热到发了痛。
摇了摇头，我说：“在我心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记得或者不记得，永远都是一样的。”
闻言，她也跟着眼睛红了。
“青青，我想老天这样的安排可能是有意义的。”
“什么意义？”
“为了让你重新开始全新的生活。”我忍不住哽咽，“为了让你......”
“不是的。”她打断我，情绪跟着激动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是为了让我可以远离你？虽然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感觉却还是在的。
“你知道那种明明有种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么？所以我才要回来，才要想找回失去的东西。现在我能确定的是，我失去的和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的这份友谊。
“米儿，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和你一起去面对。”
我条件反射地收回手，恐惧像是洪水猛兽袭来，敲响了警钟。
“时间晚了，休息吧。”我快速起身而逃，“我只是发发牢骚，没什么事情。”
“米儿。”青青叫住我。
我在门口站住，没敢转身看她。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你既然犹豫就说明内心并不想去做。我想你有很多的不得已，只要不后悔就好。无论你怎么选，我都会理解你，支持你的。”
我潸然泪下，声音冷冰冰地回：“如果你真的知道我要做什么的话，你会对我很失望的。”说完，我开门离去。
青青以前常说，人要无愧于天地。
为了达到目的，弃人命于不顾，她怎么还会认我这样的人是最好的朋友？！
......
我坐在俱乐部吧台边，看着男姐发来的消息，梁佳佳抢救过来了，但仍在危险期。
关上手机屏幕，我动动手指，让酒保再给我续上一杯。
脑子里有很多问题，也越发迷乱了。
为什么查仲文面对人命的时候，可以做到无情绝决，我却犹犹豫豫？这样子的我，还怎么和他斗？还怎么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梁佳佳算什么？我有什么好在乎的。她要是死了，对查仲文来说也会是心上的一个重击，再加上丑闻，双重打击，不是更合我意么？
我趴在吧台上，盯着杯子里褐色的液体和冰块融合在一起，晶莹剔透得诱人。
直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诱人的另一端。
推开杯子，我已然有些晃动的视线，确认了半天，果真是查英好看的脸。
“怎么是你？”我没动，问。
他直直地盯着我：“反正就是知道，你在这里......”说着，他指了指酒杯，“借酒浇愁啊？”
我抬眸扫了眼不远处的酒保，除了他，还有谁能透露这个消息出去。
“好了。”他主动说明，“上次你也见了，我常来这里，就和这里的人熟了。婚礼后，是我担心你，所以才想碰碰运气，你会不会在这里，没想到运气还可以。”
我叹口气：“知道了，以后我会换地方的。”
他下巴枕在手背上：“你这酒为了什么？为了庆祝还是为了出事的人而担忧？”
我也把手背枕在耳朵下面，微微冲他一笑：“自然是为了庆祝。”
闻言，他没说话，只是这样看着我。
把酒杯拿回手里，我举起来，冲他嫣然一笑：“庆祝......盛大的婚礼还是变成了一个笑话；庆祝......没了正室，我这个被人指指点点的小三，暂时还不算是一个正式的小三；庆祝......我们了不起的查先生，有可能即将失去他心爱的未婚妻子，终于......他也会有痛苦这种时候啊。”
我咯咯笑着，笑到眼角都都有了泪渍。
眼前的面孔却没有鄙视，没有厌恶，反而眼神透露出同情。
对他轻哼一声：“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小朋友，不要自以为是。”
“我什么眼神？”
“一幅自以为很了解我的眼神，很让人讨厌。”我不客气地回，将剩下的酒一口饮尽。
“我想陪着你。”他温柔地说。
我看着这双清澈的眼睛，捂嘴笑，凑近去，小声问：“小朋友，这样就想撩阿姨啊？”
他无奈地笑：“才大几岁，就用阿姨来压人啊？”
“阿姨不是你开始叫的么？”
“我那是故意气你的。”
我噗笑，眼前更加模糊起来，模糊到近在眼前的面孔突然变了样子。
剑宇星眉，深邃的眸子神秘而冰冷，让人既害怕又莫名想要靠近......
笑容骤然消失在我的脸上，我伸手捂脸，深吸一口凉气，闭目重新睁开，面孔终恢复成了查英。
我醉了，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必须离开这里了。
我掌心撑在吧台桌面上，才有这个动作，就被查英抓了手腕，顺势拉近。
眼见险些就要撞上他的脸，我蹙眉：“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