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害死了我的女儿？你一定知道什么。”芳妈突然揪住了我的领口。
我气定神闲地拿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向她：“如果一定要论谁是凶手，这个世界，方芳她自己，当然，还有你们......”
“你说我们？”
“别和我说什么给了她生命，把她带到这个世界来，是你们给她的恩情。”我面若冰霜，“更别和我说什么父母的爱，养育之情。既然不能给她最起码的保障，又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个世界。”
“你......”
“所以别问谁害了谁，在这样的世上，谁也逃脱不了干系。”
说完这句，我起身。
“到此为止，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们。”我重新戴上墨镜，“以卵击石的事情，是需要勇气和代价的。方芳已经没了，她想要守护的，也请你们像她一样用心去守护。抱着对她的歉意，面对以后的生活，不违心亦不贪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说完，我大步离开。
坐上车，酒店打电话过来给我，问我摆在湖边的那些彼岸应该怎么处理。按常规，这些活动使用的花卉都会直接丢弃处理，但因为事关查仲文没有进行完毕的婚礼，而这些花又是我废了千辛万苦才弄到的，所以不得不请示一下。
于是，我去了酒店，拿着这数量惊人的花也有些难办。
想了想，这些花也难得，也无辜，就告诉经理让园艺那边来把这些花给移植到湖旁边的树林里去。那里有适合的光照环境，应该适合它们生长。这样既不算丢弃，又给了它们繁衍的新生。
离开时，我带走了一株，去了医院，摆放在她房间的窗台上。
因为查仲文交待过，梁佳佳没醒之前，谁也不可以在病房逗留。以前常来看她，和护士也熟了，所以给了我个例外，允许我可以停留，但不能太久。
我在她床边站着，看着她没有半分痛苦的安祥脸庞，想着方芳的心脏仍然在跳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仿佛我现在面对的不是梁佳佳，而是方芳。
鬼使神差，我笑了。
“方才去和你的身体告了个别。”我轻声说，“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你还没有死，因为你的心脏还在跳动着。还有，谢谢你，因为你也给我提了个醒，才让我没有掉进另外一个局里面。
“我理解你妈为什么要给我设套，真的。因为你说的对，人是贪心的。特别是一无所有，或者突然尝试过拥有的滋味之后，贪心是很难抑制的。抱歉，你留给我的那些，暂时是用不到了。
“因为我的敌人很强大，而我走的每一步都要更谨慎小心，只是伤到他的皮肉，对于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收回花店的事。你的家人，还是可以安居乐业。”
说到这里，我深呼吸，又把思绪扭转回来。
现实是，现在躺在这里的是梁佳佳，并不是方芳。
“梁小姐，别再睡了。”这是我这几天特别想和她说的话，“你喜欢的那些花，我还给你留着呢，等你醒过来康复以后，还可以用在你梦想的婚礼上。我还给你带来了其中之一，想想你曾经的执着，你一定可以撑过来。”
......
从病房出来，郑医生向我迎面走来。
“是谁允许你进去的？”她冷脸质问。
“我说是查先生让我来的，护士没敢拦我。”我不紧不慢地答。
她一双厉害的眼神瞪着我：“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会再做提醒的。”
我全然无所谓地笑：“嗯，是应该提醒一下。毕竟我进去，不小心碰掉些什么仪器的话，就真变成一个恶毒女人了。下次，我会约上郑医生的，好歹有个人证。不，郑医生哪有对着我的心情。我还是去找麦医生吧。”
“姓米的！”她急了，“你不要以为有查仲文给你撑腰，你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郑医生不要激动，这里毕竟是医院，偶尔也会有护士看见。如果传个什么到麦医生那里，我是无所谓，但是影响到郑医生的形象就不好了。”
“你说什么？”
“麦医生不喜欢太过强势的女人，你心里知道的。”
郑医生没说话，脸色也跟着越发铁青。
“其实我和郑医生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所以才想好心地提醒一下。麦医生喜欢的或不喜欢的，其实郑医生比谁都清楚。只是骄傲和尊严这东西，时常成为两个人之间的阻碍。郑医生能舍，或不能舍，是郑医生你自己的选择。结果如何，就不要把气撒来我的头上了。”
说完，我擦过她肩膀，抬头挺胸地离开。
有时候，我也会糊涂，为什么自己要像刺猬一样。
这一刻，我却一点也不糊涂了。
因为防备和攻击是一种本能，也是一种技能，只有长时间地保持着这样的本能和技能，才不会在关键时刻被人伤害。
回到龙海，华风在电梯口等着我。
“怎么了？”我见他表情不太对，“一直发消息催我快点。”
华风一边走一边说：“龙海下属那家科技公司的上半年财务报表刚刚过来了。”
一见这阵势，不用想我也知道了。“亏损了是吧？”
华风点头：“唯一一家亏损的下属分支。”
“总经理正被骂吧？”我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像办公室里面的情况。
“当然。”
“他不被骂谁该被骂？龙海下属的各个领域的公司几十家，就他一家亏损。要是我没记错，去年应该是有最起码两个大标给了他，这么大的支持，他都还可以亏损？真是有本事。”
我说得激愤，华风整个人都愣住了。
“什么？”我拧眉，“说话啊。”
他噗笑：“没事没事，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说话的样子，特别像一个人。”
“什么人？”
“像查先生。”
听到这个回答，我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真的，超级像。刚才查先生也是说了这样类似的话。”
我语塞半分钟：“拜托你，一个正常人都会这样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