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咧着舌头狂奔到我面前,一个急刹停住,又像以前一样端坐着,特别高傲地看着我。
上次它为了救我受了些伤,被查仲文送出去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它。
真的没有想到,竟然还能再见到它。
我蹲下身去,伸手摸着它,发自内心地对它说:“谢谢你啊,上次要不是你,我可能就难逃死劫了。不妄我天天早上伺候你上厕所,真够朋友。”说着,我把它其它地方的皮毛也给摸了摸,仔细检察,“我看看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没事没事,查仲文那么疼你,肯定是把你治得完好无损了才把你接回来的,是吧?”
煤球咧着舌头,幽蓝的眼珠滴溜溜地看着我。
我忍俊不禁,揉揉它直立的耳朵:“好了,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我才起身有要走的意思,它就冲我吠了一声。
蹙眉看它:“我不住在这儿了。当然得走啊。”
它又吠一声,过来突然咬住了我的裤角。
“煤球你干什么?”我轻推开它,“不想我走吗?”我重新摸摸它的头,“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乖,重新再找一个陪你上厕所的吧。”
一听我这话,它连着狂吠了几声,似是很不高兴。
我无奈看它:“你这家伙!去找你的主人去,不要烦我!”
它呲着牙,喉咙里发着声音唬我,以前我发脾气不陪它上厕所的时候,它也这样干过。目的就是要吓我,要我听它的。
我环起胳膊来:“你要是真敢咬我,试试,看我不把你给炖了。”说完,我也学它龇牙。
见状,它收起凶相,改用可怜的哼哼声,一双蓝眼睛看上去特别让人心软。
“好好好。”我举双手投降,“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说。”
它过来用脑门蹭我的手心,我哭笑不得地摸摸它脑门:“我怕了你了,我送你回去,然后再走,行了吗?”
听到这话,它这才转身往刚才来的方向踱步,趾高气昂的样子让人觉得好气又好笑。
原以为会遇上查仲文,但他却并不在。
把煤球送回房间里,陪它又呆了一会儿,我才走。想到既然来了,不如回房间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是需要带走的。到了门口,见窗户什么的都是关着的,门却是半掩。
没想太多,我轻轻推开门,一眼就见到床上躺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米色的休闲居家服,背对着门窗的方向侧卧着。见到这一幕,我脚像被粘在地板上,想转身出去却动弹不得。
视线挪开,见窗边的书桌上,什么都没变,我平时会看的书都还保持着原样。
就连床上床单的样式,都还是我平时会用的那几款其中之一。
这房间分明不大,此时此刻,我却觉得眼前这个背影是这么孤单。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床边,手慢慢抬起。
快要触到他后背的时候,他身子却突然一怔,扭转上半身睁大着眼睛看我,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空气在我们之间凝固,我第一反应必须先声夺人,这个时候谁晚一步谁尴尬。
“你怎么在我房间?”我抢在他前面。
果然,查仲文眉眼间闪过一丝尴尬,噌地坐起身来,没有立即回答。
“你有自己的床不睡,来睡我的床干什么?”我顺势追问。
查仲文这才把表情整理好,冷冰冰地抬眸看我:“以前是你的房间,你的床。现在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这个我倒是无言反驳,哽了十几秒之后,才反问:“既然是这样,那房间怎么还和我走的时候一样?怎么不早点让人来,把我的东西全给扔了?”
“没时间。”他答得理所当然。
我点点头,不想再多做停留,给他一个无所谓的眼神,转身就打算走。
“站住。”他声音冷竣。
我轻哼一声,转身不屑地看他:“查先生的习惯还是改改吧。我已经不是那个你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了。”
这个时候,他离开床边,赤脚落地,到我面前,一双冷眸居高凌下地盯着我。
我脑子里浮现出华风的话,心跳不自主地错漏了半拍。明明是这样冰冷,我却觉得冰冷后面的是掩不住的情意,这样想着自己都觉得可笑。
“既然你来了,就把你的东西都带走。”他这样说。
“我没有什么可带走的。”我不假思索,“这里的一切,衣服首饰都是你花钱买的。到这里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走的时候也不需要带走什么。你如果觉得没地方放这些东西,直接扔掉就可以了。”
“好。”他回答得更是爽快,“你这么有骨气,那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也留下再走。”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明所以地看他。
下秒,他严肃认真地挑明:“你之所以成为现在的米儿,是我的栽培。你说要讨回公道,那现在我先向你讨讨这个公道。你不是一向喜欢清清楚楚?这个你怎么还?”
我冷笑,武侠小说上可以自废武功当作是还了,现在倒真是个难题了。不过他既然主动提起来,肯定是想好了的。
“好,仇归仇,道义归道义,你说想我怎么还?”我深呼吸一口气。
他脸上半点温度都没有:“老规矩,为我做三件事,两清。”
我不可思议地笑:“你说什么?”
“这些年,在你身上投入的财力物力精力,只换作三件事就两清,你说呢?”
“好,划个范围。如果这三件事只不过是阻止我找你算账的把戏,那随便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
“私事,不涉及公事。”
“什么样的私事?”
“不违反原则,不违反道德,和公事完全无关联的私事。”
“在你身上投入的金钱,我不在乎。我只要求三件事,我和你之间就可以两清。答应或不答应,现在就给个痛快的答复。”
“如果我不答应呢?”我蹙起眉头。
这时,他目光凌厉地盯着我:“你会答应。”
“......”
“因为你除了想要复仇,还想要彻底清除我留在你心底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