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查仲博支撑着想要爬到书桌那边去拿电话，手快要触到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了脚步声。
他捂着受伤的胳膊，盯着门口方向，以为是错手伤了他的严华，却没想到是包良义。
包良义阴沉着声音迈步进来：“大哥，你真的是糊涂啊。”
查仲博没有说话。
“那两个奸夫**这样对你，这样伤你，你竟然还放了他们，让他们走？”
查仲博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回：“别说了，送我去医院。”他伸出手来，包良义却是站在原地，没有过来扶他的半点意思。
这一刹，查仲博脸色一凝，预感到了不太对劲的气息。
“这么多年的兄弟。”包良义边说着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枪，“人人都说大哥你是义薄云天，对兄弟是肝胆相照。你知道的，只要你一句话，我一定帮你把那对狗男女给了结了，给你出气！但是你看看你现在，懦弱成这个样子。挨了子弹，还不追究他们？”
“我心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今天的事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查仲博语气笃定。
包良义极为不爽地点了点头：“好，你是我大哥嘛，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这么多年了，我有什么事情不是听你的。就算你有时候厚此薄彼，我也只能说好，说你是对的。没办法，你是我大哥嘛，结拜兄弟，又是对我有知遇之恩的恩人......”
“好了。”查仲博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伸手示意让他扶住自己。
包良义没有过去扶他，反而枪口对准了他。
“大哥，我都是为了你好！”包良义面露凶光，“一个女人就已经把你弄成这个样子，既然你这么痛苦，就算今天我不要你的命，你也和死了没有区别！不如就让我这个做兄弟的送你一程，给你一个痛快。你留下的这一切，我都会帮你好好照顾。至于那对狗男女，我也会帮你报仇！”
说完，一声枪响。
查仲博的胸膛中枪，倒在地上......血瞬间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
......
我立在原地，听着查仲文说完这些，就像亲眼看见这一切的发生。
“你之所以知道这一切，而且还这么清楚......”我视线投向角落里的柜子，“因为你当时就在这里，你亲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你是影子，无所不在的影子......”
查仲文慢步过去，打开那柜子，声音清冷地说：“当时我就躲在这里。大哥倒在地上，透过缝隙发现了我。他一直看着我，要我不准出声，眼睛就那样一直睁着，没有闭上。”
我脑中一片空白，眼底却是痛到像要涌出血来。“你知道你大哥不是我父母杀的，却一直不说......”我冷笑，泪已经不知不觉地溢了出来，“包良义为了掩饰罪行，害死了我的亲生父母......如果你当时说出来......”
话止于此，我再也说不出任何字来，踉踉跄跄地后退着往外面冲，难以接受到心痛四裂。
......
我把自己锁在卧室里，蜷缩在角落里，看着窗外的景，一动不动。
想了很多，关于真相，关于对错。
我对自己说，他当时不说是因为只是个孩子，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而且包良义随时会连他一起除掉。那后来呢......他变得强大了，却还是不说......现在他说出来了，我知道了真正的真相，却是难以接受。
这些年对于我来说，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错误的复仇，错误的相遇......一切都仿佛是一个错误。
......
不知道什么时候，查仲文到我旁边，缓缓放低重心蹲下身来。
我没有看他，只是哑着声音问：“包良义是你真正的仇人，所以当时，你才那么极力地去阻止我除掉陈俊，是不是？所以，我的仇......和你的仇相比，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是不是？”
“包良义是害死我大哥的人，也是害死你亲生父母的人......”查仲文轻着声音，“他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为此付出代价。”
我低头轻扯嘴角：“从头到尾，最清楚一切的是你。我们都不过......是你这盘棋的一颗棋子罢了。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下秒，他伸手扶过我肩膀，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他双眼深邃而写满痛苦，透着深切的请求，请求我不要讥讽他不要用那些言语伤害他。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想的最多的是什么？”我苦笑，“我不停地告诉自己，那不是你的错。你失去了最爱的亲人，而且那时候你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什么也不说才可以保护好自己，才可以一直隐忍着，也才可以到今时今日让真正的罪人受到惩罚。”
说到这里，我眼泪流下来，“但我想到亲生父母的下场......想到你是那个最清楚知道他们罪不至死的人......我就没有办法觉得你是迫于无奈。”
“我恨他们。”查仲文直言不讳，“我不否认。在爱上你之前，在决定放下仇恨以前，我确实恨他们。而且我并不觉得他们无辜。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所有一切的不幸都不会发生。大哥虽然不是他们杀的，却是因为他们而死。他们仍然是始作蛹者。”
我手揪上他的领口，眉头深锁：“他们是错了......但是他们不是杀人犯！你为什么不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让包良义因为谋杀查仲博被指控？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亲生父母都埋在土里了还背着杀人犯的罪名？”
他定定地看着我，半天才说：“我不在乎用什么样的罪名指控他，我只要他出不了监狱大门。”
然后，我笑了：“对，我父母的清白对你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在你看来，他们本来就是罪人。”
“我们离开这里。”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用力，“以前的事再也和我们无关。”
“包良义已经要被保释了，你的计划不是统统都落了空吗？”
“如果我现在是他，宁愿呆在里面也不要出来。”
我笑：“所以，你是不是猜到我会去探他的时候，告诉他最好不好出来？是不是？透过我的嘴，让他知道他出来更是死路一条，他会更加相信，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