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和双脚都像被灌了铅,心想要怎么解释送止咳药这个举动,自己都觉着假惺惺。
只好把气撒在眼前这条不记我半点好的蠢狗身上,咒了句“明早别来找我。”然后硬着头皮转身返回去。
查仲文立在书桌边,环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指了指桌上的茶盅:“什么?”
“里面有几种中药材,还兑了些西药,虽然属于偏方,但止咳效果很好……”
我故作镇定地解释,后半段还没有继续,他毫不犹豫就抬起来,喝了好大几口。见他微蹙了几下眉心,我也知道那味道并不怎么爽口,暗暗有些幸灾乐祸,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个表情偏偏被他逮个正着,好不尴尬。
我紧咬着唇边为了把笑憋回去,“良药苦口。”给自己找下台阶。
他睨了我一眼,在书桌前坐下。
“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我巴不得赶紧走。
不料,他发话让我等等,而这个等等一等就是十几分钟,却又不说要我干什么,就让我在门口这样干站着。
他埋头看手中的文件,像尊雕塑般冷酷无情。
安静中只有纸页翻动的声音。
这样看着,我脑中却全是他相反的表情,结论是那些温柔和暖意都只不过是那时候的幻觉。
“你可以走了。”他突然说。
我愣了愣,不发一言地照办。
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我这才有心思去想,刚才是罚站的意思?还是要验证那盅没有毒,才放我走?
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我去了男姐那里。
进屋的时候,男姐正在吃宵夜,见到我就热情招呼:“来得正好,刚才我还担心要多了呢。”
我笑着凑过去,还真是丰富。除了油炸食品,还有好几种海鲜。
“受什么刺激了?”我坐下调侃,“身材管理不是你教我的第一大事么?”
男姐回以一笑:“那我应该忘了再补充一点,偶尔的放纵也可以有益于身心。”说着,递过来一个炸鸡翅。
我接到手里吃上一口:“你说为什么,女人大多都会用食物来发泄?”
“可能是因为男人都没什么耐心听你唠叨,只有靠自己。”男姐耸耸肩,然后表情有些低落地说:“小英很小的时候,我就送他去国外的寄宿学校。”
我安静地当个听者。
“他从来没有怪过我,就算我一年只去看他两回,只和他度一个假期,他也说没有怪过我。你也看见,我们的母子关系很融洽。只是我总感觉得出,我们之间是有隔阂的。他越是表现出很爱我,我越觉得自己并不合格。”
我摸摸她肩膀,轻声劝:“你给了他一个母亲,给了他很好的照顾和教育。”
“我被收养到查家的时候,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上最好的学校,穿的吃的都比别的孩子好。但是我并没有觉得很快乐。
“收养小英的时候,我也有想过这样到底对不对……但是一想起他婴儿时候的样子,哭得撕心裂肺的可怜样子,我还是觉着必须带他回家。”
“他现在很优秀。”我说,“长得帅,又有才华。前几天我看一个新闻,他现在可是什么少女心目中最想约会的男神排行榜第一名。”
男姐噗笑:“什么鬼……”
“我也是我妈收养的,你知道的。”我认真地看着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爱她,这是生育之恩永远替代不了的。”
男姐看着我,没有说话。
“总之,他是你的儿子,永远都是你儿子。我觉得没有什么对不对或者应不应该,只要你爱他,其它什么都不重要。”我补充道。
男姐低头浅笑:“越来越会安慰人了。”
我回以一笑:“你教的。”
“好了,我没事。”她递给我纸巾,“明天是那个何教授加入蓝天项目的签约仪式,不赶紧回去休息,怎么来我这儿了?”
我把手擦干净:“有件事,我想提前告诉你一声。”
“你说。”
“我要动奇友商贸。”我轻声说。
男姐沉思了片刻:“看得出来,你已经是下定决心了。但我还是会劝你,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蓝天城这个契机。”
“我知道。”这个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你也说过,没有什么是最好的时机。时机这种东西,自己觉得到了,就到了。”
男姐歪着嘴角笑,看着我叹口气,“其实我早就发现……没有什么可以再教给你的了。你不再是我的学生,而是真正的伙伴了。”
“这算是夸奖?”
“当然。”
我们不约而同地笑。
“不管于公于私,我都是赞成的。”男姐换上正经表情,“仲博活着的时候对我说过,包良义是他亲手种在查家的一颗毒瘤,除掉只是早晚的时间问题。”
“查仲文也说过这句话。”
只是我并没有深究过那时候是怎么一回事。
借着这个机会,男姐就把以前的事简短讲述了一遍。
那时候,查仲博和包良义识于微时。包良义穷得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乞讨到了查家门口。查仲博让人给他拿了些吃的还有些钱,让他去找个工作。对于包良义来说,查仲博是他的大恩人。
查仲博再见到包良义的时候,他入了帮派在刀口上度日子。
查仲博需要有人为龙海做一些正道解决不掉的事情,而包良义想要机会报恩,于是两人结义做了拜把子兄弟。
包良义为查家做了很多事情,查仲博也扶持着他从小弟变成了大哥。
……
“我们觉得蓝天城是个契机,他又怎么会放过呢?”我说。
男姐点点头:“但仲文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他这么想要这个机会,我觉得该帮帮他。”我说着起身,“走了,别再吃了。”
“知道了。喂,别单打独干,听见没有?”
“知道。”
出来的时候,我远远就看见查英。
他吊儿郎当地晃到我面前:“阿姨,这么晚还来找我妈?”
我看着他有些迷离的眼神,突然从他身上嗅到了不太对劲的气味,凑近再仔细闻了闻。
“干什么你?性骚扰啊?”他双手护胸,夸张地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