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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苏霍多尔的爱是奇特的,苏霍多尔的恨也是奇特的。

就在娜达莉娅被放逐的那一年,祖父遇害死了。他的死跟杀害他的凶手一样,跟所有毁于苏霍多尔的事物一样,是近乎荒唐的。圣母节(注:系东正教节日,规定俄历十月初一守此节。)是苏霍多尔的本堂节日,彼得·彼得罗维奇邀请了好些客人来他家过节。他老是坐立不安,担心首席贵族虽然答应了要来,会不会失约?祖父则兴高采烈,同时不知为什么也坐立不安。到节日那天,首席贵族如约而来,使午宴倍添光彩。宴会上觥筹交错,大家都非常高兴,祖父更是比谁都高兴。可是到了次日,也就是十月二日一大清早,人们发现祖父已经死在会客室的地板上了。

彼得·彼得罗维奇直言不讳地说,他是为了挽救赫鲁晓夫家的光荣,为了挽救老家,挽救老家的庄园才毅然作出自我牺牲,解甲归田的。他还直言不讳地说,这个家的产业将“不得不”由他来掌管。他宣布,他必须广为交游,结交本县最有教养、对他家最有用的贵族,至于同其他的贵族——也得保持联系。起初,他一丝不苟地照这么做了,甚至还拜访了所有的小地主,还去了他的姑母奥尔加·基里洛芙娜的庄园。姑母是个胖得出奇的老妇人,患有昏睡性脑炎,喜欢用鼻烟刷牙。到了那年秋天,没有一个人再对彼得·彼得罗维奇独揽整个领地的大权感到奇怪了。连他的外表也已经不再是一个回来度假的漂亮军官,而活脱是个当家做主的年轻地主了。他感到窘迫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样脸涨得像猪肝一样红了。他发福了,穿着贵重的上衣,瘦小的脚上着一双大红鞑靼便鞋,瘦小的手上戴着好几只绿松玉戒指。阿尔卡季·彼得罗维奇羞于去看他的深棕色眼睛,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最初一个阶段,处处都让着他,自己则终日出去打猎,连影子也不见。

圣母节那天,彼得·彼得罗维奇想以自己的好客博得所有来宾的好感,并让大家知道他是一家之主。可是祖父却不知趣地拆他的台。祖父那天兴致很高,喜气洋洋,可是举止却很不得体,老是信口开河地乱说一气,而样子又可怜巴巴:戴着一顶镶有根干尸骨的天鹅绒小帽,穿着件由家里的裁缝做的藏青色的卡萨金(注:系俄国民间的一种男式上装,背部有襞褶。),虽是崭新的,却过于肥大,一点也不合身。他也要充当好客的主人,打一大早起就忙着搞一套不伦不类的接待客人的礼节。由穿堂通饭厅的那道双扇门,有一扇是从来不打开的。可他亲自把椅子搬到门边,颤巍巍地爬上去,拔开了上下两端的铁插销,把门打开,然后就一直站在门槛上,直到最后一个客人到了才离开。彼得·彼得罗维奇在一旁看得又气又羞,但是决定什么都忍住,没有做声。祖父的眼睛始终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门廊(门廊上的门也打开了,据说这也是古老的规矩),激动地踏着步,一见到有人进来,便冲上前去迎接,慌慌张张地迈出一个舞步,身子轻轻往上一纵,两腿一前一后地屈下,向来客深深一躬,并且气喘吁吁地对所有的来客说:

“啊,我三生有幸!三生有幸!久未光临寒舍了!欢迎,欢迎!”

使彼得·彼得罗维奇更为恼火的是祖父不知安的是什么心,见人就讲冬妮娅到卢涅瓦的奥尔加·基里洛芙娜那儿去了。“冬妮娅心里难受,到她姑妈那里去过秋天了。”客人们听了这番不打自招的声明后,会作何想法?要知道她跟沃伊特凯维奇的那段公案早已闹得满城风雨了。人家沃伊特凯维奇倒是真心实意的,他同冬妮娅肩并肩地弹钢琴二重奏时,总是一边唉声叹气,似有难言之隐,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念《柳德米拉》(注:这是俄国诗人瓦·安·茹柯夫斯基(1783-1852))写的一首故事诗。)给她听,或者忧郁地若有所思地对她朗诵:“你用圣洁的语言允诺与死者订婚(注:引自俄国诗人莱蒙托夫(1814-1841)的诗歌《死者的爱》,原作引文与原诗有出入。)……”然而只要他稍稍想表示爱慕,哪怕是用最纯洁无邪的方式,比方说献给冬妮娅一朵小花,她也会大发脾气,沃伊特凯维奇终于突然离去。他走后,冬妮娅成夜成夜不睡觉,摸黑坐在洞开的窗旁,仿佛存心在等待她所定下的那个时刻到来,好大哭大闹,把彼得·彼得罗维奇吵醒。彼得·彼得罗维奇久久地躺在床上,格格地咬着牙齿,听着她嚎啕痛哭,听着窗外黑魆魆的果园里白杨睡意矇眬的絮语,那声音好似潇潇的雨声。随后他走去劝慰她。从梦中惊醒的使女们也来劝慰她,有时候祖父也惊慌地跑了来。这时冬妮娅便跺着脚,狂叫道:“你们给我滚出去,滚,你们全是我的冤家对头!”结果总是大吵一场,几乎要动手打起来。

“你总该知道,总该知道,”彼得·彼得罗维奇把使女们和祖父撵走,砰地把门关上,狠命抓住门把手,愤怒得发狂地责骂她说,“毒蛇,你总该知道,人家会怎么想!”

“哎唷!”冬妮娅发疯似的尖叫道,“好爸爸,他讲我怀孕啦!”

于是彼得·彼得罗维奇揪着自己的头发,冲出了房间。

因圣母节的临近而心神不宁的还有格尔瓦西卡:他生怕一不留神讲出些什么蠢话来,得罪了人。

格尔瓦西卡一下子就长大成人了。个子高得怕人,且又不匀称,但是在仆人中间他可是个拔尖人物,数他最聪明。他也换上了藏青色卡萨金和同样颜色的灯笼裤,穿着一双平跟的山羊皮软靴,黧黑的细脖梗上围着一条雪青色的粗毛领巾。头发又黑、又干、又浓,斜梳到一边,可是他不愿留长发,而宁肯剪短成圆锅形。他没有胡子好刮,只有下巴上和那张大嘴巴的嘴角边上稀稀拉拉长着几根硬邦邦的黑毛。他那张嘴巴实在太大了,人们都议论说:“大得都碰着了耳朵,哪怕用线把它缝小些也好。”这个骨骼粗大的人,胸部很宽,又扁又平,瘦得连肋骨都戳了出来,头很小,眼窝深陷,薄薄的嘴唇呈青灰色,淡蓝色的牙齿又大又阔,他不啻是个古代的阿利安人,是个苏霍多尔的袄教徒。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管他叫:灵。看到他龇着牙干咳的样子,许多人都想:“你这只灵,用不了多久就要咽气啦!”可是他们同他说话时,却跟同别的仆人说话时不一样,都尊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为格尔瓦西伊·阿法纳西耶维奇(注:这是格尔瓦西卡的正名和父名,俄人习惯,以名字和父名称人表示尊敬。)。

连主子也害怕他。贵族们的性格跟奴仆们并无两样:要么颐指气使,要么胆小如鼠。在彼得·彼得罗维奇回家的当天,格尔瓦西卡放肆地顶撞了祖父,可是叫仆人们大为惊奇的是,东家竟没有处罚他。阿尔卡季·彼得罗维奇只是轻描淡写地埋怨了他一句:“老弟,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他却更轻描淡写地回答说:“二少爷,我见了老爷就一肚子气!”至于彼得·彼得罗维奇,是格尔瓦西卡自己跑去找他的,格尔瓦西卡走到他房门口,吊儿郎当地弯着穿在灯笼裤里的跟上身不相称的长腿,屈起左膝,形成一个钝角,就这样摆出他特有姿势,请求鞭打他。

“先生,我是个粗坯,性子太烈。”他转动着黑油油的大眼睛,满不在乎地说。

彼得·彼得罗维奇听出了“性子太烈”这四个字的弦外之音,不由得胆怯起来。

“总有一天会鞭打你的,好人儿!总有一天!”他装出一副声色俱厉的样子吼道。“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这放肆的东西!”

可格尔瓦西卡却仍站在那里不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讲道:

“那就随您的便吧。”

他捻着嘴唇上方一根硬邦邦的髭须,像狗那样龇着淡蓝色的牙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又站了一会儿,然后走了。从此他深信他这种姿势——脸上不露一丝表情,答话时尽可能简短——是能够慑服人的。而彼得·彼得罗维奇呢,自从这次较量之后,不但避免同他讲话,甚至都不敢正眼看他。

对于圣母节的准备工作,格尔瓦西卡也同样持满不在乎、莫测高深的态度。大家都忙着准备过节,不是支使别人,就是被别人支使去做这做那,他们相互詈骂着,争吵着,擦着地板,用青石灰粉揩拭着圣像发黑了的沉甸甸的银框,踢开那些想窜进门厅的猎狗,不时去看看果子冻和肉冻凝结了没有,餐叉够不够用,馅饼是否烤煳了,薄麻花有没有炸过了头,总之人人都忙得筋疲力尽,唯独格尔瓦西卡一人置身事外,他冷笑着对火冒三丈的卡齐米尔,就是那个酒鬼厨师,说:“辅祭大人,还是火气小点儿的好,当心别把圣衣给气炸了!”

“当心点儿,可别喝醉酒。”彼得·彼得罗维奇已被首席贵族会不会失约这事闹得心神不定,所以对格尔瓦西卡说这话时根本心不在焉。

“打出娘胎以来,我还没喝过一滴酒,”格尔瓦西卡像对平辈那样随便地回答说,“不喜欢喝。”

后来,在圣母节的正日上,彼得·彼得罗维奇甚至当着全体客人的面讨好格尔瓦西卡,他大声喊道:

“格尔瓦西卡!请你别走开,你不在,我像少了条胳膊。”

而格尔瓦西卡则彬彬有礼,不卑不亢地回答说:

“先生,请您放心,小的不走开。”

他那天一反常态,侍候得殷勤周到,证实了彼得·彼得罗维奇对客人们说的话并非溢美之词。彼得·彼得罗维奇是这么说的:

“这高个儿小子可放肆呢,诸位简直没法想象!但是,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有一双黄金的手!”

彼得·彼得罗维奇有没有料到恰恰是这句话种下了祸根呢?祖父一听见这句话,便扯着那件卡萨金的胸部,突然隔着桌子大声地对首席贵族说:

“大人!请您救救我吧!我把您当作我的生身之父,向您控诉我的仆人!就是控诉他,他,控诉格尔瓦西伊·阿法纳西耶维奇·库列科夫!他无时无刻不想暗算我!他……”

大家打断了他的话,劝他,安慰他。他激动得涕泗滂沱,但是在大家友好地、尊敬地(当然是一种寓有嘲弄的尊敬)劝慰下,终于破涕为笑,觉得自己又像孩子一般幸福了。格尔瓦西卡铁青着脸站在墙边,垂下两眼,微微地侧着头。祖父发现这个巨人的头特别小,要是把头发剃光的话还会更小,还发现他的后脑勺是尖的,后脑勺上剪得像狗啃似的头发特别密,特别浓,特别黑,形成一大捧,戳起在细脖梗上边。由于在打猎时风吹日晒,格尔瓦西卡的脸有好些地方都蜕皮了,布满淡紫色的斑点。祖父胆战心惊地瞥了格尔瓦西卡几眼,但还是高高兴兴地朝客人们大声说道:

“好吧,我原谅他!不过,诸位亲爱的客人,为了这事,我不让你们走,要留你们住三天。说什么我也不让你们走!我特别要请求你们,千万不要在傍晚的时候走,一到傍晚,我就觉得心神不宁。傍晚是那么烦闷,那么可怕!天上会起乌云,而且听人说在特罗兴树林里逮到过两名拿破仑手下的法国人……我死的话,一定是死在傍晚。——你们记住我的话吧!这是马尔丁·扎捷卡(注:这是个以占卜、释梦为业的人。)给我起的卦……”

结果,他却是在一清早死去的。

由于他的坚持,许多人“看在他面上”留下来过夜;午茶喝了整整一个黄昏,准备了丰盛的果子酱,而且品种繁多,摆满了各张小桌,尝不胜尝;喝好茶后,摆开了酒席,燃起了那么多鲸蜡制成的蜡烛,以至屋内所有的镜子都映出了烛光。谈笑喧闹之声和茹可夫烟叶(注:一种名牌烟丝。)馥郁的烟雾充塞了所有的房间,各个房间都显得金碧辉煌,就像在教堂里一样。最使祖父高兴的是有许多人留下来过夜。这样,明天不仅又将是个欢乐的日子,而且还将大大忙碌操劳一番。要不是他彼得·基里雷奇的话,过节决不会这么热闹,宴会决不会这么丰盛,席间也决不会这么谈笑风生。

“对,对,”深夜,祖父脱掉卡萨金,站在他卧室里那张点着好几支小蜡烛的诵经台前,望着黑魆魆的麦尔库里伊的像,激动地想道,“是呀,是呀,对我这个罪孽深重的人来说,死亡是件可怕的事……但愿太阳不要因为愤恨我们而坠落!”

但就在这时他记起他要思考的是另外一件什么事;于是他伛偻着腰,喃喃地念着赞美诗,第五十首,在屋里踱来踱去,扶正了床头柜上用来点烟斗的那枝香烟袅袅的香锭(注:系用炭粉和香树脂做成,状似蜡烛。),拿起赞美诗集,打了开来,重又深感幸福地舒了口气,抬起眼睛望着那个无头的圣徒。突然,他想起了那句记不起来的话,高兴地笑了,说道:

“是呀,是呀:有老人,一刀宰了他;没老人,花钱买一个!”

他生怕睡过了头,有些事照应不到,因此几乎一夜没有阖眼。次日一早,各间屋子尚未收拾,到处都还弥漫着烟草味,笼罩着一种只有节日之后才会有的那种特别的寂静时,他已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走进会客室,看到摊放着纸牌的绿呢牌桌旁边有好几支粉笔扔在地上,便珍惜地拾了起来,然后朝落地长窗外的果园,朝光华熠熠、寒意料峭的蓝天,朝披满银霜的凉台和栏杆,朝凉台下灌木丛褐色的树叶瞥了一眼,不由得轻轻地赞叹了一声。他打开落地长窗,用鼻子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虽还有秋日腐叶那种苦涩的酒气,但这气味已消融在冬日清新的空气中了。果园内的一切都纹丝不动,显得安详、庄重。从村后刚刚升起的一轮旭日,照耀着画一般的白桦林荫道的树冠,把点点稀疏的金光洒在白桦银色的树枝上,树枝上的树叶已落去一半,露出了一方方澄碧的天空。白晃晃的树冠在朝阳的辉耀下,被抹上了一层美妙、明快、似有若无的淡紫色。有一条狗打凉台下寒气袭人的阴影中跑了过去,把像盐一般撒在草上的灼人的寒霜踩得窸窣作响。这窸窣声表明冬天行将来临,他高兴地耸耸肩膀,回到会客室里,屏住气,在地板上隆隆地拖动着沉重的家具,把它们摆回原处,偶尔才抬起头来,朝映照出天空的镜子望一眼。突然,格尔瓦西卡不声不响地快步走了进来,他没穿卡萨金,睡眼惺忪,“凶得像魔鬼”,这是他后来自己这么形容的。

他走了进来,铁板着脸,压低声音喊道:

“别胡闹!不干你的事,谁要你动手!”

祖父抬起头来,脸由于用力过度而涨得通红,用温和的口吻(打从昨天起,他一直那么温和)轻声轻气地回答说:

“格尔瓦西卡,瞧你这个人!我昨天已经原谅你了,可你不但不感激主子,却……”

“得了吧,窝囊废,你比秋天还叫人讨厌!”格尔瓦西卡打断他的话说。“给我走开。”

祖父惊恐地朝他瞥了一眼,只见他的细脖梗竖起在白衬衫的领子外边,脖梗上那个后脑勺更向后突出了,于是不由得勃然大怒,用本来打算拖到屋角去的牌桌挡住自己的身子。

“你给我走开!”祖父想了想,压低声音喝道,“你应当听从主子的。惹火了我,我就照准你腰眼戳你一剑,宰了你!”

“好呀!”格尔瓦西卡龇着两排闪闪发亮的牙齿,懊丧地说道,随即照准祖父的胸部一拳揍了过去。

祖父挥动着两手,倒在光滑的橡木地板上,一边的太阳穴正好撞着了尖利的桌角。

格尔瓦西卡看到祖父额上流出了血,双眼失神地向上翻着,嘴巴张了开来,便从祖父还有热气的脖子上一把扯下金质的圣像和用一根旧带子系着的护身香囊……他回头张望了一下,又把戴在祖父小指上的祖母的订婚戒指捋了下来……然后悄悄地快步走出会客室——从此不知下落。

这以后,苏霍多尔唯一看到过他的人是娜达莉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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