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阳之战,汉庭大获全胜,满城百姓争相走告,秩序恢复,徒的热闹起来。
县府宴客厅内,盖勋正在为有功文武接风洗尘,其实也就头两章那几个人,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颇有魏晋之风。
巫桀冷眼森森的看着这位名震凉州的汉末人杰,心里犯了职业病,暗自琢磨有多少种方法能干掉两千石高官。
前世的他作为不太成功的职业杀手,各国政要他着实杀了不少,没想到到了而立之年的他在出任务的时候,对一个孩子动了恻隐之心,结果被那孩子成功反杀,阴沟里翻了友谊的小船,肉体与魂魄手拉手齐唰的穿越到东汉末年来了。
巫桀觉得自己应该是故事里的主角,要不金手指咋解释?巫桀眼睛扫过左手小指红色的指甲,阴暗的心里有些火热。一直以来,这指甲的功能巫桀都是似懂非懂,没办法,开启的钥匙一直找不对呀,直到昨日,这指甲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完全激活,巫桀才窥得这指甲的一丝玄机,原来这指甲并不是传说中的系统,也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只有一个用处,就是以巫桀为中心在方圆不可控(可近可远,看指甲哥心情)的距离内,如果有和巫桀相性匹配的猛将谋臣,前去招募,绝对能惺惺相惜,相伴到永远,但也有数量限制,天上星宿二十八,巫桀可得二十八将死忠之将,那武邢二人皆在此列。
巫桀将案牍上的马肉吃光,便停了下来,马在古代可是比人还金贵的物种,战时可充当战马,闲时可用为耕地。
盖勋还没好客到杀马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的程度,马肉自然是由死于战场中的战马而来。
巫桀虽然有些偏激阴暗,但却从不浪费粮食,八岁那年,还长在红旗下的鼻涕少年和家人倒霉的赶上了帝国洪水泛滥,父母二人不幸死于洪灾,年纪尚小的巫桀懂个屁的生存技能,终日与流浪猫狗抢食并且成功率极低以后,经常饿肚皮他就知道食物的可贵,后来他走了大运被人贩子一波三折的卖到杀手组织,吃得饱,穿的暖,于是就安安心心的当他的职业杀手,直到三十三岁折戟沉沙,意外的开启了汉末新征程。
神奇的是他外表越来越年轻,气力也更加悠长。武安国和刑道荣对此事做出了很多研究,最后归根结底认为巫桀天赋异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汉阳太守盖勋忽的对脸色阴晴不定的巫桀和声说道“巫壮士,不知若思事?或许本府可为你解忧”盖勋尽管看着巫桀干练的板寸有些碍眼,但安阳大捷巫桀和魏杰两个平头哥当为首功,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巫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多谢府君大人关心,我并无他事,只是有些担心被李文侯抓走的弟兄,不知他们是死是活,故而有些忧虑罢了,不知大人何时发兵前往冀县?”反问杀走起。
闻听盖勋与巫桀谈话,众人努力使自己变成兔子,竖起耳朵安静下来。
盖勋长叹一声“我军日前已经衣不卸甲三日,步军抵御四羌攻城七次,又随之参于突袭叛军大营之战,早已疲惫不堪,我意明日休整一日,后日以盖顺所部骑兵为先锋直奔冀县,不知诸位觉得如何”说道后来已有与众人商议之意。
“但凭府君吩咐”辛曾等人自是力挺盖勋。
大马仔武安国和小马仔刑道荣为巫桀命令是从,刑道荣重义气又有些话唠沉不住气。
“老大,被抓的兄弟怕是等不及呀”言下之意是想吃完这顿马肉立即出兵。
盖家军众人脸上有些不好看“这厮给谁甩脸子看呢”
马仔懂个屁,众人理也不理刑道荣,一齐看向巫桀,安阳之战巫桀所展现出来的武勇谋略令人惊佩。
巫桀面无表情,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沙哑着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府君大人,不知那些羌族俘虏如何安置”。
这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直接关系着出兵的多寡,要知道俘虏人数可在八千之众,两倍于汉军。俘虏怎么看押,谁看押,多少人看押,巫桀一针见血,指出汉阳军现在的问题。
“此子端的有些不凡”盖勋暗想,这正是他要部队休整一日的另一方面因素,只是他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到不如听听此人的意见。
“巫壮士有何意见,但说无妨”
“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粮草有限,你放了这些人是纵虎归山,不放他们还要供给粮草给他们,天下间哪有这样的事,战败者当有战败者的觉悟。一将功成万骨枯,料想杀了他们那四羌也得打落牙齿咽在肚子里”巫桀悠悠说道。
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心生起,暗忖此人莫非是白起第二,段颎第三?怎的杀气如此之众。
段颎,字纪明。武威姑臧人,与毒士贾诩是同乡。同皇甫规、张奂并称凉州三明。段颎少时学习骑射,有文武智略,最初被举为孝廉,为宪陵园丞、阳陵令,有治理之才。后入军旅,戍边征战十余年,历任中郎将、护羌校尉、议郎、并州刺史、破羌将军。与羌人作战先后达一百八十次,斩杀近四万人,实际上斩杀不下十四万,最终平定西羌,并击灭东羌。
“府君,万万不可!杀敌不详,怕是与众羌之恨无尽无休呀”辛曾失声说道。
“父亲,辛从事所言有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盖顺敬佩巫桀武艺不假,但盖家的名声更加重要,杀俘有伤天和,十常侍怕要借此机会疯狂打击士族,杀俘绝不能做。
“哼,莫非老夫便是弑杀之人吗?”随手将酒樽众众的摔在案牍上,盖勋冷然喝道。
“巫壮士如此弑杀,不似君子所为,恐非正道!”
巫桀露出嘲讽之色,大厦将倾,兵荒马乱,仁义道德对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们从来都是狗屁,清流士大夫宦官外戚整天拿着大义说事,私底下不过是为谋私利的遮羞布罢了。
盖勋此人还算难得的良臣,巫桀深知盖勋话里话外的意思,怕是不会难为这些羌族俘虏了,名震凉州,素有恩德,盖勋盖元固终究将羌族视为汉家百姓。
巫桀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劝一劝“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君子,羌族虏我弟兄,此战又折了十四位袍泽,我心难平,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日若放了羌虏,他日复叛又杀我汉民抢我粮食,府君那时又该如何自处?”
盖勋哑口无言,呆立半晌,最终长叹一声“前有安夷宗延抢杀卑湳种羌妇人,逼迫卑湳、勒姐、吾良三种相结为寇。后有护羌校尉张纡设宴毒杀迷吾降众八百余人,致使羌汉两族连年争斗不休,死伤无算,却害苦了的两族百姓,有地不敢耕,有家不敢回,倘若今日我要将这四羌俘虏残杀殆尽,岂非宗延、张纡者乎”
气氛有些沉重,巫桀沉默了一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森然道“仇恨只能让热血沸腾,你杀我,我杀你,终究是解不开的死结,道不同却万变不离其根,既然府君已有决定,那我等这就启程前去李文侯处了,还请见谅”
“巫兄弟,何不在等一日,我等一起去冀县,也好有个照应”魏杰急忙插话道。
“是呀,巫兄弟”盖顺附和。
“魏大哥,你知道我的性子,不必多言,还请保重”巫桀站起身来向盖勋行了一礼“府君保重”。
盖勋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即为巫桀叹息,也为自己叹息。
“也罢,不若我与你三百骑兵,助你一助,你看可好”。
汉阳军本来就不到一千骑兵,抛去伤亡,三百已经是近一半的数量了。
“府君…...”孔常和辛曾想要阻止。
盖勋摆摆手,示意不要多说。
“多谢府君好意,兵少目标小,贵精不贵多,李文侯早晚必被我薄落谷所杀”巫桀冷冷一笑,说的斩钉截铁。
“没错,区区李文侯算什么东西”小马仔刑道荣大声说道。
大马仔武安国也觉得刑道荣说的有道理,点了点肥头,这二人乃是巫桀二十八将中人,自遇到巫桀后,早就唯巫桀之命是从,怕是巫桀说土里有王八,他俩都信服。
“唉”盖勋蔚然叹息,罢了,安阳援助之情,日后在报便是。
兵荒马乱,有今天没明日,互道一声珍重,在看时,鸾铃声渐远,黑袄拖残阳。
夜半,盖勋被一阵巨大的吵杂声惊醒,以为有敌来犯,正慌乱的穿戴衣甲,门外便跌进一人,那人连滚带爬面无血色,啰嗦着嘴唇,看着光腚拉叉的盖勋,正是从事辛曾。
只听辛曾惊魂未定沙哑着哭道“府君呀,出大事了,巫桀假传将令,残杀了四羌俘虏,现在还活着的不到千人了呀,那几个羌王畏惧,正在大牢里磕头求饶,求府君放过他们呢”
盖勋听完,噔噔噔连退了三步,跌坐在塌上,挤着麻花眉失声骂道“巫桀安敢如此,坏我大事矣”
盖勋本想劝服几个羌王随他策反白狼羌等人,却不想出了这等变故。
巫桀此人,真真狠辣。
“那巫桀自从出了安阳,便去了城外俘虏营,假传府君口谕,使羌人互相捆绑对方,胜者即可释放,那羌族不明所以,又素知府君为人,于是便于同伴大打出手,待到精疲力竭时,巫桀使守军射杀羌众,当值屯将不敢执行如此命令,想要派人向府君禀告,不曾想巫桀二话不说将其击伤,众将士畏惧巫桀之勇,只得射杀了四羌俘虏”辛曾一口气说完,徒得感到心惊胆战,这可是七千多条人命呀,想那段将军也不曾眨眼之间杀了这般多人吧。
好一个白起坑赵国的诡计,盖勋感叹一声。
事已至此,还是想怎么善后才是,巫桀一走了之,擦屁股的活盖勋自然得亲自来干。
盖勋方寸以乱,缓了一缓,急忙问道“几个羌王何在?”
“盖司马已经派人前去安抚”
盖勋点点头,就凭这几日盖顺表现,也做得了两千石之位,却是一语中的,历史上盖顺子承父业,于魏国做安阳太守之位。
江山代有才人出,经此一事,这安阳太守怕是也做到头了,盖勋摇了摇头。
辛曾看着盖勋似乎没了昔日的精气神,试探着问道“府君所虑是否是”说着以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东边。
“却有此虑,我忧心者怕是朝廷招我回京,接替我的人不知凉州事宜,贻误了战机,给叛贼可乘之机呀”
“府君勿忧,事情尚有转擐的余地,巫桀还算有些良心,离开俘虏营时,高声大喊杀人者凉州巫桀是也,料那朝廷未必过多难为大人”辛曾舒了口气,汇报道。
这倒是个好消息,只是巫桀此人这般残杀羌人,莫非与羌人有仇,盖勋不解的想到。
其实盖勋想多了,巫桀为后世一个职业杀手,哪里懂得什么政治教养礼仪道德,他就知道蒙古帝国纵横天下横跨欧亚的时候,靠的就是杀人,不服者,杀之;不忠者,杀之;挡路者,杀之;辱人者,杀之;阴人者,杀之;神也杀得,魔也杀得,苦尽苍生好头颅,不杀不是大丈夫,以暴制暴,以血还血,将崩坏的秩序推倒重建不外如是。
每个人的理念各不相同,却是不可强求。
羌王留之无意,安抚了几个羌王,在羌王们感激涕零发誓用不叛汉后,盖勋便放了他们和残余的俘虏。
没俘虏真好,孔常等人暗地里舒了口气,他们可不想以后还天天吃大葱。
中平元年二月初四,汉阳大捷,太守盖勋放归烧何、当煎、勒姐三羌羌王并千余俘虏,三羌于回族路上为烧当延真伏杀,旬月间三族尽归烧当,延真于是上表朝廷,镇守西海永不叛汉。
安阳之战,杀神巫桀之名不胫而走,羌人畏之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