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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们会打碎他们的骨头

对策

听着达扬向核心内阁所做的报告,果尔达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脸色也在发青。兹夫·巴拉克感觉到,她已接近瘫痪,由于困惑迷惘,当然也由于恐惧害怕,她的钢铁意志都抵挡不住这样的恐惧。她一直不停地看阿隆将军和加利利,这两位硬骨头是她的社会主义老同伴,也是她最为倚重的两位顾问,阿隆是因为他的军事智慧,加利利则是因为他的政治常识。她看见他们两人脸上没有半点儿慰藉,但他们也没有打断达扬。不过当达扬讲到如果阿拉伯人此刻就地提出停火,他就会答应时,加利利双手梳理了一下泛灰的头发,草草写了一张小字条,传给了巴拉克。字条上写着:

速叫达多到这儿来。

当巴拉克打完电话回来后,部长们正在猛烈诘问达扬。阿隆逼问道,还没打一仗,他怎么就能考虑撤回那些山口,放弃那些对西奈半岛来说至关重要的前进基地?那些基地可都是花了大价钱、用最精尖的技术建造起来的。加利利的态度也完全相同,他深深质疑达扬遗弃拉斯苏达尔(Ras Sudar)和阿布罗迪斯(Abu Rodeis)油田的意图,那些油田已经补偿了“六日战争”的成本,使以色列的能源得以独立,对平衡预算也有很大帮助。果尔达坐在那里使劲抽着烟,用力吸完后,把那些犹如软木塞一样的过滤嘴彻底掐灭。

达扬冷静镇定地回击。他说他现在很务实。敌人这次突袭非常成功,完全推翻了以色列的安全评价和安全理论。先发制人是以色列国防军的传统优势,而此刻这个优势已经不存在了。那条运河防线也已经不存在了。困在地堡里的士兵们不得不在夜里突围,也许有几辆坦克可以帮助他们,但还要面对有线制导导弹“耐火箱”的攻击。事实证明,那种导弹绝对可以被称为坦克杀手。阿拉伯人可以利用无穷无尽的人力资源和苏造武器,而以色列则是把士兵和武器送进类似绞肉机一样的前线战斗,而且可能很快就要用尽他们了。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撤退,在那些山上挖起战壕构筑工事,然后立即尽最大力量从美国甚至从欧洲获取飞机、坦克等武器支援,继续进行战斗。

“摩西,什么战斗?”果尔达打破了长久的沉默,用沙哑的嗓音问道,“我们要把埃军赶回运河另一边去吗?”

“不会,总理,现在不会。”

达多走进来,粗浓的眉毛紧皱,方下巴紧咬。“总理,”他一进来就说,“我们仍处于失败中。但是我可以报告,戈兰高地上,叙军已经被赶出了纳菲克的指挥部营地。还有,空军击毁了大量的叙军导弹阵地,还击溃了南部跨过运河的几支埃及军旅。”

果尔达阴沉的脸一下子亮起来。“这么说,还是有些好消息的。喏,你听过国防部部长的提议了吗?”

“听过了。”

“你对此有何看法?”

“提议都是很切合实际、很睿智的。必须严肃考虑,同时结合一些其他选择。”

“说说那些选择。”

他开始讲述沙龙的跨越运河计划,但很快阿隆就打断了他,说道:“先不要管沙龙的心血来潮,还有其他的吗?”

“戈罗迪什有一个在明天进行有限反击的计划。第一步,进攻侧翼的阵地,把那里的埃军赶回运河那一边去。”在达多讲述这个行动的一些具体细节时,果尔达的脸上有了神采,“第二步,如果他成功了,那就派一支先遣部队占领一些桥梁并跨过河,充分利用这次胜利,把埃军主力中的恐慌和混乱最大化地传播到埃及国内。”

达扬厉声说道:“他在做梦,就在几个小时前,我和他大致讨论过这个计划,根本就不符合现场的军事实际。”

达多说:“我同意你的观点。到现在为止,渡河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的那个侧翼进攻策略——由阿丹沿运河从北向南进攻,同时沙龙留守原地备用,倒有可能通过袭卷敌人来占领他们的阵地,从而为反击创造先决条件。”

果尔达又看向阿隆和加利利,但那两人都在努力思索,都不说话。兹夫·巴拉克很是钦佩达多这种处理事情的方式。在达扬灾难性的败退计划和沙龙激进的进攻建议之后,经他修改的戈罗迪什行动似乎是一项很明智的折中方案。达多·埃拉扎尔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机智阻止了达扬大撤退的请求,巴拉克以前一直没发现他有这个能耐。

“哦,我不认为这三个选择方案可行。葛农的计划,即便是缩小规模,也要冒巨大的风险,很可能出现无法容忍的损失,而以我们的实际看,阿里克那个计划也是一个精神错乱的计划。”达扬说。

达多说:“总理,今晚我就要飞到南部军区司令部,和葛农一起研究解决他那份作战计划。战争的步伐在不断向前,我们必须得行动起来,无论如何,今晚必须做出一个决定。我详细调查真实情况,然后批准他们进行准备,再然后才是进攻,而且是有限的进攻。按目前的形势,早晨之前我不会下最后实施的命令。”

果尔达看向达扬,达扬勉强点了点头。她掐灭最后一根香烟的同时手一挥,说:“十五分钟后我们内阁全会上再讨论。”她说完站起来,蹒跚着走向她办公室里间的门,各位部长也站了起来。达多、阿隆和加利利都出去了。巴拉克像往常一样在会议之后跟随总理走,但达扬在他胳膊上拍了拍,拦住了他,然后自己进了果尔达的办公室,关上门。

巴拉克也正好想有片刻工夫歇一口气。尽管摩西·达扬脸色苍白,精神紧张,但他看起来又像他本来的面目了。表明部长身份的西服和领带不见了,凑合穿在身上的野战服使他彻底变身为一名超级总参谋长,名副其实的以色列安全守护神,而达多却沦为“普通总参谋长”,可以说是一类副职,被授予资格向这位老大献上副职的看法以供定夺。但是当“副职”与“老大”出现了分歧时,还有一位最终的裁决者,那就是果尔达。因此,达扬现身这里。

门开了,达扬大步走出来,那只好眼闪着亮光,还对巴拉克露出少有的温和笑容,然后又飞快地拉开门离去了。巴拉克看见果尔达·梅厄弯腰驼背趴在桌子上,双手拄着头。他只能看见关节粗大的棕褐色手指和她灰白的头发。听到关门声,她也没有抬头看。“总理?”他轻声喊。

她抬起头。巴拉克一直认为这个女人是不会哭的,她现在是没哭,但是充血的眼睛里有些朦胧,有些湿润。她用颤抖的手点着一支香烟。“他进来辞职。”

“什么!”他大吃一惊。

“是的。他说:‘没有你的信赖,我没法继续干下去。我马上递交我的辞呈。’”果尔达从椅子上坐直身体。“你能想象得到吗?”她的声音粗起来,“你能想到我们的人民是什么感受吗?世界是什么感受吗?阿拉伯人是什么感受吗?伟大的摩西·达扬在战争开始一天后就辞职了?接下来就是举白旗了!对不对,兹夫?”

“这是绝对不能想象的,总理。”

“一点儿没错。我拒绝接受。我尽我最大的力量让他振作。我向他保证说,我肯定信任他,说我非常重视他的告诫,他必须到内阁全会上讲他的看法,他是我们最伟大的将军和军事智囊,也许还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也许再没有人能比得上他。我猜他听到他想听的了,因为他最后说了收回辞职的话。”

“总理,您取得了惊人的效果。他出去时完全变了个人。”

“你看他变了?那就这样吧。喏,现在我去参加内阁全会,我不得不耐着性子再把所有东西听一遍。”她用两只胳膊撑住桌子站起来,对他挤出一个悲哀的笑容,“你不再是我的‘大惊小怪先生’了。这个头衔摘掉了。”

十月八日凌晨一点钟,战争第三天,沙龙在与戈罗迪什会面后返回,他向上看了一眼星空中划过的一道红色轨迹,低声咆哮着对堂吉诃德说:“‘蛙’式导弹还在发射啊?”

“他们就没有停过,长官。”

“嗯,不管怎样,现在我已经知道戈罗迪什的计划了,尽管是达多修改之后的。在阿丹从北向南扫荡的过程中,我们就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干。我可以做一个更加白痴的计划,但那要费点儿脑子才行。”

他们站在塔萨指挥部的地堡外面。就在西边远处,重炮的轰击声和闪光没完没了,就像是远方的一场雷电风暴似的。“那边地堡里那些不幸的小伙子,没有一点儿休息时间。唉,我们对此也无能为力。堂吉诃德,半个小时后召开命令发布会,营长及以上军官都要参加。”

一顶由两辆卡车从两边拉紧的帐篷,一对加以照明的吉普大灯,里面挂满地图,这就成了一间野外作战室。沙龙站在地图前,没有显出半点儿愤怒或是怀疑的神色。在整个讲解戈罗迪什的计划的过程中,他轻快、明晰,很有军人风范。那些疲惫不堪的军官认真地听着,可能几个小时后他们就要率领士兵去战斗,也许还会因此而牺牲。

“我们面对敌人的两个阵地,一个在大苦湖北,另一个在大苦湖南,”他边讲边用教鞭在地图上指点,“第二军在北部,第三军在南部。阿丹将军将由北向南进攻,朝我们这边猛冲。我们将作为他的预备队,阻止敌军在中部的一切反击。当他完成这项任务时,应该已经到早晨了,随后我们将迅速向南部运动,击垮第三军,开拓突破点。这一天有可能是战争转折的一天,是拯救我们家园的一天。如果按照这个计划进行,而且这一天我们能够取得胜利,我们也就救出了那些困在地堡里的小伙子。因此我们要坚强起来,拿出大无畏的勇气。尼灿将军,你来接着讲。”他拖着笨重的身子离去,到一辆指挥车里睡觉去了。

堂吉诃德站起来讲解阵地任务与后勤,他的眼睛通红似火,感觉地图和众人的脸庞都在旋转,他只希望自己能讲得前后连贯、逻辑清楚。一万人马外加他们的车辆,此刻正沿着沙脊和下面的炮兵路(Artillery Road)排成了长队。本着对他们负责的精神,堂吉诃德连续两天两夜高度紧张,忙于做记录、预估计算、处理混乱和危机,都没时间打过一个盹儿。撑到现在,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开完会,他给他的作战军官交代了夜间执勤的任务后,便跌跌撞撞地走向他指挥用的装甲运兵车,一头倒在铺位上睡了过去。

战地危机

清晨的阳光下,大约九点钟,由一团巨大的灰尘烟柱“打头阵”,阿丹的师队滚滚而来,清晰可辨。机械组成的纵队长达几英里,气势宏伟壮观,即使与西奈高耸的沙丘和巍峨的石岭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在堂吉诃德眼中,这就是小说家沃尔特·司各特笔下的场景,大群全身铠甲的十字军战士扬尘出发,前去征服异教徒。他跟沙龙说了这个想象。

“是啊。幸好战争如此残酷,”沙龙一边说,一边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否则我们会爱上它的。”他的头发在风中吹得异常凌乱。他们站在一处高大的山岭上,下面倾斜的沙坡一直延伸到运河边,差不多有六英里远,那边也是尘土掀天的,显然敌军也在调动。“你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吗?”

“拿破仑,长官?”

沙龙微笑着摇摇头表示不对。

“凯撒?巴顿将军?”

“接近了!是罗伯特·爱德华·李。你研究过他指挥的战役吗?”

“没有,长官。在装甲兵学校,我们是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学习的,再然后是古德里安、隆美尔等。”

“错了。罗伯特·爱德华·李是一位天才。约西,兵法是不会改变的,只是工具——见鬼,阿丹这是要去哪儿?他不是来跟我们会合,朝西边去啦,在朝运河运动——”

堂吉诃德通讯吉普的扬声器里爆出短促的尖声,随后约拉姆·萨拉克朝堂吉诃德大喊:“南部军区司令部发给沙龙将军的口信:‘你师按计划向南边运动。’”

“向南边运动?”沙龙大声喊道,向吉普冲过去,“现在?戈罗迪什这是疯了吗?阿丹到现在达成什么目标了?在他执行进攻任务时,我们必须要把守住中部。不要挂断南部军区,我要和葛农将军讲话。”

“坑洞”中,可怕的两天两夜过后,乐观的报告终于从南北两线一点儿一点儿地进来了。因此,帕斯特纳克谢绝了达扬让他回家洗澡睡觉的建议。其实,自从开战以来,他从未脱下军服,甚至连鞋都没脱过;他的头也因为呼吸了太多“坑洞”内的不新鲜空气而出现了剧烈抽痛。但即便连达扬都有所动摇,乐观地提议实施尽可能快速的跨运河行动,那也只是对“非洲”的象征性占领而已。因为如果平衡向以色列这边倾斜的话,联合国安理会完全可能会要求接受“即刻停火”,同样,对以色列来说,它是为了换取埃军的撤退,才需要这样一个战场事实根据的。

和其他人一样,总参谋长也对这明显的转折兴奋不已。他表面上没变,还是那样冷静,但是说话不一样了,诸如说些:“我们度过临界点了……敌人进攻的力度在逐渐减弱……我们正凭借动员起来的预备役,在两条战线上同时反击,这还差不多。”等等。他的情绪就如清晨的微风一般散播到整个地下大杂院。在果尔达暧昧阴郁的讲话之后,以色列公众中间谣言四起,人们变得焦虑不已,因此,“坑洞”内部这个反击的消息就有了更大的鼓舞意义。帕斯特纳克加入了一个赌局,赌战争持续的时间,尽管他总是在参赌后推诿抵赖,但他最后还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四天。

早晨的内阁会议上,达多的总结很乐观,让兹夫·巴拉克也高兴了起来。他对这位总参谋长又有了一层新的敬佩。从“坑洞”中打来的电话让他的报告更显乐观:北部,戈兰战线上已经突破到了“紫线”;南部,阿丹的一个营已经到达运河区并占领了一座桥梁,十六架埃军飞机被击落。果尔达虽然也为这次迅疾的逆转赞扬了达多,但表情仍然是冷冰冰的。昨天达扬的请辞让她心冷如冰,那颗心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融化并重新循环起来。

在返回“坑洞”的途中,达多收到来自新闻界的请求,让他就时局发表讲话。战斗打得很混乱,敌军在大量涌入,距离也存在失真,监控指挥网的信号官传递的都是两条前线上支离破碎的信息,但一切新闻却都好得令人难以置信,而且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帕斯特纳克曾经长期奋战在情报战线上,经验提醒他,他们可能是在听他们想听到的,于是他建议达多先别答应,拖到晚上再说。毕竟,战斗还在进行中。达多也同意这种谨慎的考虑,安排在晚上六点开新闻发布会,随后他便离开,前往叙利亚前线。

堂吉诃德的半履带车行驶在南行纵队的后部,约拉姆·萨拉克坐着通讯车与他并排前行,此刻,他从车里探出胡子拉碴的脸对堂吉诃德说:“长官,沙龙将军要你向他报告,十万火急。”

换上吉普,堂吉诃德沿着叮当作响的纵队快速穿过团团的尾气和翻飞的尘土去见沙龙。沙龙正倚在一辆“百夫长”坦克上做着记录。“堂吉诃德,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整个师停止前进,就地回转。阿丹的处境十分危急。我们必须去救援他,再回到我们原来所在的地方。”

约西·尼灿基本上已经习惯战场上的突变了,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嘴还是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前面的分队已经向南部快速前行好几个小时了,整个师顺着拉特兰路(Lateral Road)拉成了好几英里长。他看了一眼太阳,很明显,天黑之前返回去救援阿丹是绝不可能了。“难以置信吗?”沙龙吼道,“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让他们返回,我要派你到特拉维夫去,”他说着指了指附近沙地上停着的一架直升机,那架直升机的旋翼正在缓慢转动。“En brera。我们这里的境地很危急。你到了那里后再赶回来我们已到达哈马迪耶(Hamadia)了。”

堂吉诃德对着旅部通信网下达了命令,由此,这支“金属巨蛇”头变尾尾变头,整个装甲师的一千台车辆笨拙地原地转向;他断定,在行军途中是有足够时间重新部署的。坦克折转掉头,经过他们开向北边,沙龙一直在草草书写材料。

风中,纸张被吹得上下拍打,沙龙把它们递给堂吉诃德,说:“好,约西。听着,路上把这个背下来,然后把纸撕掉!明白吗?你要把这一切都面对面地告诉达多。他了解你,对你的评价也高,他也知道我信任你。谁知道戈罗迪什在最高指挥部那里胡言乱语什么呢?甚至他们都有可能认为我们还在打胜仗呢。看一遍,然后看有什么问题要问。”

“是,长官。”

阿里克致达多:

戈罗迪什的错误做法已经威胁到这个国家的生存。如果再像今天这样,那我们就准备乞求阿拉伯人提条件吧,提怎样才能结束战争的条件。我不知道阿丹师队发生了什么,但我现在正出发去援救他。我怀疑他接到了混乱而自相矛盾的命令。今天上午11点钟我收到的命令,就是一道精神错乱的命令。当时阿丹还在向南边冲击,戈罗迪什就命令我放弃中部阵地,朝苏伊士城运动!我指出他正在放弃重要的高地,而且阿丹也会因此失去后备部队。他朝我吼叫说要么服从,要么自动辞职,于是我只好服从了。

到现在为止,我的师还没有发射一枪一弹。我们花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刚刚抵达前线,现在戈罗迪什又命令花一天的时间原路北返,我们就像沙漠里一只没头的小鸡似的。这种情况不能再持续下去了。堂吉诃德能够证明我说的每一句话。我仍然相信,阿丹和我可以将兵力联合起来,在明天打赢一场横跨运河的战斗。

“没问题,不过直升机飞行员到了那边会等着再送我回来吗?”堂吉诃德问。

“他会的,我跟他说过了。走吧。”沙龙说着,突然露出一丝冷笑,也许就是这样的冷笑让那位飞行员害怕而答应的吧。

新闻发布会

帕斯特纳克和巴拉克站在贝特-索科洛夫(Beit Sokolow)新闻记者大厦的大厅里,郁闷地谈论着下午那些让“坑洞”中的情绪急转直下的报告。达多的头脑依然保持着清醒,他说:“战争是起起伏伏的,先生们。重要的是,我们正在扭转形势。”

在记者们中间,一个穿军装的人穿过大厅,急匆匆向他们走来,这人是堂吉诃德,满脸胡子,蓬头垢面,灰尘满身,眼睛凹陷。巴拉克惊讶地喊住他。约西可以跟这两个人坦率直说,于是他大概描述了此行的目的以及前线的情况。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惊惧的眼神,帕斯特纳克说:“哎,约西,达多十分钟后就要开始讲话。他现在正和军队发言人在一起。你得稍后才能见他了。”他们三人走进挤得满满的礼堂大厅,里面回荡着兴奋的交谈声,一片嘈杂。

“萨姆,你确定吗?也许达多应该先听听这一切。我们还是可以让堂吉诃德和他通电话的。让这些家伙再等几分钟吧。”

“别着急。达多不是傻瓜,他已经看过所有报告了,他会处理这事的。再说,现在太迟了,那个发言人就在那儿了。”

一名年轻军官走到麦克风前,宣读了最新的军队公报,当然是有所掩饰的。在英文翻译期间,噪声不断增高,但当达多大步走到讲台前时,人们又一下安静了下来。他刮了胡子,穿着干净的军装,修饰得十分整洁,显得仪表堂堂,卓尔不凡。他的气色也很好,身板笔直,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一种权威,但并不飞扬骄横。他用希伯来语讲述这一天战场上的新事态,还拿着教鞭在地图上指着说明。让巴拉克和帕斯特纳克安心的是,他的发言谨慎稳重。不过,当他把那份书面声明放到一边后,好像把谨慎稳重也放到了一边,讲话中开始流露出一种战场上凌厉的气势,讲两条战线上的反击、空中缠斗的大胜仗以及空军与地面部队的通力协作。最后他总结道:“现在是我们占了上风。这是一场重大的战役,一场可怕的战争,但是我们到了转折点上,而且是在上升中。下面我来回答问题。”

整个礼堂里手臂林立。尖锐的问题一个个提出来:为什么反击拖拖拉拉的?为什么迟迟没有动员?伤亡程度多大?阿拉伯人所声明的胜利是怎么回事?他都回答得很好,但是也变得越来越不耐烦。前排一个操希伯来语的记者固执地问一个问题:“达多,战争会持续多久?”尽管达多一再避开他,但他不屈不挠、纠缠不休地要求达多回答,至少要做出一个预估。“预估?好,我预估一件事,”被纠缠的总参谋长不客气地说,“我们将继续对他们进行回击,我们会打碎他们的骨头。”

这句话一说完,礼堂里顿时爆发出一片掌声,巴拉克轻轻叹息一声,说:“这会成为明天报纸的头条,‘我们会打碎他们的骨头’。”

帕斯特纳克挤开一条路,进入休息室里,将军们和高级记者们正在那里为达多喝彩鼓掌。与此同时,巴拉克带着堂吉诃德穿过外面的暮色,走到达多那辆贴上有色旗号标志的轿车边。过了一会儿,达多来到汽车旁,他忧劳憔悴的脸上有了些许亮光。“哦,堂吉诃德来了。跟我一起走吧。”

他仰躺在后座上,听着堂吉诃德带来的沙龙口信不断点头。“嗯,约西,戈罗迪什让阿里克向南边运动的命令是我批准的。我按照我接收到的讯息来行事,我的职责就是如此。达扬和我大概在午夜会飞到那儿商讨西奈战况。告诉阿里克,我保证会让他参加这个会议。B'seder?我的车会把你带回去坐直升机。”

“谢谢你,长官。”

“我很高兴你跟着阿里克,”达多抓住约西的肩膀,“他需要你。德国著名将领隆美尔的后勤也从来都不是问题。他总是抓时机,他的参谋们也总是发疯,但后勤保障还总是能跟上。”达多低声咕哝着说,“准确来讲,通常还都是这样!因此对于隆美尔来说,他的上司们都是一群行动迟缓、不了解情况的傻瓜。告诉阿里克,我明白,如果要打赢这场战争,我们必须得横跨运河,我也知道戈罗迪什有问题。好好帮他吧。在他暴怒的时候要让他冷静下来。他是一个不肯轻易服输的人,但是形势会好转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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