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光的照耀下，顾云影的笑容明艳如四月的繁花，让年轻人愣了好一会儿。
蓦地，他回过神来，错开自己的目光，喉结上下滚动，深深地埋着脑袋，嘴唇翕动，低声地说了些什么。
以顾云影的实力，自然将年轻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但她听不懂这里的话，听了也等于白听，实在没啥意思，还不如继续啃羊腿呢。
“你，厉害，我想，学习，向你。”
年轻人一咬牙，到底还是心急地说出了自己一直未曾改变的目的，但他在后面又加上了一句；“我听，听你，吩咐，全部！”
顾云影没有立刻给他反应，而是在吃完手里的羊腿之后，这才总结说道：“你想拜我为师，条件是听我吩咐？”
年轻人眨了眨眼睛，而后重重点头。
他眼巴巴地瞅着顾云影，神色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忐忑和期待。
顾云影叹了口气，撇开视线，她有些接受不了这样赤诚到毫无遮掩的目光，总觉得自己是个毫无同情心的坏人。
虽然她确实没什么同情心。
“等到大家都纹身完了，我的实验结束之后吧，如果实验成功了，那我给你一个检测资质的机会，只要你的资质够格，我就收你为徒。”顾云影淡淡地说道。
她对前一个条件有超过五成的信心，但对于后一个条件，却是觉得不超过一成。
况且，以年轻人的年龄根骨旧伤，以及对修行之事的全无了解，想要成功地踏上修行之路，除非是像她这样有一个系统的外挂，否则……
死在修行这条路上的人，不计其数，前赴后继。
别看一个故事里的男女主或者反派资质逆天，一步步地升级打怪，越级杀人，但其实当顾云影置身于这个世界的时候，当她在剑宗里真正生活的时候，修士最大的问题不是打架，也不是资源的分配，而是时运不济，命就如此。
即便是在剑宗那样精挑细选，选择了资质上优于大多数人的修士作为弟子，可仍然会有迟迟无法提升，最终囿于寿元而终之人。
就像是一群立志要逆天而行，从而拼命延长了好几倍十几倍寿命的人，到底还是败给了生老病死，天道自然。
每个人在寿元将近之前，有坦然接受的，但更多的还是悔恨不已。
顾云影看着眼前满怀希望的年轻人，在心中感慨，但愿你没有资质，或者你的资质能好一点，再好一点吧。
她转过头，又切了一块羊腿上的肉。
嗯，还是吃肉最舒坦！
经过大半个晚上的忙忙碌碌，整个黎山部落的人已经有五分之三的人成功画上了纹身。
因为画纹身的四十多个人最终因为体力不支，被其他人抬回去睡觉，歇息一会儿，到明天早上再继续纹身。
而顾云影独坐在烤羊肉的旁边，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独享了整只羊。
无论别人望向她和烤羊肉的目光有多么的炽热，她依然脸不红心不跳地一口一口吃掉。
顾云影面无表情，因为她听见自己的仇恨值在不断地刷新。
于是，她吃的更欢快了。
在她吃完烤羊肉之后，她用旁边的一坨特质的油脂凝固物，洗了洗脸上和手上的油水。
“我出去一趟。”
她对那个年轻人随口说了一句，而后径直地离开了部落，大摇大摆地走向了远方。
顾云影打了个饱嗝，羊肉虽然好吃，但吃多了还是有些腻的。
“打前锋的炮灰突然没了消息，结果发现可能已经战败，成了对方的俘虏，如果我是率领的人，那我应该会按兵不动，选择先调查清楚，是如何在敌我实力相差不算太大的情况，还能被敌方轻松击败的。”
“但是很显然，对方并没有这样的耐心，因为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想要速战速决，尽快碾压。”
顾云影一边走在夜晚的沙漠上，一边嘴里叭叭地分析着对方的心态。
因为她感知到了，有一大堆的人马，正在浩浩汤汤地朝黎山部落这边行驶而来。
但这只是感知，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确定。
在这里待了两天的顾云影，已经连神识都难以发散出来探知方圆五十里之外的情形了。
她的心里开始有些焦急起来了。
难道，不仅仅是封锁灵力，而是待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就会逐渐被同化为普通人吗？
这个地方实在太过诡异。
顾云影以最快的速度走在自己感知的方向上。
为了避免显露出自己的身份，她虽然没有御剑飞行，但是以旋凝境巅峰的修为，也比一般的普通人快了不少，而且没有任何的疲惫。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顾云影在五十里之外的地方，终于看到了隐藏起来的一众土著。
瞧见他们训练有素的架势，已经可以衬得上是一支完善的军队。
顾云影站在一处小山坡之上，将这附近负责放哨的斥候给轻松解决掉了，因为她不懂这地方的语言，也懒得向三个斥候套取消息，直接三闷棍打晕，他们埋在沙漠底下，只露出三个光秃秃的脑袋。
任由他们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们的。
随后，顾云影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最大最气派的帐篷，悄悄地潜入进去。
此刻已是天色大亮，不可能再借助夜色行事，但这些人也因为要躲藏行踪，以免被黎山部落的人发现，于是也都各个躲在帐篷里，没有大肆出来聚集，更也没有太多的喧哗声，唯有负责巡逻的一队队士兵在，能够在外面溜达一阵子。
顾云影屏住自己的全部呼吸，准备趁着巡逻的士兵在彼此相遇又互相错开而造成一瞬间的视线死角，一溜烟地跑过去。
然而，她低估了这些人不知陷阱的能力，也高看了自己的潜行能力。
“叮铃！”
一道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顾云影低下头去，正是一根细若游丝的透明长线，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缠住了往前一步的右脚。
在透明长线的两头，是两个帐篷的连接点。
两边的连接点都缀着一串流苏，而小巧精致的铃铛就藏在最引人注意却又最意想不到的流苏里。
顾云影望着这一根能够自动缠住自己的铃铛线，不由得感慨道：“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这种透明长线的材质相当特殊，根本不容易让人发现，再加上她用不了神识探测，倒是很容易中招。
在铃铛发出声响的那一刻，附近巡逻的两队士兵立刻发觉。
他们歘歘歘地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原地的顾云影，条件反射地大喊道：
“有——啊！”
顾云影直接飞起一脚，将前面的五个士兵给一脚踹飞，脑袋栽进沙子里。
她用肉眼难以看清的动作，一拳一个地全部打晕过去，在不到三秒钟的工夫里，就把二十多个人给解决干净了。
顾云影拍拍双手，满意地看着倒了一地的士兵。
旋即，她又觉得好悲哀。
自己可是一个旋凝境巅峰啊，妥妥的金丹修士啊，竟然还需要用拳脚来打晕这些普通人。
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同情自己太没有排面，还是该同情这些普通人遇上了自己？
顾云影摇了摇头，决定抛开这个念头，继续在敌方阵营潜行……
嗯，将对方全部干掉，就没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这也是潜行的方法之一嘛。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绝对不能因为潜行失败被凡人发现而自暴自弃，加油顾云影，你可以的，奥利给！
顾云影吸取教训，注意规避脚下的那种透明长线，以及其他的挖坑陷阱，三两下就绕到了最中央最气派的那个帐篷外面。
其实，最气派的帐篷，就是在麻布帐篷的外面缝上一层暖和的兽皮。
顾云影蹲在帐篷的角落里，随手掀开一个角，想要看看的状况。
结果，里面只有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
但是这一男二女的模样……有点辣眼睛，属于只可意会，作者不能描绘的状态。
顾云影想要趁着这三个人都注意力集中的时候，一下子就冲进去。
然而，当她站起来，算准闯入的角度之后，刚一冲进去的时候，三个人的活动就一下子结束了。
顾云影愣在原地。
那一男两女也愣愣地看着闯入的顾云影。
“嗤。”
顾云影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一声。
旋即，她就召唤出血湖剑，也不在乎他们衣不蔽体的样子，直接将剑尖指向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回过神来，顿时脸色涨红，又恼又恨。
【获得张牧的仇恨值+1000。】
顾云影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笑道：“哟，难道你是那个‘神明’的儿子？或者是后代？”
那个叫做张牧的男子一听到顾云影开口，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竟然会神语？难道你是和我的天神爷爷一个地方进来的？”
“天神爷爷？”顾云影撇嘴，对于这个称呼，有一种特别鄙夷的感觉。
“你竟然也会说西域话，挺好的，我问你一些事，说得好，我放你一名，说得不好，我就宰了你。”
顾云影指使着另一名女子将凳子搬过来。
她举着剑的手不变，依然抵住张牧的咽喉，但却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仿佛是准备促膝长谈的架势。
“第一个问题，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