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深厚的祖孙情谊，再虔诚的信徒信仰，也不敌生死一线间的求生欲。
张牧立刻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他虽然是那名修士的直系后裔，而且还是比较近的那种，只隔了一辈，所以从小得到的宠爱比别人要多一些，这也就养成了张牧五毒俱全又懦弱无用的性格。
再加上，等他逐渐长大之后，发现自己没有学习神术的资质，干脆果断地被踢出了神庙，从受宠的少爷变成了扫地出门的败犬，对于十四岁的张牧而言，完全就是人生的大起大落，从此之后一蹶不振，在被分配的部落里荒唐度日。
直到，有人找到了黎山部落的位置。
那名修士，对于当年背叛离开的黎山部落众人，哪怕时隔了一百年，也依然恨得牙痒痒。
于是传令下去，让距离黎山部落最近的己方部落去惩罚，去报仇。
这让本来发配到边疆的张牧，一下子就得到了个肥差，因为他的部落刚好距离黎山部落最近。
张牧准备大干一场，将自己的部落青壮年都召集了起来，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黎山部落，但他也不是完全蠢的，他率先派出了几波类似于斥候的几队人马，想要去试探黎山部落的实力。
第一批人马里，也就不足百人，在和黎山部落发生了冲突之后，立刻回来禀告，黎山部落不堪一击。
这让张牧感到了信心满满，有一种无敌的气场，油然而生。
但他还是没有冲动行事，再去派了一队人马，打算再试试黎山部落的实力，结果就是这么一去，就再也没了消息。
张牧左等右等，都等不到自己的人，于是小心翼翼地派人去打探，结果发现，自己的人马竟然被无声无息地干掉了，而且从原地的打斗痕迹来看，似乎战况持续的时间很短，自己这一方面是以被碾压的状态而失败的。
这让张牧傻了眼，也犯了难。
于是，他又苟了起来，打算派点斥候和细作，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不等他派出的人回来复命，自己就已经身处敌营了。
张牧苦啊！
【获得张牧的仇恨值+2000。】
顾云影摩挲着下颌，有一种在听小白文故事的既视感。
她重新用审视的态度，看向了凄凄惨惨的张牧，赞赏道：“抱歉，是我太早下判断了，你并不是垃圾废物，起码在苟和隐忍这方面，你应该在这些土著之中，是属于超一流的。”
张牧略有些疑惑地说道：“你是在夸我吗？”
“算是吧。”顾云影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谨慎，可能在你第一次碾压攻击的时候，黎山部落就不存在了，黎山部落的人也就不会找到我来帮忙，如此说来，你是黎山部落的大恩人啊。”
张牧听到这话，顿时捂住了胸口，有一种心塞塞的感觉。
【获得张牧的仇恨值+2000。】
“说起来，你的天神爷爷，也会像我这样御剑飞行吗？频繁吗？他的灵剑上也有像我这样的金光吗？而且，他除了捆仙绳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厉害神器？还有，他的子孙很多吗？那他的性格如何？”
顾云影一连串地提问，都是有关于那个喜欢装神的修士。
张牧沉吟片刻，到底还是如实回答了她的这些问题。
“天神爷爷……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他的性格很是火爆，有时候稍微一句话不顺他的心，他就会直接一巴掌打过来，那巴掌火辣辣的疼，但是在打完我们之后，也只会对我们极为冷淡，但是他会给我们一些东西作为补偿，这也是我们默认的。”
“在我的记忆里，天神爷爷只有寥寥几次御剑飞行，有时候是一种奖励，有时候是去追杀背叛忤逆者，但是在我的印象里，他老人家的飞剑虽然也带着金色的光芒，但没有你的这般……呃，光芒四射。”
“天神爷爷几乎都是用神器绳子来捆绑别人，除此之外的神器，我没有见过，但也不排除没有，因为在天神爷爷的神庙里，有一个谁也进不去的地方，我们都在猜测，那里面可能是天神爷爷收藏宝物的地方。”
顾云影听着张牧的话，越来越对那名修士产生了了解。
但与此同时，她又有些不太理解。
在她的猜测里，能够装神骗信仰、奴役凡人的修士，要么是性格卑鄙狡黠又骄奢淫逸，要么是自私自负妄自尊大。
可是在张牧的叙述里，那名修士都和她的猜测不太相符。
难道是她想错了？
“算了，你好自为之吧，你既然是神灵的子孙，想必黎山部落的人也不会杀死，只会和你谈条件……大概吧，好好活命。”
眼见着顾云影就要离开了，张牧想要开口阻止，结果那一条兽皮又塞进了他的嘴里，让他无法开口。
于是，他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顾云影离开，取而代之的是，黎山部落的那些人。
他们正在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
——
顾云影又躲在一个没人的湖水岸边，她在检察自己的血湖剑和曜阳。
为了图方便，她直接用血湖剑来载人，因为血湖剑浑身都包裹着功德之光，因此再次被召唤出来的时候，没有增加太多的滞涩感。
倒是没有用功德之光包裹的曜阳，与她的联系则又增加了几分滞涩。
仿佛有一层越来越厚的膜，在缓缓地包裹着曜阳，让它和自己的联系越来越弱。
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日，她会不能再控制曜阳。
“看来这个地方，功德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这也可以解释，那名修士为何非要当神祇，因为这是获得功德最快最稳固的方式。”
顾云影扭过头，看向了不远处人来人往、正在庆祝着胜利的黎山部落，微微眯起双眼。
我的功德之光呢？
明明她都已经将敌方首领亲自俘虏过来了，这些人也应该会开始感激自己吧，为何她迟迟没有感到功德的增加？
难道非要扮成神灵的样子，这些人才肯贡献功德？
顾云影摇了摇头，暗道：“我的功德之光已经勉强够用了，之所以想要从他们的身上收取功德之光，也是为以后的功德收集做实验。”
“黎山部落的人不似其他，他们早就受够了神权的压迫，才会翻身自己做主人，如果让他们非逼着信仰自己，恐怕会引起逆反心理，反而让他们产生没必要的警惕和抗拒。”
“嗯，老板和员工的有偿工作关系，才是最有用的。”
这时候，在她的身后传来一道不加掩饰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已经算是比较熟悉了。
顾云影抬起头，就看到了正朝她走来的年轻男子，手中还拿着一块刚烤好的羊腿。
她盯着那块烤羊腿，到底还是伸出了手，接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顾云影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询问起了这年轻男子的具体称呼。
“*￥%。”年轻男子略显紧张地回答道。
顾云影沉吟道：“*￥&？”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纠正道：“*￥%。”
“#￥%？”
“*￥%！”
“*！%？”
年轻男子的名字一而再再而三的念错，也是越来越急了：“*￥%！*￥%！*￥%！”
顾云影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明明脑子里有这个名字的准确读音，可一念出来，偏偏要念错。
就像是她的脑子里在说“马冬梅”，结果她的嘴却在说“马冬什么”，“什么冬梅”，“马什么梅”？
这就很无奈了！
“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比较特殊的名字，算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专属称呼，你觉得怎么样？”顾云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但她拿不准年轻男子会不会对起名介意，于是询问道。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一点没有介意，反而十分期待的样子。
“这样吧，我就叫你……嗯，奕殊。”
顾云影想了想，在*￥%这个名字，选了较为接近的两个音，当做年轻男子的名字。
“弈、殊？”年轻男子皱了皱眉头，不太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抬起头，眼巴巴地等着顾云影的解释。
顾云影本来不想解释的，但是架不住年轻男子的眼神，到底还是耗费脑细胞，现编了一个解释。
“奕殊，奕就是博弈的意思，殊就是特殊的意思，这两个字合在一起，就是与神斗，与天斗，你会成为最特殊最厉害的那一个。”
听到这个解释，年轻男子极为满意地笑了笑。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熟悉着这个名字的读音，继而抬头笑道：“奕殊，我的名字！”
顾云影也下意识地跟着他扬起嘴角。
蓦地，她的笑容僵硬。
艹，又是取名字，又是相视而笑，这种完全契合玛丽苏小说的剧情，竟然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而且还是她自己主动提出的？
这不符合人设啊！
渐渐地，顾云影看向奕殊的目光，变得审视了起来。
问题应该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毕竟她自从修行以来，就没来过大姨妈了，既然没有内分泌紊乱造成的少女心乱撞，那么唯一有问题的，就是眼前这个笑容憨憨的年轻人了。
顾云影微微眯起双眼，笑道：“我们这边还有一个习俗，有名有姓有字，你还缺一个字。”
“字？”奕殊不太明白地皱眉。
“没错，以后你就是奕殊，字狗蛋。”顾云影笑得十分自然，完全没有显露出自己取字的险恶用心。
奕殊眨了眨眼睛，也同样开心地笑道：“狗蛋？有意思。”
两个人看着彼此，相视而笑，笑得极为纯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