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山部落的人本来是没有听见顾云影的叫嚣，但是见到顾千雪匆匆离去，于是就像是看热闹似的，纷纷跑到外面，看看顾千雪什么时候回来。
在他们的心目中，顾千雪与神灵座下的神使没什么区别，一样的神秘强大。
能让顾千雪这么怒气冲冲地飞出去，定然是特殊的事态，因此他们也在观望着。
有些人想要顾千雪回来，有些人想要顾千雪永远别回来。
顾千雪神色平静地回到木山部落，无视众人的议论纷纷，带着东张西望的顾云影，走向自己的住处。
聚集起来的人群，因为顾千雪的脚步而下意识地往两边躲开，不敢与之接近。
“你好像一个土皇帝啊。”
顾云影瞧见这个逼格满满的架势，不由得羡慕道。
黎山部落的人虽然对她也很尊重，但更多的是敬畏，以及给他们带来好处之后的感激，像这样宛如神仙般崇拜的眼神，她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
“不过是些凡人对修士的畏惧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顾千雪的心态很稳，丝毫不为所动。
顾云影点了点头，将目光放在木山部落的建筑上。
黎山部落的房屋大多是用木材建造而成的，因为靠近湖泊而地面潮湿，因此下面往往是镂空的，上面是住人的地方，下面则是蓄养猪羊牛之类的牲口，倒也十分方便且节省面积。
而木山部落的房屋建筑，则是用泥土砖石建造的，上面还有类似于瓦片的顶棚，倒显得更加坚固和宽阔。
但是木山部落并没有将房子全部聚集在一起，在部落的正中央，有一块很大的空地。
那空地上耸立着一座座的坟堆，坟堆上偶尔有些祭奠的鲜花与果实。
泥土新鲜的坟堆面前，还有纸钱烧过的灰烬。
而在坟堆的最前列，有一座青铜做成的雕像，那雕像是一名五官深邃，神色肃穆的中年男子。
那雕像虽然做工粗糙，但应当是有一些法术加成，仅仅是看着，就有无形的压迫感。
“这是什么？”顾云影指了指那座雕像。
顾千雪顺势看过去，嗤笑一声，道：“木山部落供奉的神像，呵，不过是一个装神弄鬼的修士罢了。”
“我也觉得，但是这人也不算是全然无用。”顾云影想起信仰与功德，摇头道。
“哪怕有些手段，也难成气候。”顾千雪却是有些厌恶这个修士。
她看向依然好奇的顾云影，询问道：“你知道为何人族里为何会分割成修真界与凡俗界吗？”
“修真界中的凡人虽然也有，但毕竟是少数，然而在凡俗界中，几乎全是凡人，很难出一名修士，但是修真界不成文的规矩，除非是特殊情形，否则修士不可随意进出凡俗界，违者必遭天谴。”
顾云影啊了一声，显然有些不太清楚。
她虽然知道凡俗界与修真界是分开的，但真要说起后面的细节，她的知识储备还是不够的。
“我不知道，你说说吧。”顾云影很合格地作为一个捧哏，问道。
顾千雪以看文盲一般的眼神，盯着顾云影，小声解释道：“因为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就像凡人很容易踩死一只蝼蚁，修士也很容易杀死一个凡人，你甚至很难判断他是无心还是有意的。”
“人心是很难控的，无论修士如何修持己心，在身无寸铁的凡人面前，难免会有高人一等的心态，就像你我看待这些土著一般，实力的悬殊必然会引来心态的失衡。”
“上古时期，有不少修士奴役大批的凡人，修筑宫阙，参拜神像，收割万千信仰，最终得道飞升的，我们如今的修士称其为外道，这些外道修士必须依附凡人的信仰，却又将凡人的生死玩弄于股掌之间，必然会受到因果孽报。”
“当凡人崇拜他们，他们才会强大无比，当凡人遗忘他们，他们便什么都不是。”
“依靠于外物者，终会被外物所毁。”
顾云影张大嘴巴，哇哦了一声，啪啪鼓掌道：“你说得好有深度啊。”
顿了顿，她又问道：“我没太明白，然后呢？”
顾千雪很铁不成功似的瞪了她一眼，说道：“那个修士已经走入了外道，无药可救，你莫要学他。”
“我不是这种人。”顾云影义正言辞地说道。
“呵呵。”
顾云影厚着脸皮地继续问道：“那你说，如果有的修士让很多的人崇拜感恩，却得不到信仰功德，这是为什么啊？”
“有可能是本身背负的孽障太多，功不抵过，除非还完孽业，又或者用天大的功德来抵消。”
顾千雪回答完这个问题，疑惑地回过头，上下打量着她：“莫非你……”
顾云影立刻双手抱胸，宛如被权贵恶霸调戏而死活不从的贞洁女子，泫然欲泣道：“讨厌，你盯着人家那里做什么啦~人家好害羞的啦~”
顾千雪：“……”
【获得顾千雪的仇恨值+4444。】
顾千雪冷笑两声，立刻撇过头去，懒得理会这女人的装疯卖傻。
“本来我还想说，逼着铁慕梅来看一下你身上的孽业，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顾云影一愣，道：“铁慕梅还有这功能？不对，你还没把她灭了？”
“她的魂魄特殊，又是寄生于我，平常手段灭不了，我也有些无奈，但她拥有一项天赋，能够观人气运。”
“哦，我知道，她之前还说你气运滔天呢。”顾云影酸溜溜地说道。
我要是有滔天的气运，我还用辛辛苦苦收集仇恨值吗？我还用费尽心思地去当大反派吗？我还用劳心劳力地升级……
呃，我现在的等级好像比顾千雪高两级？
顾云影偷偷地瞅了顾千雪一眼。
没事，反派总是在前期比主角高几个等级，然后被乖乖地打脸。
顾云影摩挲着下颌，又想起仇恨值系统告诉她的事情，必须要让顾千雪这个女主打败自己，才算是剧情结束。
这就有点难度了。
她既不想被打败，也不想剧情结束，可又要让剧情尽量顺利地开展下去。
要不，从那个可有可无的男主练九衢下手？
“到了。”
就在顾云影胡思乱想之际，顾千雪带着她走到明显远离木山部落的一间简陋土房子里。
这里是顾千雪落脚居住的地方，里面啥也没有，就只有一张石床。
顾云影盯着这张床，迟疑道：“难道你要和我……”
“啪。”
顾千雪面无表情地挥剑，将一张床切成大小不等的两半。
小的另一半床踹向了顾云影，说道：“这是你的，坐下休息吧。”
“哦。”
顾云影显得有些失望。
“对了，你还没说，你为何依然能使用法术和法器？”
顾千雪沉默片刻，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香灰炉子，那香灰炉子只是用青铜铸成的四方块，揭开盖子之后，里面只有黑白交加的香灰烬。
“这个香灰炉子……”顾云影凑近查看，总觉得这炉子虽然材质普通，但有一种特殊的气息。
“铁慕梅发现的，这香灰炉子上有信仰之力。”顾千雪轻声解释道，“她用了些特殊的法子，让这信仰之力易主，变得为我所用，也多亏了这信仰之力，我才能继续使用法术和法器。”
顾云影却是撇嘴道：“这铁慕梅，有点邪门啊。”
无论是气运与信仰之力，这些都不是一般修士会注意到的，而且铁慕梅从出生起就隐藏在铁慕梨的身体里，应该也没有怎么修行，竟然就能勘破气运，也不知道是铁慕梅特殊，还是铁家特殊。
看来，她需要去找一趟铁慕梨了。
“你等等，这香灰炉子你是从什么地方拿到的？我也想弄一个。”顾云影眼见着顾千雪要将炉子给收回去，连忙问道。
提及这个香灰炉子的来历，顾千雪的目光飘逸，竟然显得有些心虚。
“这香灰炉子原本是供奉在神像座下的，是木山部落的人用来祭奠亡魂。”她小声地解释道。
顾云影咦了一声，道：“……所以你把神像的香灰炉子给薅走了？”
“而且还是木山部落的人用来祭拜亡魂的香灰炉子？”
“啧，你咋这么缺德呢？”
【获得顾千雪的仇恨值+1000。】
虽然顾云影说别人缺德，但是在心里却盘算着，自己也要薅一个类似的香灰炉子。
“话说，这信仰之力应该是木山部落的人对亡魂的思念，而不是对那个修士的信仰崇拜吧。”她又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顾千雪皱着眉头，说道：“对神灵的信仰也是有的，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对亡魂的追思。”
“那名修士做的手法很巧妙，他告诉那些土著凡人，只要每个月往香炉里烧一片香料木材，他就可以保佑那些死去之人的灵魂重新投胎转世，因此，每个人都信了这番话，愿意借由这个香炉来信仰他。”
听到这个说辞，顾云影嗤之以鼻：“他真当他是什么神仙吗？竟然利用凡人的愚昧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这很有用，如果换做是你，为了你死去的亲朋好友，哪怕再不愿相信，也照样会去做的。”顾千雪平静地指出这一点。
顾云影也沉默了下来，不得不承认，这个说辞哪怕再假，也依然会有用。
因为人的感情永远会战胜理智。
“不提这个了，我们来说说看，该怎么对付谢应是，早就想打他很久了。”
顾云影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