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怜薇的身份尽管也只是一名奴侍,却是一名二转的君修,对于她的吩咐,仆人同样不会拒绝…庭院中的主卧,七尺的浴桶,热水已是满了…
人将死,至少应该干净的离开!
仆人已然退走,房门掩了…
月怜薇右手在身前轻轻划过,君者之灵所凝的镜面就在三尺之外出现,镜面中照出那张带着三道开裂之伤的脸。
左手在身前拂过,衫衣滑落,镜面中除了那张开裂的面容之外再多出一具满是开裂之伤的身体…过去的六年,她就带着这些伤口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而当死亡之期将至,她却是第一次面对面“欣赏”自己这满身的开裂…很可怖!
将死之人的目中竟也起了一丝伤意…
足轻轻抬起,就那么看着镜中开裂的身体缓缓退入浴桶之内,再缓缓被隐入浴水的热气之中,只留下一张开裂之容还显在热气之上。
身体再沉,那张脸也缓缓隐到了水里,镜面中已是什么都不见了,唯有桶中的热气在水面上轻轻地晃着…良久…
当轻晃的热气被水中浮起的青丝搅乱,沉下去的面容终又缓缓地出现,原本的开裂却已不见了…眉,轻淡…
目,秀然
鼻,琼直…
唇,润艳…
当皙白的下巴也露出水面,那显现出的是一张怎样的脸啊,婉若恶俗尽去后的一股清风一般…或是连她自己也喜上了镜中的容貌,嘴角轻轻勾起,却展现出一抹满含伤意的微笑,依如被雨打湿的荷莲…荷莲缓缓从浴水中站起…
羊脂样细白的颈…
玉凝般细润的肩…
能够羞红任何人一双面颊的泽圆,两点如浅雪中凸出的红!
粉嫩嫩…
蔻灵灵…
水珠滑落,滑过平坦之腹和细致之肤流入脐中,再如豆圆一般滑向不可描状之地…滴落!
月怜薇自己也似看得罪了,细足抬,人已是离水,依如脂玉雕成无暇白璧一样的身体尽显在镜面之中,这样一具洁净之躯足以让任何男人见到都要生出将之揽入怀中的冲动,何况还有着那样一张足以让人怜惜的上佳之容!
人已痴,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
痴容中却又伤意更浓!
纤指已抬起,轻轻滑过自己的眉,再滑过自己的脸,一路缓缓垂落…“你不该生成这样…”
嘴角偏偏再次噙出伤色的笑容,一指轻弹,面前的镜面忽就散去,垂落的纤手却缓缓抚回精致的脸上,细指竟刹那间抠破了如脂一样的玉容…死前终是又一次看过了自己的模样,但那不是一张幸运之容!
“……”
“……”
夜已尽,东方浅白…
林啸在花园的石凳上坐了整整一夜,识海中却只是整理了两件事情!
一是那王城滕季的杀斗,二是如何移开王城对戎洲的关注!
当仆人再一次靠近把桌上的凉茶换了,林啸却也在此时站了起来!
主屋…
林啸推开门的时候月怜薇竟极为罕见地在床上睡着,而且睡得极沉,连推门声都未能将之惊醒…身为二转君帝不该这样!
林啸也微微扬了扬眉,六年中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熟睡,此前不是跟在他的身后就是一个人静坐提升灵修!
轻轻咳了一声,月怜薇竟还未醒,血海中却感知到大门被叩响之声…随再看一眼睡熟的月怜薇,人也退了出去!
叩门的是戎震的奴兽,已有守门的十转帝修将其迎了进来。
“主人让兽奴看看木风公子作势大好了一些没有,再让兽奴送两瓶丹药给木风公子。”
无需进到房中,只是庭院之内兽奴已将两只玉瓶递到了林啸的手里。
林啸也再显一分意外,戎震应该知道他的伤虽险却算不上重,何况当时斗台之后他更亲自为他检查过。
只是兽奴既然刻意送药过来,他还是把两只玉瓶收了,口中回道…“帮我回谢城主,就说木风无碍。”
兽奴点头,忽也再道…
“主人除了让兽奴送药之外还有一句话要交待给木风公子,说木风公子的伤势就算无碍也大意不得,这些日子最好能够在家里静心调养,若有事离开庭院也不要离开内城,否则就要报给主人知道。”
林啸微微凝眉!不让他离开内城?
“主人是担心木风公子的安危。”
兽奴再多交待一句。
林啸终是轻轻点一点头…
“知道了。”
药已转交,话也带到,兽奴转身离去。
林啸以血识送其离开,偏偏兽奴离开庭院之后并没有返回府城,却在庭院之北三百里处一个普通地酒肆中坐了下去,一坛酒,五盘肉,而其兽识却一直都停留在庭院的上方…林啸双目再次轻轻凝动了一分!
天色大白之时,庭院的大门又一次被人叩响…
南禁禁主家的丫头奚若壶和孙辈奚狐岭。
奚若壶依然是一身白衣的男装,奚狐岭一身的青衫,而奚若壶进门之时就在林啸那张原本就极白的脸上看过,随即便哼哼喜笑…“恢复得很好嘛,不过下一次就不知道你是否还这般好运了。”
这样的哼哼喜笑怎么看都像是幸灾乐祸。
奚狐岭倒是向着林啸点一点头…
“木风公子昨日受创,禁主牵挂,所以今日天色不明之时就让狐岭和姑姑前来看一看公子的伤好了没有,是狐岭和姑姑想着木风公子未必早起,故晚来了一些,木风公子可大好了么?”
林啸嘴角轻起笑意…
“让禁主挂念,木风没有大碍,狐岭公子和奚大小姐先请到里面罢。”
说时迎两人向里而行,直接引到了花园之中…
三人落坐,自有仆人奉茶…
奚若壶心情似乎很好,一双灵目看着林啸,细白之容竟笑出一脸的幸灾乐祸…“你还好没有大碍,不然的话那萧家的丫头一定心疼死了…”
林啸目中显出微异,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没头没尾…而奚若壶还在嘻哈地笑着…
“你还不知道么,王城的滕季虽然把你赢了,还把西禁的人杀了,但萧家的丫头却是不肯嫁的,而且已经回了话来,说是北禁之时所立的规矩是要等你进入两百修年之后再战,所以昨天的一战是作不得数,滕季若真想娶她就得依规矩十年之后与你重新战过!你现在可知道那萧家的丫头有多在意你了么?你不死,她便不嫁的!哈…”
说得奚若壶自己都捧起腹来!
昨天的一战任谁都能看出林啸活下来七成的原因是滕季初始未将之放在眼里,十年之后若是再战,那滕季可会给他活下来的机会么?
只是…
林啸双眉轻轻也皱…
“北禁的人也到戎洲了么?”
昨日到今日不过一夜而已,北禁的人怎么可能来得这样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