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太太！”李嫂的呼喊声也响起来，带着哭腔，凄厉又急切。
我再顾不得其他，将门一推，猛地冲出去。向下一望，果然是肖母躺在楼下地毯上，人蜷缩着，下面一滩血水。
而门口闪过一道宝蓝色的影子，正是飞奔而逃的白雪晴！
心跳的厉害，我压抑住心慌，摸出手机，哆哆嗦嗦想打肖若祁的电话。转念一想，将牙一咬，我先打给了顾子墨。
用最简洁的语言，我向他描述了肖母的情况。他半点多余的也没问，马上说：“你守着伯母，别乱移动她，我马上叫救护车去家里。”
“好！一定要尽快！”
“放心。”
挂断了顾子墨的电话，我才打给肖若祁。
“喂？”他声调上扬，听得出心情不错。
我却快哭了，紧紧盯着肖母的身影，抽泣着说：“若祁你快回来，妈妈出事了！”
“怎么了？”他也顿时紧张起来。
“妈妈滚下楼梯，人正躺在楼下地上，流了好多血！她现在一动不动，我……我很害怕！”听着肖若祁熟悉的声音，我再无面对顾子墨时的冷静，混乱地描述着，又哭着叫他，“你快回来！”
“好，我马上回来！”他那边有了喘息声，他应该是边走边说，或者是边跑边说的，“你别慌，我这就叫医生去家里。医生来之前，你看着妈妈，别胡乱移动她，知道吗？”
“嗯！”明知他看不见，我还是连连点头，想到什么，忙又说，“哦……不用叫医生了，我给子墨打过电话了。”
他吁出一口气，“很好。现在你过去，帮我看看我妈。她……她……”犹豫了几次，他才说出口，“她还有气息吗？”
“好！”我始终把手机贴在耳边，才飞奔到楼下，近距离仔细一看，才见肖母嘴角和鼻子里都渗出血液来，脸色惨白，整个人昏迷不醒。
一旁的李嫂已经慌了，坐在地上，只会拍着大腿哭喊：“太太！太太你醒醒！你可不能有事啊！”
我深吸一口气，颤巍巍的手指探到她人中处，还能感觉到清浅的鼻息和淡淡的温热。
我猛地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双手才能将一个小小的手机捧住，颤声说：“有！还有鼻息！妈妈还活着！”
肖若祁在电话里指挥着我，又观察了肖母几个生命特征，最后确定，她真的还活着。
十几分钟后，肖若祁才告诉我：“我不回家了，直接去医院。等子墨的救护车到了，你也跟着过来。”
“……好。”我虚弱无力地应道。
“别怕……”都这时候了，他还在安慰我。
我失去过至亲，那是我的女儿。
她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时刻，我真是生不如死，所以格外了解肖若祁此刻的心情。
这个瞬间，我们同病相怜。
“我没事，要紧的是你，别太担心，开车要注意！”我像所有正常的妻子那样，关切地唠叨他，“妈妈吉人天相，她会没事的，你相信我！”
“……好。”他也只是沉沉的一个字。
又过了十几分钟，门外鸣笛声呜呜咽咽，终于等来了救护车。
我飞奔着迎出去，顾子墨带着几个医生护士，动作迅捷地进门，一圈人围住肖母，拿出各种仪器给她做检查。
怕耽误他们工作，我立在一旁干巴巴地盯着，没敢多问一个字。
顾子墨是妇科医生，外伤他不是专长，走过来拍我肩膀，低声安抚：“检查结果还不错，心肺功能都正常，脑部也有反应，别太担心了。”
“谢、谢谢你！”我结结巴巴地说。
确定可以移动后，他们将肖母抬上担架，送入救护车。
我跟着一路到了医院，车刚停，就见肖若祁大步跑着迎上来，扒着医生肩膀，从缝隙里深深望着母亲。
医生护士都是一路小跑，快速推着肖母的担架床。肖若祁也跟着他们跑了一路，直到担架床被推进手术室。
“哎，先生，您不能进去！”
床和医生都进去，肖若祁还要向里挤，被里面的护士拦住了。
他又巴望着朝里看了两眼，最后手术室大门缓缓闭合，他如同虚脱了一般，人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缓缓向下滑。
一个无坚不摧的男人，一下子颓然到这个地步，扎的我心口狠狠一疼。连忙凑过去，我抓住他一条手臂，架着他不让他跌倒。
他深呼吸了两下，大概恢复了一点力气，自己站直了，哑着嗓子对我说“谢谢”。
“我应该的。”我把手抽回来，陪着他一起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
“别太担心了，路上急救医生和我说了妈妈的基本情况，生命危险很小，就是……”本想安慰他，可说到一半，我犹豫了。
“就是怎么样？”他面色一下子憔悴，满眼红血丝，盯着我无力地问道。
“就是可能脑部受伤比较严重，也许会、会成为植物人。”我犹豫再三，才把这可怕的情况告诉了他。
单手捂住俊朗的面孔，他深深呼吸了两次，不再说话。
手术室门口的红灯不停闪烁，我紧紧盯着它。不知过了多久，“手术中”三个字终于不再跳跃，我兴奋地一拉肖若祁的衣袖，“结束了！手术结束了！”
他这才放下那只手掌，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与淡漠，就连目光都变得锐利如昔。他长身立起，走到门口的时候，那扇门也恰好开了。
“怎么样？我妈手术怎么样？”我追过去，挤在肖若祁身前问。
医生摘下口罩，摇头叹息，低沉地说：“抱歉，病人脑部损伤严重，虽然我们已经尽力，但她很大几率无法再醒过来了。”
我当场愣住，眼泪一下子翻涌而出。
肖若祁却比我镇定的多，他甚至和医生握了手，又道谢，然后才问：“很大的几率……具体是多大？”
“大概……百分之九十。”医生为难地说。
肖若祁沉沉一点头，“我知道了。”
刚刚完成手术，肖母被转入加护病房，我们还无法进去看她。
守在外面时，肖若祁沉默的如同一棵树，眸子微微眯着不知在干什么，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他这样子，让我有些害怕，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角，我低声说：“若祁，你、你难受就说出来。”
他一低头盯着我，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如刀，一字一顿地问道：“告诉我，我妈是怎么从楼上摔下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