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间没有误会,没有分离,便也就没有痛苦,周依依失神的从碧云阁跑出来后,看着漫天迷雾的水花仍在无休止的下着,但同样下着的还有她的泪水。
关于过去之前的事情,她还是无法接受。
如果那只是一场意外,那么又为何会有今天的重逢。
她是不信的,不信这缘分。
周依依恍若无物的走进雨里,在那冰凉的水花渗进自己的脖子里,她仿佛才突然回神,抬起手看着慢慢溢满的手掌心,抬头看天,却因雨水不断的打进她的眼里,从而不断的眨眼。
“下雨了,真好。”她喃喃自语,像是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雨里。
这样,别人就都不会看见她流的眼泪。
也不会看见她的悲伤。
脚踝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她低头看了一眼,又笑了一瞬,蹲下身,脱掉鞋子,光着脚板站在到处是水洼的青石板路上。
连续不断的雨水打湿了她的礼服,同时也打湿了她的心扉。
她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等待着。
只是为了等她所在乎的那个人能够出现,然后带她回家。
可是她等来的是什么?是身后不断有人吆喝声:
“姑娘,外面雨大,赶快进来躲躲雨。”
她不理会,也终于不再等了,丢了那精致美丽却不合脚的鞋子。
留着泪,失了心神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光着脚板慢慢的走去。
直至雨水浸透了她的身子,礼服贴着皮肤,冰凉透骨的冷。
可是如果这冷能告诉她,发生在眼前的事情都不是真的,那么她也甘愿承受。
林阳从碧云阁追出来后,便已不见了周依依的身影,他懊恼的只踢着脚底下的青石板。
可无意间,那雨中的鞋子使他懊恼的心绪重新染上希望,不顾一切冲进雨中,捡起那双鞋子,即使脸上被打湿,也遮掩不了他的激动:“这,这是依依的鞋子没错。”
这时路边的好心人又开始发话:“那个姑娘朝那边走去了。”
林阳回头看他,却正见指着的是南边的方向,他来不及道上一句谢,便拿着鞋子在雨中狂奔。
这一次,他想找到她。
而正如他所愿,他确实是在那街道的一个垃圾桶旁边找到了她。
当时,她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腿,全身已湿透,凌乱不堪的头发毫无生气的搭在额头,还在不断的往下滴着水珠。
她冻的瑟瑟发抖,却在无意识的抬头看到了脱下外套为她遮雨的林阳,她冲他笑了,咧开嘴笑。
在雨水的冲洗下,心中竟觉不出半点苍凉。
她用已沙哑的嗓音,仰着头轻轻的说了一句:“林阳,我想回家。”
他蹲下身同样冲着她笑,露出那洁白的牙齿以及能温暖一切的笑容:“好,我带你回家。”
爬在了伟岸的肩膀在,周依依已然在昏昏欲睡,他走的很平稳,无任何的颠簸,在林阳的身边,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她总能放心大胆的睡去。
而此时淅沥的大雨已经开始有转停的趋势。
直至昏黄的路灯映衬着水泥地上的水洼,印了两人的倒影,闪闪发光。
大雨已停歇,只能听见窗外松柏树上的水滴落在花坛里的声音,清脆,悦目,让人听着安心。
林阳的湿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在卧室橘黄的台灯下静静的观察着周依依熟睡的侧脸,那侧脸是如此恬静,美丽,闯入了他的生命,同时也改变了他的命运。
房间里空调的暖气开的足,林阳坐到大半夜才起身离去,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看着床上躺着侧影,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
轻轻带上了房间的门。
……
另外一边,当莫如绿终于费劲心力拉开了两个打的不可开交的男人时,三人一同出了碧云阁,却在迷蒙,浓重,还带着阴风湿气的夜晚,再也找寻不到想见人的影子。
他慌了,他同样慌了,即使在那满是水洼的青石板上两人也能做的相互的埋怨,如果没有他们的大打出手,那么也就不会没来得及追上依依。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现在依依都失踪了,不知去向,你们道还有闲心在这相互推卸责任,你们到底是爱她,还是想害她。”
莫如绿最受不了的便是眼前的这么一副局面,她想看到的是两人一同合力把周依依找到,而她想看到的似乎永远也不会发生。
蒲胥因一言不发的率先冲进了那浓重的夜色里,他一边跑一边叫着周依依的名字,直到渐入黑暗,他莫名紧张的心绪到达了顶点。
声音中的呐喊多了凄凉与撕心裂肺。
而韩木本亦同样不甘示弱,把他认为依依回去的地方,全部找了一遍。
直至,他开始后悔今天的出现。
莫如绿拿出手机偷偷的给林阳打去了电话。
第一次,第一次他骗了莫如绿:
“我出来依依就不见了,你们那有消息吗?”
“什么?。”莫如绿一听周依依又再次失踪,一个头两个大,她抓了抓头发虚脱的只想直挺挺的躺在青石板路上:“你再找找,一定要找到依依,我待会回一趟我们的出租屋看看。”
挂了电话的莫如绿伸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向她们的住所,本来以为林阳追出来会看到依依,只是没想到的是竟然又失踪,这个周依依一遇到事她除了躲起来她还能干吗?
哎,真是没办法,谁叫她是自己的朋友,还得接着找不是。
林阳同样挂了电话到卧室又看了一眼周依依,见睡的安稳,这才放心的退了出来。
刚才,那是他对莫如绿第一次撒谎,而撒谎的原因只是为了周依依;
即使知道她对依依没有恶意,可是他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周依依的所在,这个时候他似乎萌生了一种私心,把周依依藏起来的私心,这样就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她。
毫无意外的,淋了一夜雨的周依依又没有及时得到保温,她感冒了,一直高烧不退。
第二天,当时林阳正在张罗着早餐,大门突然被人敲响,他只好关了火,去开门,在看到来人是谁时,他有一刻的惊愕:“爸爸,您怎么来了?”但随后便把林新请进了屋子里。
因为林新一直都在为工作的事情忙碌着,从未来看过林阳,就连林阳提出搬家到外面独住时,林新也没有来他的新家看一眼,而大清早的突然在公寓外看到林新,多多少少是有一些惊讶。
平时他们之间有什么事都是在电话里交流,而现在林新却亲自找上门,这让无形中林阳对此事多了一层重视。
在餐桌上坐下后,林阳便去厨房中端来早餐:“爸爸,您还没吃饭吧,有什么事我们边吃边说!”
林新摆手,把手上提着的公文包放在身后的靠椅上:“你吃吧,我在家吃过了。”
这时,他才认真的打量着这间别墅,这座公寓是在远离市区的一块风水极好的又幽静的地皮,当时听林阳要搬家时,他虽然没能过来看看,但还是托人打听了一下。
附近本就没什么住户,两人一不说话,就又显得冷清:“阳阳,爸爸之前不是托人给你找了一个保姆吗?怎么你还在自己做饭。”
听此言,林阳急忙放下牛奶杯:“保姆今天请假了,才刚走,我也看我这几天没有事,就让她回去了,爸爸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林新点了点头,双手交握放在餐桌上,和对面的林阳面对面坐着,欲言又止,仿佛想说什么,但又难以启口。
“爸爸,您今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打从林新进门开始,他就一直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如今看他这么一副难为情的表情,更是笃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林新为难了,更是内疚,他犯下的错不应该让孩子替他承担,可只件事也只能让林阳帮他的忙;
又犹豫了一番,才开口:“哎,你知道我一直有愧于依依,他一直不肯原谅我,而我又无从弥补,这是我一直的遗憾,爸爸只是不希望到死还带着这个遗憾进棺材。”
林阳顿时深有感触,他俊逸的薄唇瞥了又瞥,两只胳膊撑在桌子上,对于林新话里的意思已经有所领悟:“爸爸,您想让我怎么做?”
“帮爸爸照顾她,保护她,此生此世,我怕是再也没有那个机会,林阳啊,我只是想让你替我弥补她,我本该给予她的爱,她所有的优越条件都给了你……”
林新说着说着,便已红了眼眶,他抬起满是青筋的手,抹着自己的眼角。
“我知道。”林阳在林新激动的情绪没有继续恶化下去,选择答应他:“爸爸,您放心吧,就算您不说,我也一直会好好照顾他,保护她。”
林阳本就有那个意思,又加上新林来找他帮忙,如此一来,倒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是,现在依依在他家的事,林阳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先告诉林新,还在纠结的时候,林新已经收拾好情绪站起身欲走。
从这一刻开始,林阳就突然后悔不该骗莫如绿,不管周依依有怎样的决定都是他无法干涉的,既然爱她,就要为她着想,爱她的全部。
他不忍心看着她难受,也不忍心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去让她后悔曾经做过的事。
所以在林新抬脚走了几步的时候,他叫住了他:“爸爸。”
林新止住脚步,转身过疑惑的看着他:
“爸爸,依依现在就在楼上,她昨天淋了点雨,所以我把给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