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买了一只鹦鹉回去,蒲胥因的闲暇时间已经从看(社会生物)直接转变成了逗鹦鹉,他的疯狂程度可以延伸为吃饭前看一眼,出门前看一眼,洗澡前看一眼,睡觉前看一眼……总之只要有时间他的眼睛从不离开鹦鹉,顺带着每次去看它时还非常尽义务的教它说上一句话,而且周而复始,从来只说这一句话。
为此他还特意叫王禹在后花园给鹦鹉搭建了一所小房子,备齐了三个月的鸟食,在蒲胥因近三十年的人生中,他从没主动的接近过任何小动物,别说那些宠物,就连最常见的家猫、家狗什么的,他也从没正眼瞧过;突然心血来潮的想着去买鸟,也是因为一天晚上失眠睡不着觉,爬起来看偶像剧,印象最深的桥段就是情侣之间共同养育一只宠物有利于增进两人的关系,想来想去,只有鸟是他目前最感兴趣的,又加上周依依偏对这只鹦鹉爱不释手,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
这天,蒲胥因像往常一般,在后花园拿着鸟食,隔着大大的鸟笼一边逗它一边教它说话:“鸟儿,鸟儿,你说‘依依,好漂亮’这好吃的东西就是你的了。”
哎,怎么感觉哪怪怪的,‘名字’?‘鸟儿’总不能一直怎么叫吧,算了,他也懒得费那个心思替鸟想名字,还是把这个头疼的问题丢给周依依吧。
蒲胥因正打算到客厅拿日历表看日期及时间时,手机突然想了起来,迈着的大长腿突然停了下来,本打算不理会继续朝日历表走去,可响起的铃声实在是讨厌,郁闷了一瞬,最终还是败给了手机。
“喂,什么事?”
来电人是金院长,鉴于此类事件事关重大,院长不好拿主意,又加上经过前几次在和蒲胥因的谈话中,隐约意识到他与周依依的关系不那么简单,所以金向上选择把这件事的决定权以及解决全全交给了蒲胥因,这么棘手的事,自己倒落得了一身轻松。
挂了电话后,把手机放回原位,蒲胥因若无其事的继续向日历表的方向走去,拿起旁边的钢笔勾画了几笔,也不再去看鹦鹉,而是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一遍一遍的搜着电视节目,脸上的表情略有变化,不再是先前看鹦鹉的轻松,而是换上了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阴沉至极。
“莫如绿?”他直视着电视屏幕,嘴角轻启,默念了一遍名字,似乎是她的那个朋友,这个周依依到底被朋友背叛多少次才会幡然醒悟;交友不慎,傻乎乎的,随便相信任何人,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打定主意不再管她,可心中的怒火饶是没退,他生气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
可他不就是喜欢上了他的傻,她的笨吗?
无奈,叹气,起身,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后花园,忽听到那清脆的鸟声传来阵阵的说话声:“依依,好漂亮;依依,好偏亮。”
蒲胥因猛地停住了脚步,目光定格在那鸟笼上,缓缓的笑了。
周依依是下午两点半到达蒲胥因公寓的。
由于蒲胥因另配了一把钥匙,所以周依依进出他的公寓再也没了约束;钥匙‘吧嗒’一声突然掉在了地板上,她一惊,忙合上了门把钥匙拾起来装在口袋里。
一进入别墅,目光所及之处到处是金光灿灿布置豪华奢侈,周依依每看到一次就感叹一回,而今日她感叹完后,又被这别墅内阴冷的气息瞬间袭遍了全身,浑身打了一个冷战,虽然现在刚到秋天,但也似乎没那么冷吧,她特意换上了长袖衫,牛仔裤就是为了防止万一下个雨什么的。
以前倒不觉得有多么冷,难道蒲胥因开空调了。
哦,对了,她站在客厅这么久了,怎么不见蒲胥因身影,以前不管她来的早或是晚,他都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等着她,周依依前后左右张望了一番,空无一人,冷冷倩倩,完全不见有人影的迹象。
疑惑大起,忙去了身上的背包放在沙发上,探寻的目光没停,“蒲先生,蒲先生,你在哪?”走到卧室,卧室门大开着,一览无遗,没人;走到卫生间,卫生间的门倒是关着:“蹬蹬”敲了两下:“蒲先生,您在里面吗?”
依旧没人?推门而入,果然没人。
“蒲先生,蒲先生。”周依依把双手放在嘴角,扯开嗓子喊,可回应她的除了寂静无声就是回音,她甚至还能看见那玻璃外郁郁葱葱的园林,可仍是没有看见想看见的人的身影。
下意识的脚步往后花园的方向移去,推开玻璃门,周依依往里探了探:“蒲先生,您在吗?”
话音未落,接着一个怪异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依依,好漂亮。”
周依依顿时被这种身影吓的直拍心脏的位置,在脑海中搜索着这是属于鹦鹉的声音后,才无奈的吐了一口去,走了进去,惊魂未定之后又有意外发现,靠近爬山虎墙壁离门边只有两步距离的墙边,有一个非常大气豪华的鸟巢,而那只鹦鹉正隔着鸟笼露出头顶上的红毛向外探头:“依依,好漂亮。”
她佯装生气的向鸟笼靠近了两步,恰着腰气势十足的说道:“我跟你说我们的梁子是早结下的,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改变对你是坏鸟的看法;不跟你说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我还是去找蒲先生。”
周依依刚回头转身欲走,余光处突然瞥见玫瑰花田旁藤亭中的靠椅上正躺着一个人,她疑惑四起,转回目光仔细观察,原来蒲先生在那呢。
这个季节的花正是争奇斗艳,含苞待放的,处处散发着香气的时候,从花田中走过,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说实话,这藤亭中遮阳蔽日,偶尔还有微风拂过发丝,确实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周依依本想折返回去拿个毯子,可又转念一想,他似乎还没有吃药,便蹲下身,手刚触碰到蒲胥因的胳膊便止了所有动作,睡着后的他没有那么尖酸刻薄,没有那么疾言厉色,没有那么冷酷无情的表情,现在的他双眸紧闭,睫毛长长的伏在眼底,霎是好看;面部平静,轻松;这样的蒲胥因才会平易近人。
看得久了,看得痴了,不受控制般半蹲着身子在他的额头轻柔的印上一吻, 可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忙站起身子转了过来,两颊绯红,心脏的位置突突的跳着,仿佛干了什么亏心事,祈祷着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平稳了一会,周依依才想起叫蒲胥因起来吃药,嘴角残留的弧度张扬着她小小阴谋得逞之后的喜悦。
“蒲先生,蒲先生……”
叫了两声之后,无反应。
她神情一紧,忙弯下腰去推他的胳膊:“蒲先生,蒲先生,醒醒。”
周依依的脸色涮的惊惨白,难道他又发病了:“蒲先生,蒲先生,蒲先生。”仿佛现在只有呼唤他的声音能唤醒周依依残存的理智,她惊慌失措,瞬间眼泪急速而下:“蒲先生,你千万不能有事,别怕,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通常这种心脏病人处于休克的状态只有通过仪器才能唤醒残存的意识。
周依依手忙脚乱的拽起蒲胥因的胳膊,却因力气不够,他身材过于高大,几次瘫坐在躺椅上,她泪水流的更凶了,心中的自责更甚:“蒲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晚来,求求你,醒醒好不好。”口上说的急,但手上的动作却也是没停。
几次从空中摔坐在木头椅子上,蒲胥因脊背上肋骨被撞的生疼,他终于是装不下去了,首先睁开朦胧的双眼,接着撑开手臂,一把抱住还在努力扶起他的周依依,顺势出声:“不死也被你摔死,别动,让我抱一会,摔了我那么多下,算是补偿。”
周依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懵了,她止了所有动作与反抗,任由蒲胥因抱着自己,愣愣的脸上的还挂着两行泪水,眼神疏散后又聚合,知道眼前这个人平安无事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周依依抛下了所有束缚,半蹲着身子回应着他的拥抱,脸上绽放的笑容揭示了她对这份爱情的默认。
鹦鹉在鸟笼中蹦跳了两步,叫了两声,对于这副暧昧的画面,它噗噗翅膀遮住了眼睛。
落地窗,窗内,洒了一地的明媚,窗外,繁衍了满地的苍翠,窗帘上的流苏,飘动着,此刻的最美。这时,只管细细地体会,清幽处的最真最美。
周依依把蒲胥因扶坐在沙发上又忙前忙后的给他倒水拿药,监督他吃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她坐下来一边给他按摩手腕上的穴道部位一边抱怨:“蒲先生,我没有来之前你难道都不会自己吃药吗?万一又是因为我的关系害你住院,我心里会很过意不去,明明都已经很自责了,而且蒲小姐她也很担心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了。”
“知道了。”他轻描淡写的应着。
这样充满关心的抱怨,这么温柔体贴的呵护,蒲胥因的心瞬间被融化,他眼神清明,嘴角微微上扬,既是得到这么特殊的照顾,那骗她装睡的事也没必要告诉她了,不过周依依印在自己额头上的吻,他似乎还意犹未尽的抬起手指轻轻抚了抚。
周依依看到他的动作,立马想起了偷吻事件,顿时脸上溢上了绯红,还微微略有些发烫,她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窘迫。
而蒲胥因撇到周依依投来的目光,忙心虚的把抚摸额头的动作改成了抓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