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的梦境中出现一个画面,宁昊天将一个女子推到了挂衣架上,尖锐的钩子刺进她的后脑勺,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怎么都止不住,致远的心猛地一抽,疼痛蔓延了他全身任何一处感觉器官。
宁昊天惊魂失措的抱着她,“素云……素云,你醒醒,素云。”然而怀中的素云早已没了气息,身体逐渐的冰冷,脸色也变的惨败,紧接着跑进了一个小男孩儿,他紧紧的摇晃着宁昊天的袖子,“爹,你为什么要杀娘?为什么要杀娘?”
“爹,你为什么要杀娘?为什么?”致远也不安分的躺在草地上胡乱说着话。
乐颜努力的睁开了眼睛,猛烈的阳光刺激着她的眼睛,害的她不得不用手遮挡一些阳光,暂时适应一下。
过了一会儿,乐颜才缓缓睁开眼,致远却还在梦境中挣扎,她走到致远的身边,“
致远哥哥,快醒醒,致远哥哥。”突然乐颜发现致远的额头很烫,一定是落水的时候着了凉,她用力背起致远走到树底下休息。
佩珊在山顶休息了一下又开始朝着瀑布大喊起来,可是瀑布的声音太大,卸掉了她将近一半的力,她的呼喊声根本到达不了崖底,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天色开始变暗,再不回去,二娘又该担心了,但是找不到大哥和乐颜才更让人担心。
幸好致远的意志力坚强,没过多久就醒来了,只是因为正在发烧,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乐颜,我……好像想起了一些。”致远的梦中其实出现的不仅仅是宁昊天杀了素云,还有很多零碎的画面,只是拼凑不到一块。
“你想起了什么?”
“我在梦中看到我爹杀了一个人。”致远一只手支撑着自己一只手捂着额头。
“是谁?”乐颜追问,所以一切能够让他恢复记忆的机会都不能错失。
“我爹叫她……素云。”
乐颜一时没站稳,差点瘫倒在地,素云按道理来说她应该叫姨娘,难道是因为宁昊天失手杀了姨娘,正巧被致远看见,所以为了不让致远恨他一辈子,就对他使用了忘忧香,后来再加上她和白颂娴的到来,不得不给佩珊也适用忘忧香。
这样一来所有的疑惑就都解除了,乐颜豁然开朗,原来事情的缘由这么简单,她之前只顾着娘的死因,却忽略了姨娘的去向,怪不得颂娴只是位居第二的夫人,明明宁昊天这么深爱她,可能是因为心中的忏悔所以没有让素云转为妾室,而是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做了他的妾,但是爹说宁昊天爱的是她的亲生母亲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乐颜,你知道这个素云是谁吗?”关于素云的身份,致远一点都想不起来,他无助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够给自己一个答复。
乐颜很挣扎,她怕说出来,致远会接受不了,“你真的想知道吗?既然你爹想让你忘记,你又何必想起呢?”
“乐颜,我这么辛苦的寻找着恢复记忆的方法,不就是想知道过去吗?所以如果你知道,就请你告诉我好吗?”
“素云,是我姨娘,我娘与她是主仆关系,她们从小就在一起玩耍,所以互称姐妹,当年宁昊天要娶我娘,但是爹和娘早就互定了终生,于是姨娘久决定代替娘嫁到宁家,但是娘身上有特殊的体香,一般人都没有,他们就在婚期前的一年想到了炼制体香的方法,提取出娘身上的一点香味,但是他们提炼的香仅够姨娘两个月的使用期限,两个月后,姨娘的身份被揭穿,虽然宁昊天没有恼羞成怒,但我总觉得他之所以表现的极为淡定,是因为他已经知道姨娘的肚子里怀了你和佩珊,所以他不想牵连孩子。”
乐颜一堆的话说的致远云里雾里的,不过最后一句他倒是听懂了,“那你的意思就是说素云,是我娘?是我爹亲手杀了我娘?”
“对,不然,他为什么要对你和佩珊使用忘忧香?仅仅是因为我和文夫人的到来吗?”
乐颜的话彻底点醒了致远,但是他不能接受爹杀了娘的事实,他决定再去一趟小楼,找族长看族谱,否则,他宁愿当乐颜所说的和自己梦到的都只是一场梦。
“天不早了,佩珊在上面应该等的很着急了,我们先上去,这件事回家之后再说。”致远靠着树杆勉强的站了起来,他朝四周张望了一下。
由于天垚所造的石阶周围没有藤蔓,在这四周布满藤蔓的山壁上就显得格外的显眼,致远一眼就看出了不同之处,“我们走那条石阶,有这么完整的石阶,应该是人为故意造的,所以肯定有人来过这里,走上去准没错。”
他们照着天垚设下的路一步步的往前头,他们并没有发现,每当他们走完一个石阶,那阶石阶就忽然凭空消失,原本分离在四周的藤蔓开始相互靠拢,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这个距离却是没有花费他们太长时间,大概就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山顶。
和佩珊回合以后,致远不打算回宁府,“乐颜,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你先陪佩珊回家,我大概六七点的样子回来,怎么骗过二娘的眼睛,我相信以你们两个的小聪明一个可以做的到。”
“可是,你的身体……”乐颜担心致远现在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再加上刚才走了一段山路,没有人陪他,真的没关系吗?
致远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可是个男人,这点小困难还困不住我,你看佩珊已经很累了,赶紧带他回去吧!”
佩珊的确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也罢,致远从小在她心中就是一个小大人的形象,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于是乐颜搀扶着佩珊先行离去。
等到看不见乐颜和佩珊的身影,致远才挪动脚步,往小楼的方向走去。
“哎?真是奇怪了,为什么那里会有他的气息?你有感觉到吗?”太白疑惑的看着月老,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奇怪的异样。
月老还在闭眼感应着远方的气息,并没有理会太白在自己的耳边啰嗦。
过了一会儿,月老终于睁开了眼睛,“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也许就是他做的。”
“那我们怎么会没有察觉呢?”突然太白露出一脸的恐惧。
“他若是想暗中搞什么动作,你觉得我们是他的对手吗?”月老收拾了一下自己早已展现出的惊慌之色,一改常态,“你先躲起来吧!有人这个往我这儿来呢!这个小兔崽子,真是让人不安分。”
致远在路上捡了一根适合当拐杖的棍子,慢悠悠的向前走着,本来近在咫尺的小楼,现在看上去仿佛远在天边。
“咚咚咚。”致远用力敲打着小楼的门,突然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可门后一个人都没有。
寂静的楼道里除了致远走路时拐杖敲击着地面所发出的声音之外就没有更多的声音了,显得有些诡异。
致远照着脑海中的记忆摸索到了族长所在的房间,族长此刻正闭目养神的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静。
“族长,我是宁致远,我想来看看宁家的族谱。”
“族谱可不轻易给外人看的,我有什么理由给你呢?”族长始终没有睁开过眼睛,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族长,我被人使用了忘忧香,忘记了十岁以前所有的记忆,但是今天我又想了一些,我就想知道我的母亲是谁,您能帮我一下吗?”
“就只是想知道你母亲的名字?”
“是的。”
致远生怕族长还不肯给他看族谱,于是就将自己所梦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都告诉了族长,包括宁昊天杀死素云的那个场面。
族长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宁昊天也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就是忽略了乐颜,他走到一排书架前踌躇了一会儿才选定一个本子拿了出来。
族长郑重的将族谱放到致远的手中,“记住,你所看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要靠你自己的心去感受,我能说的就说到这里了,其他的事就全靠你自己去领悟。”说完离开了房间。
致远双手颤抖的拿着族谱,明明很希望去看里面的内容,可同时又怕真的是爹杀了娘,那他该怎么办?为娘报仇,还是选择原谅爹。
双手一直来回抚摸着族谱,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致远这个小霸王也是有害怕的时候,毕竟他也是个人。
最终,致远还是鼓起勇气翻开了族谱,每翻一面,他内心的激荡就多一分,直到翻到最后一面,他真的开始崩溃,素云真的是他和佩珊的娘,二娘下面确实没有孩子,依旧和十年前的一样,当年他就只顾着想乐颜的身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娘亲的名字,真是不孝。
放下族谱,致远有些魂不守舍,他跌跌撞撞的离开小楼,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宁府他是真的不想回去,因为那里是他娘去世的地方,他不愿再想起那件可怕的事情。
“老天爷,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致远跌坐在地上,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是这件事已经完全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真的好痛苦。
一直以来,致远都认为娘是因为生了他和佩珊以后落下了病根去世的,这也是当初宁昊天给他的解释,可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该原谅爹还是仇恨他?
佩珊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不愿意让她知道真相,毕竟这么残忍的事实,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何必让无辜的人牵连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