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相容见苏武娘的这幅模样,便知道苏武娘一定是怀疑她了,此时,解释或是太过热情的对苏武娘说自己的名字,一定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花相容笑了笑,从钱袋里取出了三文钱,递给了苏武娘。
只见苏武娘也对着花相容笑了笑,淡淡开口:“姑娘,不好意思,我说的是一碗三文钱。”
花相容脸上一僵,一碗三文钱?你怎么不去抢?别的地方一碗才一文钱,两碗三文钱就已经很贵了,还一碗三文钱?
花相容正打算与苏武娘讨价还价一番,突然大脑一闪,眼睛波光流过,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又掏出了三文钱给了苏武娘。
花相容突然改变主意,原因无他,只因为她刚刚才想到,苏武娘突然的更换凉茶的价格,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她。
花相容将铜板放在苏武娘手上,微笑着开口,仿佛无意间说道:“没想到在山里待久了,山下的凉茶都这么贵了。”
果然,如花相容所料,她的这一番话,果然打消了苏武娘的所有怀疑。
苏武娘是知道花相容爱财如命的性子,但常人听到这么贵的价格也会产生不满,除非真的是家财万贯,但花相容不一样,对于花相容来说,哪怕是世间首富,她也会斤斤计较那一枚铜板的事,能免费占到便宜,坚决不花一分钱是花相容的标志。
苏武娘心下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两个长得像的人,她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死后还能复生,当然,段诀卿是个例外,但花相容当时死的时候,她也在场,清清楚楚的看到花相容魂飞魄散,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苏武娘对着花相容笑了笑,又还给了花相容三枚铜板,仿佛刚刚才想起来一样:“看我这个脑子,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忙坏了,记混了,凉茶两碗三文钱。”
花相容接过铜板,对着苏武娘客套的笑了笑:“没关系,这么大个店,却只有老板娘一个人,犯点小错也是应该的。”
说罢,便不再理会苏武娘,喝起了凉茶,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路过此地,进来歇脚的普通客人。
花相容喝完凉茶,便与古清风携手走了出去,却遇到了他们这次出谷的目标人物——段诀卿,只能感叹,无巧不成书。
段诀卿本来用了这几天时间,将花相容待过的地方都又转了转,看了看,在皇宫里住了一晚,又在“雅韵”住了两晚,正打算回一趟永安谷,打理打理古宅,毕竟这么久没有住过人,小人参也早已回归了醉花谷,古宅无人打扫,想必早已集满了灰尘,可却没有想到,他居然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
段诀卿一时间晃了晃神,脚步下意识的快速向花相容走去,随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脚步开始慢了下来,最后停了下来,这是幻觉吧,渺渺已经不在了,魂飞魄散了,怎么可能还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等等,段诀卿突然抬起头,眼睛微微眯起,刚刚他没有仔细观察,如今一看,这个人跟他心里的人儿实在太多的不像了。
他记忆中的花相容,不会穿这般艳丽的红色,衣服多以白色和月白色为主,他与她相识这么久,只记得她穿过三次红衣,第一次是从皇宫回来,第二次穿的是嫁衣,还有一次,是八十年前的那一次……
他记忆中的花相容,甚少抹胭脂水粉,更不要提这般妖艳的妆……
他记忆中的花相容,清新脱俗,外冷内热,不会露出这般妖艳的笑……
他记忆中的花相容,除了嫁给他的那一天外,最复杂的发饰也只是仙女鬓,更不要提这么多的首饰……
而且,他的渺渺,眼角没有泪痣,种种一切都告诉他,离他不远处的那个人,不是他心中思之念之的那个人,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身上的气质,一切的一切虽然都与他心上之人不同,可是却都异常的吸引着他,若不是他亲眼目睹了花相容魂飞魄散,恐怕他一定会认为这个与花相容有着八分相似的姑娘,就是花相容改变了之后,回来找他复仇的,并且深信不疑。
段诀卿眼神暗了暗,他倒宁愿相信这就是花相容,就是花相容改变之后找他报仇的,也不愿接受花相容已经死了,完全消失在这个世上的事实。
就在段诀卿打算转身离开时,花相容却向他走了过去,毕竟,机会难得甚至可能只有一次,不能错过,也不允许。
花相容拍了拍段诀卿的肩,段诀卿回过头来,近距离的看花相容的脸,又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花相容隐去眼中的一切情绪,对着段诀卿咧嘴一笑,举起了另一只手,开口道:“公子,这个荷包是你的吗?”
好熟悉的对话,段诀卿的思绪渐渐飘远,又回到了那个十字路口,那个雨天,只不过搭讪的人与被搭讪的人变了变,换了换,用来搭讪的物品也不一样了……
“公子?公子?”
花相容眨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将他的神识唤了回来,对着花相容微微一笑:“不是我的。”
如果能重来一次,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将所有的笑容都给花相容,只可惜,物是人非,只能放在一个与她相似的人,弥补这所有的遗憾。
花相容挑了挑眉头,掂了掂荷包,荷包里的银子发出了窸窣的声响,可以听出这钱不少:“那这些钱要怎么办?失主也找不到。”
段诀卿突然灵光一闪,向花相容伸出了手:“这样吧,姑娘先把荷包给我看看,我给找一找有没有什么与失主有关的线索。”
花相容想了想,将荷包给了段诀卿,衣袖向里一滑,露出了纤细的手腕,段诀卿的手接着荷包,眼神却一直跟随着花相容的胳膊,看到后,松了口气,更多的却是痛心。
花相容身为画皮师,手腕处刺有一株象征她身份的彼岸花记号,可他刚刚看的异常清楚,他面前这个与自己心爱之人一模一样的女子的手腕处,光滑白皙,不要说彼岸花的印记,就连颗痣都没有。
这看她的手,满手的老茧,显然会功夫,并且日日手握兵器,从未懈怠的结果。
段诀卿对着花相容笑了笑,检查起了钱袋,最终一无所获,对着花相容摇了摇头:“很抱歉,没有失主的线索,帮不上你的忙。”
“没关系。”
花相容正作势要离开,就见有一美男子风风火火的向她走来,询问道:“姑娘有没有发现一个蓝色上面绣着枫叶的钱袋?”
来人正是古清风,这是花相容与古清风合力导演的一部戏,当年,虽然是古清风带兵,但最终却是花相容踏平了整座皇城,段诀卿处于深宫之中,被其父皇安排从小道逃跑,根本就没有见过古清风的相貌,唯一知道的,只是古清风的名字,还有那场东漓之战的起端。
花相容将那个同古清风口中说的一模一样的钱袋举到古清风面前,微微侧头,问道:“是这个吗?”
“对,这个就是我的钱袋。”古清风作大喜状,连忙接过,在两人手交接的时候,古清风偷偷晒给了花相容一张纸条,两人面上却与没事一样,古清风道谢后离开。
花相容回过头,看到段诀卿,仿佛在惊讶段诀卿还在,惊讶道:“咦?你还没走呀?”
段诀卿微微回神,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怕你被骗。”
其实,种种证据已经证明了他面前的这个女子不是他心中所想所念的那个女子,仅仅只是一个陌生人,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停下,多看几眼。
花相容心中一顿,随后又闪过花槿颜、白莲他们的死,那一丝丝的心动便被掐灭,当所爱的一切被人剥夺,被人毁灭,所剩下的唯有复仇。
花相容仰起了大大的笑脸,对着段诀卿伸出了手,淡淡开口:“我叫火凤,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
火凤,火凤凰,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她现在叫火凤,是一个重生的自己,心中只有报仇!
段诀卿愣了愣,理智告诉他,该走了,不该多跟面前这个叫火凤的女子再多说一句话,可是,感性最终胜过理性,只见他缓缓伸出了手,轻轻握住了“火凤”伸过来的手,微微勾起唇角,笑了笑:“段诀卿。”
两人相握一下后便松了开来,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下来,花相容又仰起了笑,对段诀卿仿佛无意说起:“段公子要去哪儿?”
段诀卿低垂下了眼帘,睫毛微微颤动,半响才看向花相容,轻轻道:“江南。”
花相容作欣喜状:“那不如一起呀?我一直都住在山里,如今十八了,爷爷才放心我下山,我想都去看看,但是又不知道都有什么地方,所以能不能带上我?”
“这……”段诀卿犹豫了,毕竟他去江南是打算继续南下,这一次他要找可以联系到修罗的办法,只有他一个人,完全可以直接通过轮回之境到达江南,如果加上“火凤”,就要耽误不少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