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这里再来三壶酒!”
“好勒!”
我叫苏武娘,曾经的我还是一个大家闺秀,名唤上官锦瑟,相比于其他大家闺秀,仅仅只是会骑马,读过几些兵书,精通计算罢了。
曾经的我,有一个我很爱,也很爱我的夫君,只可惜,他成为了两方势力的牺牲品,但我将他的死,统统归到了大凤国的皇帝,凤千鸠的身上。
为了替夫君报仇,我加入了与凤千鸠琳琅阁对立面的“画潜影”
“画潜影”的主子神通广大,最终我大仇得报,得了主子的允许,离开了“画潜影”,在京城一处开了一家小酒馆,名唤武娘馆,也是亏了我这张皮,导致来客源源不断。
我将酒送去了刚刚要酒的那位客人的桌上,转身向着店里唯一一个看向我没有其他想法的客人走去,他望向我的眸子里,只有伤感与怀念,仿佛在透过我,回忆着另一个人,我走到他身边,眼眸低垂,为他倒了一杯酒,缓缓开口唤道:“主子。”
段诀卿并没有喝下那杯酒,身上有着化不开的忧愁与伤感,低沉的噪音传入我的耳朵里,若不是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挥之不去的爱人,我想,光是他的声音便可以将我的魂给勾走吧!
“不必再叫我主子了,你已经离开‘画潜影’,你我现在的关系,仅仅是你是老板,我是客人,仅此而已,所以,老板,能不能给我调五杯和昨晚一样的酒?”
自打我离开后,开了武娘馆,段诀卿便每天都来买醉,只不过,我从未见他喝醉过,也许,是他喝醉了,但是我没有看出来。
我抬头看向他,问道:“是因为今天的心情和昨天一样吗?”
段诀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对着我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只是因为昨天的醉意刚好可以梦到她。”
闻言,我去亲手为他调制五杯同昨日一样的酒,而他,则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千杯不醉的体质,五杯酒自然难不住他,昨天的他,照旧来武娘馆喝酒,刚好遇到苏武娘新研发了一种酒,便给他倒了五杯,让他给予一些评价。
酒是好酒,可惜,醉不了,解不了愁。
喝过之后,他便趴在了桌子上,闭上眼睛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子卿,子卿,子卿……”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抬头望去,她穿着那次萤火虫海的衣服,身处于萤火虫海,身材婀娜多姿,在萤火虫海中,为他翩翩起舞,笑得巧笑嫣然,一眸一笑,皆是深情。
“渺渺……”
他伸出手,欲抓住眼前的人儿,她却轻巧的躲开了,巧笑倩兮:“子卿,君临天下的感觉很好吧!你现在应该很开心吧!”
“不,不是这样的。”他急忙解释,“渺渺,没有你,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你回来好不好?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她站在原地,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摇了摇头:“不,不可能了,我害怕回到你身边后,你还会继续伤害我身边的人,子卿,你知道吗?我好害怕啊!”
“渺渺,你当初为什么不跟我离开?我想告诉你,你身边的那些人都没有死,他们都还活着,可是你为什么却离开了?为什么?”他痛苦的咆哮着。
“子卿……”她伸出手,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不要忘了我……”
他想去抓,却没有抓到……
“渺渺!”他从梦中惊醒,苦笑,他的渺渺,已经离他而去了,“渺渺,我好想你……”
从回忆中回过神的段诀卿,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苦笑,我忽的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男子,因为我知道,他有多爱她,只是苦于不懂表达,便引起误会连连,得到如今的下场,同我与夏离倒有些相像。
我忍不住开口劝道:“这么久了,你也没有办法放下她,不过是因为你让你的回忆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她,你主动将其他东西都尘封了,她在你的脑海里就更加清晰,更加深刻,让你更加痛苦,何不试着将记忆打开,慢慢放下?”
他并没有回答我,却又像是在回答我,他说:“她恨我。”
我突的回忆起那个笑靥如花,一个心都放在他身上的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你说她恨你,其实,就我所知,她从未恨过你,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她一样爱你。”
我感受到他怔愣了一下,随后他一口气将剩下的三杯酒一饮而尽,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在这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
虽然他没再来过,但我还是会时常想起他们,那对爱而不能在一起的恋人,我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一些事。
她是个面冷心热、通情达理的姑娘,她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当年她与她师傅所造下的因而得来的果,所以她从来不怪他,但也做不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他在一起。
我还记得在“画潜影”的那些日子里,她曾对我说:“武娘,我这一辈子,见惯了这世间的爱别离,求不得,长相思,爱恨生,我一直以为我看懂了一切,也麻木了这些,然而,现在我才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可笑,我根本就什么也不懂,无论我听过多少前车之鉴,但是,当这一切都发生在我自己的身上时,我依旧做出了同她们一样的反应,一样的不知所措,一样的痛心疾首,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事,原来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经历过,才会真正的明白,知道自己所不屑的有多么可怕。”
她一直以为他恨她,所以连带着恨她身边的所有人,所以在他说他爱上她时,她是不信的,哪怕他的眼神没有闪避,哪怕他流下了伤心之泪,她也不信,被一个人欺骗过,总是很难将信任再给予他第二次,她倒是宁愿相信,他那般对她说,只是为了更好的折磨她。
但我知道,他所说都是真的,他从来没有欺骗过她,只不过也从未与她说过他的身份与从前罢了。
她一直以为,他狠心的使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的以残忍的方式,死在她的面前,甚至花槿颜与白莲都得了个魂飞魄散的结果,这般做法,只是为了看她痛苦。
但我却知道,他有多么爱她,他是真的想过放下这一切与她重新开始,只是她不信,没同意,当年的恩怨总是要有个了结。
他没想过要杀了他们,花槿颜的死,不过是因为要保全她才不得已而为之,她不知道,轮回之境的彼岸花可以聚人之魂,凝人之魄,以求本该魂飞魄散之人得以轮回转世,他将花槿颜的精魂,浇灌于彼岸花,将白莲化作星光的魂魄,通过彼岸花凝聚,甚至为了她可以尽早见到他们,他用心头血去灌溉那些彼岸花三天三夜。
我想,如今,花槿颜应该已经重塑躯体,慕容瀛、凤千鸠也应该已经魂魄与肉体合一,白莲也应该开始重新修炼了,再过不久,他们应该都会醒来了吧!
他因为她,国破家亡,身死战场,在地狱中受了几年的苦难,可是,他却没有怪她。
人在死后,都要先去地狱中受一圈的苦,才能来轮回之境投胎转世,他们本该在地狱中承受比他更多的苦,可是,他却选择用彼岸花直接帮他们重塑躯体,重聚灵魂,免受那地狱之苦。
地狱之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那有多可怕,有多难熬,纵然我没有经历过,但是光是想,便觉得疼痛不已。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他们彼此却都不知道,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他爱她,可她不信,她爱他,可他怀疑,他不恨她,可他不懂表达自己的深情,她不恨他,可她不想要多做解释。
他是想等一切都结束后,然后在未来的日子里,慢慢的将一切都告诉她,却没料想到她竟然那样决绝,甚至他都来不及打开轮回之境,取一朵彼岸花……
后来,段诀卿离开了,他放弃了永久属于他的皇位,在离开前,他将京城改名为“忆容城”
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他大概是去找救花相容重生的办法去了……
时间已经一点点的过去,我的武娘馆也开的热火朝天,客人越来越多,但是这天,我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老板娘,来两碗凉茶。”
“哎!好勒!”
因为之前一直卖的都是酒,所以来客几乎都是男人,为了接收一些女客,我又另外卖起了茶,夏季卖凉茶和酒,冬季卖热茶和酒,日子过得倒也是滋润。
我备好了凉茶,亲自给刚刚叫茶的女子端了过去:“姑娘,你的茶。”
“谢谢,老板娘,多少钱?”
那姑娘转过身来对我微笑道,但是我却愣在了原地,只因为我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令我熟悉了,哪怕穿衣风格已变,从前从来不摸胭脂水粉的人,现在已经学会了化妆,胭脂水粉使她的模样添加了三分妖媚,剩余七分是她自身清新脱俗的气质。
“老板娘?老板娘?”
那姑娘的声音使我回过神来,我抱有歉意的对她笑了笑:“三文钱。”
看她的这幅模样,显然不认识我,应该不是她,只是两个长得像的人吧!只是,这长得未免也太像了……
花相容,花姑娘,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