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幽门进行详细检查后,法医的报告则增添了一栏——尸体的肛门与常人不同,肛门口宽大松弛,括约肌失去弹性整个肛门呈现漏斗状,肛门没有褶皱粘膜平滑。
古飞看着报告,拧起了眉头,葶君却还有一点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石伟是GAY。”简单利落。
葶君被他的答案猛然一怔,想起那天初次见到石伟,他温柔如水,说话轻声细语神态举止自有一股女儿家的娇羞,当时葶君就觉得他咳嗽的样子像极了林黛玉,还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现在看来,石伟果然与平常男人的性取向不同,但是他的相好对象,又会是谁呢?
虽然现在社会很宽容,但是那毕竟还是在西方国家,东方国度还是对这类特殊的群体表示不屑和不理解,毕竟每个人都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看人,那么和他们大多数群体格格不入的其他人,就成了他们嘴里的笑柄和谈资。
尤其还是在乡下,男男恋爱恐怕会遭人一辈子非议,他们的亲人也很有可能会抬不起头
古飞把检查报告往桌上一拍:“把罗玉海给我叫过来。”在这个偏僻的乡镇里,指纹报告不可能会那么快就得出结果,所以靠指纹鉴定去调查谁是凶手,未免有点坐以待毙的感觉,古飞询问了乡里大多数人,得知石伟平常不喜欢交际没和什么人有往来,往来最多的似乎就是罗玉海,古飞自然而然把罗玉海锁定为嫌疑对象。
但是他提出的嫌疑人,首先受到的二舅的排除:“不会吧,罗玉海是出了名的孝子,也是出了名的疼妹妹,他从小把罗玉梅如珠似宝一样捧在手心里,他们兄妹的感情比我们村里任何连襟的关系都要好,怎么可能是罗玉海杀死罗玉梅呢,太荒唐了,罗玉海绝不会是凶手。”
的确,古飞不了解他们村名的动向,但是二舅一定了解,他一定也是把罗玉海怎么对待罗玉梅的点滴都看在了眼里,而且罗玉海为人耿直,也不乱搞男女关系,多少给他家提亲的他全部拒绝,这么多年也没听他和哪个女子不清不楚,简直比古代的贞洁烈妇还守身如玉。
罗玉海如果用城里形容现在年轻男人一句时髦的用词来说,就是年轻有为的高富帅,而这个高富帅,那对他的母亲和妹妹,好得让村里所有的女人都嫉妒眼馋,所以同样都是大众情人,罗玉海的名声比石伟要好非常多,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呢?
“如果罗玉海和石伟的关系是正常的话,他当然不可能也没有理会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古飞轻描淡写地开场,二舅有点听不明白:“什么正常不正常?”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对罗玉海已经形成了一个人格高尚的定向,所以根本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怀疑,但是如果我说罗玉海和石伟才是真正的恋人关系,那么如果罗玉梅撞破了他们的奸情了解到这结婚一年来石伟始终对她不闻不问的真相,那么以罗玉梅的个性,尤其又遭到自己的兄长和丈夫之间同时背叛,更何况这种背叛为世俗所不容,罗玉海很有必要杀人灭口。”
“什么?”二舅的下巴快掉到地上:“罗玉海和石伟?”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并且是超出了他活到这个岁数自认为见过世面的认知。
葶君都能感觉到二舅内心的三观逐渐崩塌,她肯定了古飞的假设:“我们从石伟的尸检报告上得知石伟长期拥有不正常的性、行为,并且从我们初次接触到石伟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和一般的男子不一样,过于柔美,他虽然很想装得硬气一些,但是伪装的成分太明显,并且这种伪装在罗玉海到来之后土崩瓦解,他们之间的各种微表情和微动作,太像一对恋人,只不过二舅你从不会往这方面想,为什么罗玉海迟迟不结婚,又为什么石伟长期与罗玉梅不和,是因为他们同样不喜欢女人,并且互相吸引。”
“……”二舅张着嘴:“……”
“二舅,你相信我,事实上我是心理专家,不是什么刑警,他才是。”一指古飞:“虽然破案我不擅长,但是研究人的心理状态,根据他们的面部以及眼神的动作,我可以判断得八九不离十。”
“我……这……怎么会……哎呦喂!”二舅磕磕巴巴发出这些音节,古飞决定给他一点时间去消化,他不想被动地等待结果,这次,他想玩点巧劲,同葶君说道:“你可不可以发挥你的心理学家的专长?”
“你的意思是,催眠?”葶君很快会意,桂洼乡除了关慧没有人知道她是心理学家,当然二舅刚刚才知道,在此之前都以为她和古飞一样是警察,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干脆来一个暗中操作,如果罗玉海主动认罪,那就应证了古飞对这件案子的假想!
把罗玉海叫到派出所,没有带他到审讯的小黑屋,而是将他带到接待室,古飞说道:“你不要介意,我们知道你失去两个亲人很难过,我们并不是想打扰你,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下,石伟生前,和你妹妹的关系好不好?”
“他们挺好的其实,在外人眼里,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村里的年轻男女,男的嫉妒石伟女的嫉妒我妹妹,都觉得他们两个一定能白头到老,谁晓得,谁晓得会出这档子事呢?”他的声音很干瘪,目光滞涩,两颊布满青黑色的胡茬。
“他们真的感情很好?”古飞喃喃重复问了一句,继而转移话题:“他们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孩子呢?”
“我也不清楚,到底他们才是夫妻,我当哥哥的,哪好多问什么,我妹妹也不会同我讲,也许是石伟的毛病吧。”乡里人结婚没有婚前体检一说,当然他们也不如城里人活得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罗玉海想到他的妹妹和妹夫,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怔怔地流下眼泪,看上去有无限的痛苦和惆怅,此时葶君端了两杯水进了房间,和古飞交换了一个眼神,古飞找了一个去洗手间的借口,就出了接待室。
葶君将那杯水递给罗玉海:“不要那么伤心了,节哀顺变,先喝点水吧。”
罗玉海呆滞地接过:“谢谢。”喝了一口,放在了桌子上。
葶君不发一语,开始好像游戏一般敲击自己手上的那杯水,敲击富有特定的节奏,而罗玉海并不会察觉到异样,在他看来,葶君不过是和他无话可说的时候端着一杯水在敲打。
葶君很有节奏地用手指碰触杯口,敲击的节奏带动杯里的水,荡出特定的水波和音乐,她放慢了敲击的频率,转而心不在焉似地去敲击罗玉海喝过的那杯水,两杯水似乎产生了共振,连起了一道玄妙的桥梁……
“你会不会感觉你很放松?”葶君轻轻地开口询问,罗玉海似乎有点迷茫,他感觉耳边是一阵阵淅沥沥的水声,这片水像丝绒一样滑过他的头颅滑进了他的脑干,他似乎觉得自己像一条鱼一样随着水的波纹而浅浅起伏着……
葶君继续问道:“你觉得你的眼睛很重,但是你还是能听得到我说的话对不对?”
对方迟缓地点点头,他的眼眸已经失去了神采,变得木讷呆滞,葶君知道时机已经到了:“我们找到你妹妹了,也找到石伟了,他们现在在一起,很幸福。”
“他们,幸福。”罗玉海呐呐地重复葶君的字眼。
“他们相爱吗?”“不……”
“为什么?”
“因为石伟不爱她。”
“他为什么不爱她?”
“因为他没有能力去爱她。”
“那他爱的是谁?”
“……”
“是谁?”
“是……我……”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那为什么罗玉梅又会和石伟结婚?”
“因为玉梅要帮我,我只有她一个妹妹,她必须要帮我。”
“那她知道石伟不爱她吗?”
“最后一刻,她才知道的。”
“那罗玉梅知道,石伟爱的是你吗?”
“最后一刻,她才知道的。”
“什么是最后一刻?”
“最后一刻……她死在我手里的最后一刻……”
古飞和二舅一直暗中守在门口窃听和观察,而听到这里,二舅热血一冲,踹开接待室的大门,指着罗玉海的鼻子大喝一声:“好哇,原来是你小子!”
古飞来不及阻止二舅,他没想到二舅会这么沉不住气,而二舅他并不知道罗玉海被葶君催眠了,也不懂葶君用的什么法子让罗玉海说出这些,这一声大喝唤醒了罗玉海,他反应极快,一看二舅指着他鼻子立刻明白了他的处境,一个鱼跃从沙发上跳起,一把揪过葶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对准葶君的脖子:“你们别过来,过来我杀了她!”
葶君头脑一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悲催地成为了罗玉海的人质,一切都是这个惹祸的二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