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想到皇上竟然派人来刺探，李灏知道，他要好好地考虑一下和杜锦瑟接下来的关系了。
身为皇家的人，最悲哀的莫过于自己的事情，自己却做不了主。
“御医，陌陌的身体无恙了吧。”
李灏问道。
御医点点头，“只要醒过来，就没有大碍，日常注意些，不要吃一些寒凉的食物，过个三五个月，也就大好了。”
三五个月，时间似乎久了些，不过，看了一眼杜锦瑟苍白的脸色，漠王点点头，三五个月就三五个月吧。
“老夫告辞。”御医见没有什么事了，告辞道。
李灏等御医离开，挥手叫众人退下，他默默地坐在杜锦瑟的身边。
杜锦瑟倒是很少见到，李灏露出这样若有所思的神情。
感觉到杜锦瑟的目光，李灏转过脸去，看着她。
“当日见到你竟然跟在璞竹身边，我也是一时贪玩，说你是我的家妓，后来却觉得这样也挺好，可以没事捉弄捉弄你，可是现在……”
玩大了，不好收场了。
李灏真的不知道要怎样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了。
杜锦瑟若真的是家妓，也就罢了，他不讨厌她，要是喜欢上她，直接收在房里，也没有什么，可是她不是，虽然清王伤害了她，她喜欢的人是清王，心心念念的人是清王。
就算是现在杜锦瑟对清王绝念，没有半点情分，也无法否认，她曾经喜欢过清王，他算是什么？
容王和漠王虽然早就成年，却一直没有定下亲事，派教引姑姑，原本是后宫之事，皇后早逝，这些事情就都由贵妃掌管。
贵妃有意忽略，宫中人一向势力，自然不会拂逆了贵妃的意思。
容王府和漠王府中，倒是有心疼主子的，暗自弄了些禁书来给主子观摩。
容王母后早逝，本就聪明沉稳，又是皇上长子，太子太傅对他寄予厚望，就害怕他身边有奸佞小人把好好地容王给带偏了，在容王开府之后，就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容王府，成了容王的房里人。
容王一向尊重太傅，对太傅的女儿也不错，其实，以太傅女儿的身份，是可以做容王妃的，只是奔而为妾，此生在也无法做上那个位置。
好在她并不在意。
漠王却又不一样，他就喜欢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骨子里却有些蔑视女人，看着一群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呵呵笑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正如他刚刚回太监的话，他生来就拥有一切，皇上不想开疆扩土，他又不想争夺皇位，他没事给自己找点乐子怎么了？
至于怎么乐呵，自然是变着花样了，谁说招乐河只能吟诗作赋？
“陌陌，你觉得本王怎么样？”李灏忽然开口问道。
杜锦瑟双眼快速的扫了一眼李灏的表情，尤其注意的看了一下他的眼神。
“好好地，为什么这么问？”杜锦瑟伸出手来，掩饰的咳嗽了几声。
李灏自嘲的笑笑，“本王只是想要确定，要不要宠幸你。”
杜锦瑟气的拿起靠枕扔向李灏，“鬼才要你宠幸。”
说完一愣，她现在算是鬼不？
李灏轻松地接住靠枕，目光深邃的看着杜锦瑟。
看着他胡子拉碴，脸上还带着倦容，杜锦瑟不知怎么，竟然觉得心中有一点疼。
良久，杜锦瑟轻声叹口气，“我心如死灰，对感情不在抱有奢望，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挣大把的银子，然后用银子砸人，那感觉，想想就觉得爽。”
杜锦瑟大概是宫斗看多了，始终对皇家人放不下心结，不过她却清楚，说一句谎话，就要用十句去圆，她自认没有那么多的心眼，不如索性就说真话，只是她这句真话是带拐弯的，而她，只说拐弯之前的那半句。
就像是她说想要离开，却不是离开京城，只是离开这些和杜锦瑟有牵绊的人。
李灏听了，沉默不语。
看来，她真的被清王伤的不轻，不过，有一点李灏倒是挺欣赏她的。
李灏原本就不是拘于俗礼的人，此时露齿一笑。
“本王发现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通常女子被情所伤，要么自甘堕落，要么随便找个人嫁了，要么就是斩断红尘。
向她这般——嗯，洒脱，李灏竟然舍不得放手了。
来回踱着步，李灏终究站定在杜锦瑟的面前。
“本王喜欢你。”
杜锦瑟眨眨眼，回道：“我也挺喜欢你的，王爷，何必为此时纠结？”
喜欢，欣赏，原本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灏瞪了杜锦瑟一眼，“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口中虽然嗔怪，却因为她说喜欢自己，嘴角不自主的向上扬起。
杜锦瑟目光澄净。
“王爷，陌陌明白，对于陌陌这种身份的女子，能被王爷喜欢，已经是莫大的荣宠。”
杜锦瑟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嘴角眼梢露出讥讽的神色。
“能被王爷亲口承认喜欢，陌陌理应投怀送抱，自荐枕席。”
说到这里，杜锦瑟沉默下来。
李灏见她说得明白，等了一会，却不见她再说下去，轻声问道：“你毕竟是杜宰相之女，这样确实让你受了委屈……”
杜锦瑟打断李灏的话，“王爷，陌陌的确喜欢王爷，可是喜欢并不等同于爱。”
爱？
李灏眼神深邃。
“你可知？生在帝王家，有宠爱就好，却唯独不能有爱。”
恍惚间，时光重叠，李灏似乎看到母妃抱着自己，喃喃地说着这番话。
难道她被清王伤的还不够吗？
爱，对于他们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杜锦瑟原意不在此，她只不过是以爱的名义当做挡箭牌而已。
爱情诚可贵，怎比得自由之身？
她是个自私的人，不想刚从一个锁链中挣扎出来，就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在套上一个。
李灏见到她什么都不说，就那样用沉默来反驳他，竟然有一种掐她的脖子，叫她求饶的冲动。
“本王不逼你，只是你自己，也该为自己想好退路。”李灏缓缓地开口。
皇上一直不肯相信杜锦瑟已死，甚至派李灏暗自查访，偏偏这时候，他的身边冒出一个长得和杜锦瑟一样的家妓，难保众人不怀疑。
若是杜锦瑟肯于他合作，倒也还好，可是他看了一眼杜锦瑟，暗自叹气。
他身为皇家贵胄，自然有他的矜贵，做不来逼迫杜锦瑟的事情。
偏偏，杜锦瑟也是有着傲骨的人，如今就僵在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