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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白头落梨花

在疯癫老人的盛情难却之下,水水迫于无奈地在疯癫老人所住的地方住了下来。

疯癫老人居住的小屋很有韵味,浅棕色的木屋内不但有一丝幽香,而且木屋内还特别宽敞,除了必要的家具,里面还有小小的隔房,疯癫老人说那是平时留给白离居住的。但是如今他让水水住下来,隔房便交给了水水,白离则与疯癫老人同睡。师徒二人的感情甚好。水水发现在疯癫老人面前的白离偶尔会露出丝丝笑意,不像在面对她时那样千年不变的冰山。

虽然说这里的环境山清水秀,繁花似锦,能够在这里呆着很惬意。但水水的心还是一直漂浮着,救楠枫哥的办法还没有一个着落,她不安急了,害怕一切都是徒劳。

来到这里的第二日,水水一早便被白离习武的声音所吵醒,水水纠结,挣扎着从被窝里面爬出来,她好想睡觉啊。白离怎么起得那么早?她的眉头皱成一团,嘟囔着,表情甚是可爱。

也许是肚子里面的饿虫在勾引着水水,水水决定不睡了,先去觅食!

当水水穿好衣物,打开小屋的门时,首先落入眼帘的便是白离练武的身影。白离的招数飘落自在,随性而发,收于恰好,他这样的功夫让水水不由得暗暗惊讶。她从未见过白离练武,她本来一直觉得白离是属于天界的,却没想到白离的武功这样好。招招出手都如幻影让人琢磨不清,偏偏又是那样地随性,完全让人猜不透他的下一招应该是什么。水水很是郁闷,为何自从她步入江湖以来,遇见的各个是高手?泪,还让不让人活了。曾经的她还以为自己功夫不错呢!

坐在外面石椅上的疯癫老人看见水水已站在门口,便又热情地唤水水:“小丫头,来,过来吃早餐。”说完他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银白长须。

听见有吃的,水水立刻双眼冒星,嘴角大流口水,也抛去了刚才对白离的无比羡慕。她雀跃地跑到疯癫老人的身旁,毫不顾及地坐了下来。

桌上是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香香的味道不断地刺激着水水的鼻子。肉包子,她的大爱啊!

“呵呵,快吃吧,跟我这个老头子就不要讲究那么多了。”疯癫老人疼爱地说。

“恩!”

水水爽快地回应,便拿起包子吃了起来。齿颊留香,包子的味道总是让人难以拒绝。

水水边吃边被白离练武的身影给吸引了过去,白离银色的发丝随着他的身影而舞动,他手里握着的剑似乎带有一种剑气,一种寒冷的剑气,就如他的人一样。用剑者,君子也,看得出白离的功夫不是霸气的,虽能置人于死地,却也能看出白离对于人命,他不屑于取。水水发现白离这剑寒光凛凛,不是攻占性的武器,却让人望而生畏。水水不由得在心里肯定道,白离这武功和炎天师父他们是一国的,都是拥有上乘武功的人啊。

在白离练武的时候,有几片浅白色花瓣飘了过来,原来是风吹起梨花摇摇欲坠,原来这里也种了梨花啊。她才发现呢。不过说来也奇怪,为何白离明明不喜欢梨花,却在他周围总是容易出现梨花呢?这梨树到处都有吗?水水大惑不解。

“老人家啊,白离为什么不喜欢梨花呢?”水水情不自禁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其实水水想问的是为什么白离不喜欢梨花,她却看见他经常观赏梨花,并且沉溺在梨花的世界里呢?只是这样问未免太冒昧了,水水换了一种方式询问。

疯癫老人的脸上有一丝的错愕,也有一些不可思议的情绪,他有些结巴地问:“白离这小子,他,他告诉你他不喜欢梨花?”表情有些不自然。

“是啊!”有什么不对么?

听见回答,疯癫老人的目光亮了起来,继续问:“他怎么告诉你的?”

“就是我不停地问他为什么喜欢梨花,然后他就很郁闷地回答我说他不喜欢。”

“哦……原来是这样。”疯癫老人的目光很快便暗淡了下去,他早已猜到,若不是别人追问,离儿又怎么会提到关于梨花的半个字?因为,那是他一生的痛啊。

“怎么了吗?”水水疑惑,老人变幻的表情让她摸不着头脑。

“呵呵。下次再解释吧。”老人看了一眼白离,幸好白离还在专心地练武,并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水水自然也是看到了老人顾忌的目光,可是没办法。她的好奇心被老人家给拉扯大了,这下她心痒痒地直想知道为什么,毕竟她上次‘纠缠不休式提问’并没有让白离说出缘由来。

“告诉我嘛,告诉我嘛,水水很想知道~”水水竟然用起了她十几年不用的撒娇语气恳求道。大概也是因为父母离开了她身边,所以她尚小便抛弃了绕在长辈膝边撒娇的习惯。

疯癫老人被水水软磨硬泡得没有办法,转头对白离说:“离儿。”

闻言,白离收起剑鞘。等待老人说话的下文。

“你去市集上买些好菜回来,为了欢迎水水,今日我多做一些饭菜。”老人是为了支开白离。

白离点头,便朝外面走去。

直到白离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们视线中后,老人慢悠悠地开口:“丫头,听我慢慢道来。我记得,我碰见离儿的时候,他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那天很冷,而他身上却只是单薄的衣裳……身上伤痕累累,衣服破烂不堪,血肉绽开,惨不忍睹……”仿佛时光轻轻回到老人与白离相见的那一瞬间,有些回忆总是那么深刻难忘,让人一不小心就伤了心肠。

“我抱着他回家,问他什么他都不吭声,这孩子,那么小就那么冷漠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孩子眼神里能够透露出那样的光芒,绝望,死寂,没有一丝光明,好像随时都有离开这个世界的可能。所以我便开始日夜守着他,怕他自己想不开。我也是第一次,被一个孩子的眼神所折服……慢慢地,和他熟了一些,他对我也就没有那么隔阂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了他的身世啊……”像是提及了自己的伤心事一般,老人的眼边有一点点湿润。

水水也听得入神,心揪得很。白离,从小就那么冷漠,为何会如此?

“原来,离儿本是生在富裕之家的,而他却出生得那么不及时——他的哭声刚落地,他的祖母便魂归了西天。所以,他的出世并没有给这个家庭带来一丝喜悦,反而红事变成了白事,喜事变成了丧事,家中人人都很伤心,而大家都认为是离儿的出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祸害……离儿的母亲本是家里的大夫人,按道理来说,生了儿子地位会更加稳固,却因为祖母的辞世,离儿的父亲在他出生到他三岁都未看他一眼,他的父亲便也冷落了他母亲,甚至很讨厌白离的母亲,所以她母亲所有的怨气都撒在离儿身上……我现在想起来,都不免独自难过,离儿是怎样的毅力,活在那样的环境,父亲的置之不理,母亲的怨恨抽打,家族上下的冷嘲热讽与嗤之以鼻。他背负了多大的怨念,才得以生存……”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水水也听得眼角湿润,是啊,这样的白离,他背负了多大的怨念才得以生存……

“而他,也不知为何,从出生便是白发,大家都说,他是被下了诅咒的,所以对他的态度更加是恶劣。在他诞生的十年,他的生日,尽管家中太多人对他嫌弃,但因为他父亲的要求下,还是为他办酒席。虽然他父亲不爱见他,也觉得他是冤孽,但起码还是他的儿子,颜面上不能丢。所以离儿好开心,好开心,可是……偏偏那一日,他的母亲因为常年累月积怨过度,接受不了一时的喜事而致死。离儿满心的欢喜,最后换来的却是心碎肠断。他父亲终于忍不住地骂了他,骂他是祸害,来祸害他们家的……一家亲戚拳打脚踢,将他赶出了家。他伤痕累累,无助的他坐在了一棵梨树下,那一刻,梨花落尽。他离家流浪在街头,看尽了人间冷暖,没有人施舍可怜他。他不会忘记那一日的梨花,凄美地落了满地,凄凉地落了他的命运,所以每当看见梨花,他便会伫立许久。他心里始终都有抹不去的痛啊…所以他才从小都是这样,冷漠,因为他不相信这世界上的温暖。其实离儿本叫白宇凡的,但是他却为自己取了一个疏离的名字,白离。白头,落梨花,离人,心断肠。我想这是他心里的话吧……”疯癫老人泪纵横,这么多年了,他印在心里那么久的故事,终于有机会同别人讲讲了。世人不理解离儿,不理解离儿啊……

不知不觉,水水的眼泪也如泉涌。白头,落梨花,离人心断肠。

白离,你是怎样的宿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个世界的?水水心里不由得伤感而难过,她从未想过,原来白离的身世是这样的……

怪不得他那么冷漠,怪不得他不习惯别人接近他,因为他心里不相信,不相信世界上的温暖,因为他怕受伤!水水感觉心里有一丝的抽痛,她本以为自小被爹娘抛弃的她身世孤苦,却不料原来是被爹娘憎恨的白离,才是最最让人难受。

白离,白离,如果人间不见白头落梨花,那么多好?你是不是就不会因为这些怨念而独自伤感?背负那么多的憎恨,这一路你如何走来?你被赶流浪在外,至死都不能再回家看亲人一眼,你心如何?

像是遇见天涯沦落人,水水不由自主的心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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