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长宁却摇了摇头。
但凡是蛊，就没有解不了的道理。除非是人之将死，有弱一些的小虫没力气爬去人的心脉处，缺少了养分自己死了，那蛊便破不了了。
但这种小虫，往往都不是什么厉害的蛊，随着它气绝，这蛊自然而然也就散了。
除此以外，天下之蛊没有不能解的，无非是容易些或者复杂些。也不知道晏南鸿是为何忽然起了这样的疑问，郁长宁想了想觉得的确没有遗漏，才道：“旁人或者不行，但到我这里，多数都是可解的。若是手头有霸王蛊，那无论什么蛊，都是小事一桩了。”
“霸王蛊？”
“虫如其名一般的霸道。有它在，任何蛊虫休想与它附着在同一具身子上。无论是先来还是后到，只要将霸王蛊种上，它便会吞吃了其他蛊虫，自己就心安理得地安家在人体内了。你便是想赶，也再赶不走它。”
除非是人死了，或者是蛊死了。
通常蛊虫的寿命有限，蛊毒能维持的时间便也有限，但霸王蛊就不一样了。听祖父说，一只霸王蛊少说能活五百年，被种下了霸王蛊的人，直到他死去、身体化为尘土，霸王蛊才会离开他。
“这蛊虫会要人命么？”晏南鸿关注的只这一点。
“霸王蛊是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好东西，若是它会要人性命，旁人躲它还来不及呢。它对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不过因着它的霸道，一旦身上被下了霸王蛊，其余的蛊术就对他失去效用了。”郁长宁愈发好奇了，“你究竟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仿佛又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一本正经地坐到了圆桌前，“烦请皇上伸手过来。若是中了什么蛊，还是要尽早看的好。你也不要担忧，虽说没有霸王蛊在手，八成以上的蛊，我都是可解的。”
晏南鸿拒绝道：“朕没有中蛊。”
“那皇上怎么突然提起这些东西来了？”郁长宁猜测道：“难不成皇上想学？养蛊解蛊都有学问，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皇上素来繁忙，想学会它……恐非易事啊。”
“朕随便问问。”
郁长宁也不是非要问出个所以然的。左右这些东西天底下也不是只有她一人知晓，说与谁听都是无妨，便继续道：“不过像霸王蛊这样的好东西，我也没有见过。即便是我的祖父，也未必见过它。”
传说霸王蛊有一种十分特别的效用，便是窥探人心，每次能够维系的时间不过三息，想要其运作，却需以心口血肉为祭，十分复杂。
因为这些，哪怕是持有了霸王蛊，想要使用它的能力，往往一个月只能进行一次。随着人内力的增长和体质改善，至多一个月内能进行两次，再多就会吃不消了。
虽然付出的代价昂贵，维系的时间又短，但在许多时候，这样短暂的三息是可以逆转乾坤的。所以哪怕霸王蛊至今只存在于传说中，仍有许多人想得到它。
将这些通通都说与晏南鸿听了，郁长宁道：“不能解的蛊其实也就这一种了，其余的即便是不能解，只要有霸王蛊在，也可将那股吞吃了。霸王蛊带异香，人或许闻不出来，蛊却是最喜欢的，往往就这样自投罗网了。”
“再厉害也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就连阿宁你都没有见过，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霸王蛊还不好说。”晏南鸿道。
照郁长宁这么说，仍是不好判断上一世她是因何而死，又是什么时候中的蛊。
“阿宁，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晏南鸿道：“你曾造人暗算过么？”
他蹙眉，“这么说吧，你现在有没有中蛊？”
晏南鸿这一番话问下来，郁长宁总算有些眉目了。难不成自己上一世中了什么厉害的蛊？
可不是她说大话，她的功夫算不上一流，蛊术却是天下之人鲜能匹敌的，至少是她知道的人里，还没有敌得上的。毒术也有些研究，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防身却足够了。
郁长宁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有谁能够同蛊算计她的，但晏南鸿会这么问，想必是有其事的，便道：“现下没有。我原有九成把握不会在蛊毒一事上遭人算计，若有皇上提醒，眼下当有十成。”
这是在宽慰他了。
晏南鸿听了，也终于放心下来，“还是要小心为上。”
郁长宁沉默了片刻，才小声道：“知道了。”
上天真的是捉弄人。
有的事情在眼下还没有发生，但对于晏南鸿来说，却已经经历了一回，所以哪怕他再挂念着自己，到了郁长宁这里，也万万做不到同他一样。
哪怕明知他不会害自己，也做不到全然信他、做不到与他比肩。
她不知道上一辈子都发生了些什么，晏南鸿似乎也只是一知半解。但郁长宁却知道，只要她打开心扉，将自己眼下知道的东西通通告诉晏南鸿，两人合计一番，定能捕风捉影。
但她还做不到。
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它原先的轨道，只要她愿意，没准就能立刻走上一条捷径，但她委实迈不出那第一步，只好随波逐流。
“你不愿说，就别说了。知道这些也够了。”
晏南鸿在这件事情上难得的有耐心，几乎就是哄着她的。然他猜到了自己的心思，郁长宁莫名觉得有些歉疚了，道：“等我理清了思路，便……”
“是要好好理一理。”晏南鸿打断了她道：“但朕说的不是那些。上次朕说的秘密，指的也不是身份或者阴谋，而是你想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