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学会藏语,让我的朋友们不再小看我。
当我跨进一所规模很大的语言学校的那刻,我恍惚又回到大学的时光,在北方一所著名的大学里,我用了四年的时间修完了包括初恋在内的三十八门功课。我今天又踏进了学校的大门,这次进来只学一门功课,就是藏语文。我在内地一位朋友的朋友介绍下认识了当记者的普琼,在普琼的帮助下又如愿以偿地进入了拉萨一家规模不小的语言学校,和我一同进来的还有普琼另一个朋友姚海,他是去年在南方一座城市毕业后自愿进藏并且要求到阿里工作的山东籍大学生,他说在西藏干一番事业不会藏语是不行的。我猜想他一定是受到人民公仆孔繁森感人事迹的影响自愿来西藏工作的。果真我没猜错,我们认识后,他便常常给我讲起山东出好汉的许多典故,包括武打巨星成龙和美丽女星林青霞的点点滴滴他都背得滚瓜烂熟,说起孔繁森他无不敬佩地说,值得我这个山东晚辈学一辈子啊!
这所语言学校主要是外语和藏语文,外语包括英、日和西班牙等语言,主要授课对象是梦想加入导游行列和出国或即将考职称的人,相对来说学藏语的人就比较少。我们这个班加上我和姚海只有十三个人,这个数字使我不由得想起达芬奇那幅最后的晚餐中出卖耶稣的那第十三个人。不过我不是基督教徒,十三这个数字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更深的寓意,但是我还是在一次上课的时候为这十三的数字出了一个大大的洋相。一天上藏语拼音课,我听着帮我们老师代课的一位叫白玛央措的年轻女老师用后来才知道的日喀则方言阐述藏语音标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出卖耶稣的那第十三个人,看见我们班这十三个人就姚海长得像犹大,我不禁笑出了声,这是不由自主从心里发出的笑声,笑声是从正在学藏语音标的嗓子里溜出去的,声音很怪也很大。班里所有的同学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到我的身上,在万籁寂静大概有五秒的时候接着就是哄堂大笑。这一笑,正在给我们上课的白玛央措老师以为大家在笑她,面对十三个学生,有些学生的年龄比老师还大,她的脸就一下子红了,大家尴尬了一会,她看看实在没有下台的台阶了,丢下手中的课本就跑了出去。她的这一举动使得我们全体同学的脸挂不住了,大家又把指责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我的身上,我若无其事地昂起头,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十分钟后白玛央措是和这所学校的校长一起回来的,校长说,同学们,我知道大家来自不同的单位和地方,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相聚在一起,如果白玛央措老师教课有问题大家可以当面提嘛,不要用这种方式来对待我们的老师,这是对老师的极其不尊重。
这时姚海时不时扭过头来看我,好像在向校长暗示这一切都是因我而引起的。
我在心里暗自骂到,犹大,一个丑陋的犹大。
白玛央措是一个十分尽责的老师,她是教一个在职学员班的英语,由于在职学员白天有工作只有晚上两个小时有时间,所以她暂时顶替新婚正在度蜜月的老师给我们代课。去年才大学毕业的她,站在我们这群年龄不等的同学中间根本就看不出来她是一个老师。
我主动给白玛央措打了一个电话,表示我的歉意并提出请她吃饭,电话那头的她带着感激的语气说,没关系,不用客气。
如果有时间,明天晚上可以吗?我知道第二天是周末,我锲而不舍地再次提出请她吃饭。
她在表示感谢后,态度坚决地说:明天有事,不用客气。
我碰了个软钉子,后悔刚才对她说请她吃饭的事,搞得我没一点面子。又一想明天是周末,不如约普琼吃饭,并对他帮助我到这所学校读书表示答谢。
我给普琼说明了我的意图后,他带着征求的语气说,明天姚海也要请我吃饭,不如大家一块。
好嘛。我答应了。
这是上学后的第三个周末,因为好长时间都没有这样有计划、有约束的过日子了,面对期盼了五天的周末心里尤其亢奋,这种没来拉萨之前久违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周末晚上,我们三个按照约定的时间在一家重庆火锅馆见面了。普琼是纯粹的藏族,不论从长相还是为人来看都是属于优秀的那一种,在北京上了四年大学的他,一口流利的京腔说得地地道道的,就听他说话,还以为是一个北京人在拉萨吃重庆的火锅呢。
我们一番寒暄之后,点了些许菜便围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炉子一边吃一边喝起来了,酒过三巡,借着酒劲我问姚海说,姚海,那天你老扭过头来看我干什么?
正在全神贯注地解决一条拉萨鱼的姚海抬起头两眼茫然地看着我问,哪一天?你有什么好看的。
我咄咄逼人地说,咱们老师生气的那天。
姚海显得无奈地反驳到,我没有看你呀。
我语气渐渐硬了起来,说,你没看我那你看谁?
姚海接着辩解到,我看的是你后面的那个女孩,是准备独自去阿里的那个女孩。
我疑惑地问,谁准备去阿里?
姚海恢复了原来的表情说,整天穿个红色体恤的,留着长发的那个。
我更加疑惑了,问,她要去阿里?
姚海没有表情地说,是呀,前天我和她聊天时她说的。
我又回到了前面的话题问,你看她干什么?
姚海开始笑了,说,她也在看我呀。
我若有所思地说,哦,是这样。
那个女孩一定很漂亮吧。一旁的普琼接过了话题。
你怎么知道?姚海压抑着内心的荡漾平静地问到。
要不你怎么老回头看人家。普琼说。
你不要太相信他的审美观。我指着姚海对普琼说。
你的审美观好?我看也未必。姚海在驳我。
我们老师怎么样?漂亮吧。我问姚海。
还可以。姚海继续在跟那条煮熟的鱼在搏斗。
还可以是什么意思?普琼问姚海。
就是说比较漂亮。是吧?姚海。我在沸腾的锅里捞出一块青菜,不满意又挑了一块肉用嘴吹了吹还是烫,放下筷子接过普琼的问话回答说。
大家的审美观不一样,何从谈美。姚海开始以一个刚毕业学生的傻劲较真了。
什么审美观不一样,只要看着不得罪眼睛就是漂亮。我突然知道了我对姚海叫板的根源主要是那天他在校长面前不停地回头看我,以此向校长暗示惹老师生气是我的原因,加上我在他的语气里找到了他没有那种非名牌大学毕业出来咄咄逼人的语气,所以我说话的语气就重了。
我们喝酒。把自己杯中的酒干了。普琼打圆场的举起了杯子。
我们三人碰了一下杯子,大家一仰脖子酒杯就空了。
我和姚海都没有机会掏钱请客,爽朗的普琼借故上卫生间之际,用广大藏族朋友好客的性格,悄悄地把账结了。
我和姚海有些不好意思,我俩执意请他去酒吧喝酒。普琼拗不过,只好随了我们。
我想都没想就把他们带到那个叫“今天”的酒吧,最后仔细想一想我可能比较依赖那个地方,因为那个酒吧是我来拉萨印象最深的酒吧,还有就是它在八朗雪旅馆的旁边。
我们打了一辆的直奔目的地,一路上火爆的饭店、餐馆、酒吧荧光闪动,周末是上班族最幸福的日子,也是做饮食业的老板最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