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出租车的凌哲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从早上坐车坐到晚过。虽然不是他开车，但是感觉比他自己开车还要累。
他随便找了家快餐店吃了点东西后给刘璃打了个电话：“喂，方媛她现在在家了吗？”
“嗯，已经到了。在我们去找他的第二天就回来了，怎么了？”刘璃问道。
凌哲深吸一口气道：“我想我们得快点儿找到她，她的记忆错了。或者说她的记忆其实也被修改了很多。一开始我虽然不知道凶手修改她的记忆是为了什么，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先接我回去吧，等见面了我详细地和你说一说。”
就像凌哲所试想的那样，如果知道问题却推测不出结果的话，不如猜测一个结果，然后去匹配这个问题。这一切只不过是冷曦设下的圈套，一个无奈地选择。
凌哲挂掉了电话，因为刚才吃的太多了，肚子有些胀，他决定在街上随意逛一逛。反正自己有定位，刘璃总归能够找到自己的位置的。
走着走着，他迎面撞见了同样刚吃完晚饭，走出餐馆的江悠悠。
两人四目相对，江悠悠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了起来，似乎透露着一丝质疑。凌哲被她的眼神唬住了，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尴尬地打招呼道：“嗨，真巧啊。”
江悠悠完全没有兴致和她闲扯，直入主题地问道：“说，你究竟是谁？”
她的语气异常坚定，给人一种警察审问犯人的感觉。这种时候凌哲自然要继续装下去，他摊了摊手笑道：“我？我只不过是一个私家侦探而已，我还能是谁？喂，我知道私家侦探在我们国家不合法，不过你……”
“我下午见到方媛姐了。”江悠悠淡淡的一句话，让凌哲哑口无言。他的表情立刻僵住了，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
“方……方媛吗？”迟疑了半天，凌哲才缓缓地吐出了这么几个字，街道的喧嚣声突然消失，空气犹如凝固般让他感到窒息。
谎言被拆穿的那一刻，就是欺诈者最脆弱的瞬间。这个时候往往都是骗子最纠结的时候，是用更大的谎言将之前的一切掩盖，还是就这样让谎言被识破？
江悠悠的眼眶微微红了起来，她意识到了自己一直在被面前这个，愿意帮助自己，对自己那么好的人欺骗。
“方媛姐说你是个警察，可你骗得过她，却骗不过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欺骗我们！”江悠悠大喊道。
江悠悠的声音引起了周围的人注意，来往的行人纷纷朝他们两个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但是大多人也只不过看两眼，没太在意，以为只是小情侣吵架了而已。
凌哲低下了头，他不敢直视江悠悠此时的眼神，小声说道：“对不起。我……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两人都沉默了，凌哲虽然是个爱说谎的家伙，但是他也同样承受着说谎带来的愧疚。他试图想要骗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的人。”
但是还是失败了。江悠悠的情绪渐渐地平息了下来，比起愤怒，此时的她更多的还是感到遗憾吧。
就在这时，刘璃开着车找到了凌哲的位置，她打开车门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了凌哲和江悠悠面对面站着。她看着两人的表情，立刻就察觉到了什么，迟疑着说道：“你们……”
凌哲心想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事儿，而且现在就算要说出真相，总不能直接告诉她——“自己是帮人调查顾涛被杀案件的，现在种种证据指向了你男朋友就是凶手。”
“那个……”凌哲总算是开口了，“悠悠，之前骗了你我现在道歉。不过我会帮你找到你的男朋友的，我希望你最后相信我一次。”
江悠悠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呆滞地看着凌哲，略显勉强地点了点头。就像是面对最后一丝希望，做出的妥协。
得到了江悠悠答复的凌哲坐上了车，刘璃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开着车回家。
凌哲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江悠悠，见她已经离开了，他如释重负般的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离出了这个驱壳一般，心中五味杂陈。
刘璃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凌哲，冷哼一声问道：“怎么了？你那一套无懈可击的演技，被那个小姑娘看出破绽了吗？”
凌哲摇了摇头，换了一个坐姿说道：“不，我的演技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只不过那个女孩碰巧遇到了方媛。然后她们之间，彼此对了对口供。之后……你懂的。”他摊了摊手。
刘璃听得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那个女孩知道你那个警察的身份是假的了吗？”
“不，我在接触江悠悠的时候，扮演的是一个私家侦探。借帮她找失踪的男朋友为由，从她的口中套取信息。”凌哲说道，“不过现在，我倒是真的从她的口中知道了什么。”
“对了，你之前电话里说的，你已经调查出真相了。是怎么回事儿？”刘璃问道。
凌哲把自己这两天去见老黄，还有与江悠悠的谈话，以及之前因为想要得知顾涛身份，保留下来的一些事情全都说了出来。他也将自己在出租车上的推理，所谓的反证法也说了出来。
他也指出了冷曦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他故意将这些人的记忆进行篡改，主要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让自己逃避责罚。而是希望警方在调查顾涛案子的时候，能够将这背后真正的凶手也同时缉拿归案。”
“背后真正的凶手？”刘璃问道。
“嗯，就是那个顾涛害死了梁峰的黑社会钱庄。”凌哲分析道，“想要杀死顾涛，让一个织忆师来做自然是很简单，但是仅仅杀死了他，是没用的。真正害人的那些家伙，还在逍遥法外，而冷曦给这些人设下的记忆迷宫，不就让我们找到了那个黑社会组织了吗？相对于顾涛来说，真正有威胁的，是那个组织吧？我们只不过看到了一个案例，相比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那群家伙迫害着。”
刘璃半张着嘴跃跃欲试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凌哲抢先一步先说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些的确都只是理论，只不过是我的推理罢了。所以我现在，要去解开他们的记忆迷宫，到时候让你看到真相。”
“那你问方媛的事情，是准备今晚那她先开刀吗？”刘璃问道。
凌哲捏了捏鼻翼，思索一番后说道：“可以这么说，我现在大致能够拼凑出事情的全过程了，不过有些细节部分我还是没太搞懂。方媛的记忆迷宫是最浅的，因为她只不过是作为一个保险起见才被记忆编织的人。所以从她开始是最容易的，至少破解之后，能够确认一下冷曦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他停顿了一下，眉毛微微抽动了一下，脸上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了？”刘璃见他愣住了，问道。
凌哲揉了揉鼻子道：“没什么。对了，就今晚吧，把方媛带过来吧。我们不要再拖下去了，这个案子我接手也已经那么久了，早点结束，我们早点两清。”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少有的无奈。
说罢，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夜晚随后降临，星都的灯光非常闪耀。但是如此闪耀的灯光，虽然能够照亮城市的黑暗，却无法驱散人们心中罪恶的阴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