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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就这样,丁丑年夏六月,子忻再一次满怀忐忑地推开竹梧院那道刻着青藤的垂花门,满园的花香和一地的竹影丝毫不能带给他快乐,他心跳如鼓,却又决心已定。

不论父亲发多大的脾气,潜龙斋他是绝不会再去了。

其实他早就听说过父亲的脾气很大,只是从没见过他发脾气,也想象不出他发起脾气来会是什么样子。是以心下存着一丝侥幸。

这一年夏季慕容无风还未从子忻那次手术中恢复过来。他心脉格外虚弱,稍一用力便头昏眼花,心跳不已,一天中倒有大半的时间不得不卧床静养。除了批阅医案,偶尔去一下诊室之外,绝少见客。

子忻掀帐走到父亲床边,见他半卧在床瞑目养神,便低低地叫了声:“爹爹。”

慕容无风抬起眼,看见儿子,道:“什么事?”

“我今后……可不可以不去学堂?”他小心翼翼地请求。

“哦?昨儿你母亲已代你去向黎先生陪了礼,他不会怪罪你的。”慕容无风淡淡地道。

“我不喜欢黎先生。”

“不喜欢黎先生?”慕容无风哼了一声,道:“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爹爹。”他道:“我要学医。”

“嗯,知道了。你不用去学堂了,以后每天到我这里来罢。”像往日一样,慕容无风半闭着眼倾听着,平静温和地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好的,爹爹。”子忻笑逐颜开,“您渴么?我去给您泡杯茶。”

“仔细烫伤了手。”

“不会。”他兴高采烈地走到隔壁茶寮里煮了水,规规矩矩地给父亲泡了一杯茶。坐在一旁陪他说了一会儿话,慕容无风道:“以后你每日辰时三刻过来,上午《内经》,下午《脉经》,晚上《本经》,你看可好?”

“挺好。”

“《本经》三十一卷,你每两天背诵一卷,应当不是很难罢?”

“爹爹,我不神童。”子忻赶紧申明。

“所以我才酌情减量。我以前是一天背诵一卷的。”

“可是,那样的话,我还会有玩耍的时间么?”

慕容无风摇头道:“我看没有。”

顿时,头顶上的每一根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爹爹,我不干!”

“不干也得干,这只是个开头。”慕容无风悠然地呷了一口茶,将一本厚厚的书递给他:“这是《本经》的头三卷,把第一卷前半部记下来,今晚便来这里背给我听。若有不认得的字,查字典或问你姐姐都行。”

子忻一看那书虽有些黄旧,却保存得十分齐整,上书“经史证类备急本草”八字,方知自己才离虎口又入狼窝,与竹梧院相比,潜龙斋只怕就是天堂了。

就这样灰头土脑地走出门去,子忻心中郁闷难当。在长廊上发了一会儿呆,正遇到一帮下学的子弟在湖边欢闹,刘骏看见他,远远地赶过来道:“子忻,你今天又逃学了!”

“我不去家塾了,以后跟着我爹读书。”

“你爹凶么?”

“原以为他不凶的,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凶。头一天就要我背厚厚的一本书呢。”

“马房里正空着呢,你想不想去看马?”刘骏忽然道。

子忻把书往怀里一塞,喜道:“咱们可以骑马么?”

“就算不能往外跑,至少也能在马上坐一会儿。”

子忻一听,心花怒放:“咱们现在就去吧!”

两人偷偷摸摸地来到马房,见房内空无一人,只有几匹黑马静静地嚼着草料。两人放下心来,开始闲聊,子忻问道:“阿骏,你会相马么?”

“怎么不会?马有三十二相。”一提起马,刘骏立时得意起来,脸上的两个酒窝深得可以藏下半杯酒去,“三十二相眼为先。眼似垂铃鲜紫色,白缕贯瞳行五百。斑如撒豆不同看,面颅侧击如镰背,鼻如金盏可藏拳。马口须深牙齿远,舌如垂剑色如莲。食槽宽阔腮无肉,咽要平分筋有栏。项长如凤须弯曲,鬃毛茸细要如绵。膝要高,蹄要圆,身要平,肋要紧;卧如猿落,尾似流星……”

子忻哈哈大笑:“瞧你几里骨碌的,有这么多讲究么?”

“可不!我爹说,马是火畜,天性怕湿。所以要养在像这样干燥的地方。看马的时候,头要高骏,面要瘦而少肉。马耳要小,耳小则肝小而识人意。马鼻要大,鼻大则肺大而能奔跑。马眼也要大,眼大则心大,见猛利不惊。此外要肾小肠厚,胸膛平阔,肋骨过十二条才是好马呢。”前面他一串马经背下来,又快又流利,见子忻听不明白,便又不得不捡重要的几条解释了一番。

子忻摸着光溜溜的马背,早已听得心旷神怡,叹道:“为甚么我爹爹就不是马夫呢!我要是能天天骑马,该有多好!”

“嘘!”刘骏不知从哪里搬来一个马鞍,轻轻一抡,抡上马背,脚一踩马蹬,极利索地翻到马上坐定,接过子忻递来的手杖:“我拉你上来!”

子忻拉着刘骏的手,折腾了半晌方爬上马背,坐在刘骏前面。正巧那黑马抬起头来,往后瞄了一眼,子忻吓得死死地抓住刘骏的手不放。

“不怕,这是一等一的好马,乖巧知人意,绝不容易受惊的。”

“我摸它的头要不要紧?”子忻壮着胆子伸手过去。

“不要紧,我先摸给你看。”刘骏轻抚着马鬃,那马的脖子便像女子一般柔顺地弯了过去。

两只小手在马鬃上摸来摸去,心中正欢喜得紧,那马身忽然一抖。子忻吓了一跳,道:“马生气了么?”

正在诧异间,忽见门外一道黑影,仙儿举着一把菜刀向他们冲了进来。那马性甚灵,一见刀影,便即骚动不安。

“妈呀!”马上的两个人见仙儿来势不善,刘骏扯开马缰,双腿一夹,道:“快逃呀!”

那马颇知人性,双蹄一踹,蹬开马栏,往前一纵,竟从仙儿的头上飞了出去。岂知刘骏光记得拉开马缰,却忘了打开马厩的大门。那马只在厩内团团乱转,仙儿一菜刀正中马腿。那马吃痛狂嘶,猛地一颠将马上的两个人同时颠了下来!

便在这一当儿,大门猛地踢开了,一个人影冲进来,只听得一声暴喝,一只大手牢牢地拉住马缰,另一只手将握着菜刀的仙儿小鸡般拎了起来。

这件事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刘骏挨了父亲一顿好揍。到了傍晚子忻再看见他的时候,他伸出手臂让他看上面的淤痕。

“子忻,以后我再也不敢教你骑马了。”

“偷偷地也不行么?”

刘骏摇摇头,一脸的泪痕。

“好吧。”

已近黄昏,子忻这才恍然想起父亲晚上要问他的功课,吓得连饭也没好生吃,苦坐灯前背诵《证类本草》。酉末时分,他携书来到父亲床边,慕容无风刚刚喝过药,斜倚在床侧,见到儿子,指着旁边的一把椅子要他坐下来。

“书背好了?”

“差……差不多了。”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慕容无风板着脸道。

“背得前面七八页……只能背这么多。”

“背来听听。‘用药尤如立人之制’,往下是什么?”

子忻两眼一闭,诵道:“用药尤如立人之制,若多君少臣,多臣少佐,则气力不周。而检仙经、世俗之方亦不必皆尔。大抵养命之药则多君,养性之药则多臣,疗病之药则多佐,犹依本性所主而兼复斟酌详用,此者益当为善……”

慕容无风一连抽查数页,子忻果然能诵,便跳至尾处,道:“《论语》有云,人而无恒往下——。”

原来子忻尤擅抢记,前面十来页熟读了三遍便了然于心,到了后头不免遗漏渐多,一急之下,便啃起指甲,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方结结巴巴地道:“论语有云,人而无恒不可作巫医。明此二法……不可以权饰妄造。所以……所以……所以……”

慕容无风冷哼一声,道:“所以什么?”

被这话一激,子忻吓得又想出一句,忙接道:“所以医不三世不服其药,九折臂者乃成良医,盖……盖谓学功须深故也。复患今之承籍者……今之承籍者……多恃名价,不能精心研习,实为可惜……实为可惜……唔……嗯……实为可惜……爹爹,背不出来啦!”

“背不出就到廊上去背。”慕容无风冷冷道:“黎先生一次罚你站几个时辰?”

“半……半个时辰。”

“那你就到廊上去站着罢,背出了书再来见我。”

他沮丧地“噢”了一声,磨磨蹭蹭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被父亲叫住:“拿上蜡烛。今晚你若不把这剩下的几页背完,就别睡觉了。去罢。”

他走到屋外,靠着廊柱,一只手举着灯烛,一只手拿着书,可怜兮兮,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蚂蚁搬苍蝇,背了几句话,站了有一柱香的功夫,举蜡烛的手便已酸痛难当。其狼狈之状比起潜龙斋的时光更惨了十倍。方知自己雄心万丈地嚷着学医是个绝大的错误。一沾上学问二字,父亲平日的温和慈爱无影无踪,虽不似黎先生那般厉言正色,其凶狠严厉不讲情面之处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中不禁大叫失策。正心烦意乱间,忽听廊外一个小小的声音叫道:“子忻!”

他探头过去,见子悦扒在栏杆向她招手,便道:“姐,你几时进来的?”

“先别问我,你为什么拿只蜡烛站在外头?”

“爹爹罚我背书。”

“呆子,他说要你罚站,你便老老实实地站着?这里凉快,快坐下来歇一会儿。”

“爹爹就在里头,我……我不敢。”

“我今天在黎先生的太师椅上放了一只大蛤蟆,嘻嘻,他一屁股坐下来,‘吧几’一声,气得要命,差点儿把胡子拔光了。出门的时候我又在草上结了几个绊子,可惜他一个也没踩中……不然摔破鼻子才叫好呢。子忻,明天我和小谢他们要爬这座山,你也想去么?”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小的地图,上面全是自己画的山头。有几个已用红笔打了个大叉,那便是已爬过了。

在子忻看来,这些山头样子全都一样,只有位置的区别。不难猜测,有可能当子悦去爬一座山时,她实际上爬的是地图上的另一座山。有可能她糊里糊涂在同一座山上爬了两次反而把一座从未爬过的山从地图上叉掉了。有时候她会回来告诉子忻自己发现了一座崭新的山,认认真真地推敲了它的位置,补在地图上。实际上,这座山亘古以来就在那里。增删之后,子悦的地图成了天底下最复杂的图画,里面有着数不清的记号和路径,地图的反面,又有炭笔写下的数不清的注解,只有子悦自己才读得懂。因为有这样一张地图,云梦谷的孩子们便默认了子悦在爬山这件事情上的权威地位,全都乖乖地听从她的安排调遣。否则就有在半山里迷路,或被狼吞吃的危险。

这一切背着大人的阴谋,子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却无法参加。孩子当中没有一人的个头大到足以背着子忻满山走而不觉得累的。作为安慰,子悦总是从山里带回一些纪念品。比如,一只刺猬,两条蜥蜴,一小袋酸枣,掉在地上的松榛和橡子,或是几颗死羊头骨上弄下来的牙齿。当然,她总是说那是狼的牙齿。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天没亮就背着干粮溜出家门,钻入深山。惹得焦急的大人们打着灯笼牵着狗满山找。每一次回来都会有一个人背黑锅承认是自己出的主意。轮到子悦的时候,慕容无风罚她在屋子里坐上一整天“闭门思过”。过不了几个月,新一轮的行动又开始策划。在云梦谷的孩子们心中,这偷偷出游便是一年中最有趣的节日,百禁不止。

子忻道:“我不去,明天还要见爹爹。”

“那你可要替我们好好地缠住爹爹和妈妈。不然,我们还没到山下就给大人们抓回来了。”

“黎先生那里怎么办?”

“我写了一个假条,模仿爹爹的笔迹,你看,像不像?”

她掏出一张薄纸,上面歪歪歪斜斜地写道:“小女晨起略有不适,祈假一日,望准。慕容无风。”

子忻赶紧摇头,小声道:“这字也太不像了罢?”

“爹爹发病的时候写出来的字就是这样子的,我写的比他写的还要好些呢。”

“可是现在都是妈妈在替爹爹写字……”

“妈妈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是不是?”

“早晚要被发现的。”他叹道。

“发现的时候我已爬完了山回来啦,大不了花一天时间在屋子里思过。”子悦眨眨眼睛,冲着他调皮地一笑。

两人坐在廊下叽叽咕咕地说话,冷不妨身后一个声音道:“子悦,原来你在这里?可害得我一顿好找。”两人慌张地回过头,看见荷衣正从门外走进来,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道:“子悦进屋来,我们有话问你。”

子忻紧张地看了姐姐一眼,子悦却微微一笑,满不在乎地站了起来,道:“好呀!”

……

子悦走进屋子时,看见父亲已经坐在他常坐的书桌旁。母亲坐在他的旁边。

他们总是在一起,子悦心里想道。

“子悦,你弟弟从明天开始在我这里学医,你若也不喜欢黎先生,明天就和子忻一起来学吧。”慕容无风不动声色地看了女儿一眼,淡淡地道。

“爹爹,谁说我不喜欢黎先生?我很喜欢啊。”子悦故作惊讶。

“喜欢还把一只青蛙放在他的椅子上?”

“那是青蛙自己跳上去的!”

慕容无风脸一沉,子悦吓得将脖子缩了回去。

荷衣道:“子悦,跟爹爹学医不好么?将来也像吴大夫一样在神农镇里坐诊行医,人人敬服。”

子悦道:“我不喜欢学医,再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荷衣怔道:“什么事这么重要?”

“嫁人!”

这话一出口,夫妇俩吓了一跳。没等回过神来,子悦接着道:“凤妈妈说,女人长大了只有一件事最最要紧――那便是嫁个好夫婿。现在虽离我十五岁出嫁还早,但这等大事,当然想得越早越好。爹爹妈妈,我现在一共有四个候选人,难得您们今天有空,正好替我谋划谋划。”说罢,将一个小册子捧上去,道:“这便是你们未来女婿的画像。”

画册打开,头一页便是一张瘦长如葫芦的小脸,蘑菇一样散开的头发,绿豆一般的小眼,脸颊上几点雀斑,笑起来时露出两颗虎牙。

子悦道:“这是谢从龙哥哥,他下了学就陪我玩,我的话他全听,虽然长得矮一点,不过我不在乎。”

慕容无风正目瞪口呆之际,子悦挤到他身边,翻开第二页。

“他是谢从虎,妈妈认得的。龙哥哥的弟弟,他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不一样是虎哥哥的脖子上有一道抓痕,是以前和他打架时给我抓出来的。虎哥哥每次打架都帮我,我欠了他很多的人情,将来只怕要嫁给他了。……唔,这个很高很好看的哥哥是慕容济,他的脖子上老是挂着很多宝石,眼珠子的颜色也像宝石。此外唱歌也很好听。就是……就是脾气有些大,一吵架就不理我了。不过,因为他这样好看,我也是可以忍一忍的。”

慕容无风疑惑看了荷衣一眼,荷衣笑道:“是乌总管家里的老二。”

画像上一位男孩隆眉深目,咧嘴大笑,果然与乌里雅多十分相似。

慕容无风浅笑不语。

“最后一位年纪比我大很多,可是长得最好看,武功也最高。最最重要的是,我最喜欢他。小时候每次来到谷里都抢着抱我。如果他肯娶我,其它的人我都不要了。”

慕容无风忍住心里的笑,翻到最后一页,见一位青年猿臂蜂腰,目如朗星,手执长剑,英姿飒爽,不禁皱了皱眉,道:“唐芃?”

“是呀!”子悦拼命地点头:“他现在来这里越来越少了,且越来越不理我啦!”

慕容无风合眼叹道:“你还小,这些事情等你长大了再操心也不迟。你若还是喜欢跟着黎先生,明天就老老实实跟他道个歉,乖乖地上学去罢。”

“爹爹,我的画册……”

“画册没收。以后不要成天乱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你且回屋去罢,今晚好生复习黎先生布置的功课。”

“哦。”还想再争辩几句,见父亲一脸的冰霜,子悦赶紧垂下头,灰溜溜地走了。

慕容无风看着子悦的背影,心事沉重,良久,忽然叹了一口气。

荷衣道:“你为什么叹气?”

“这几年我病得多,星儿的手术也多。你一人照顾两个,忙不过来。我们……很少关心子悦。不知她心里会不会觉得我们偏心。”

荷衣笑道:“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这是从何谈起?”

说是这么说,她心里也知道,一年当中,慕容无风自己要病三个月,照料子忻要花去几乎半年。剩下的时间满满地排着医务,通宵不睡是常事。最忙的时候四更时分便要爬起来准备手术。除了每日睡前荷衣会去看看子悦,或闲暇时分全家一起吃个晚饭,或逃学被抓回来罚站之外,她几乎被遗忘了。

“不然她为什么这么小就想着出嫁?难道她不喜欢住在家里,不愿意和我们在一起么?”

荷衣心中暗惊:“你不说也罢了。这么一说,倒真有几分可能。她小时虽顽皮,却一直很听话。现在不知为什么,成天在学堂里闹事。可见是我们疏忽了!”

“也许她闹事不过是想提醒我们,除了子忻,我们还有一个女儿。”慕容无风苦笑,“我最不称职,一年倒有大半年没认真管教她。现在顽劣得几乎让人束手无策了。”

荷衣握了握他的手,柔声道:“不如我们现在一起过去看看她?和她说几句软和的话儿?”

“明天再去罢。刚刚训了人就去安慰,只会助长她的顽性。”这话说完,他轻轻咳嗽数声,脸上已现疲倦之意。

“回床歇着罢。”荷衣将他送回卧室之内,叹道:“自己病得起不来,见了女儿还要更衣,这屋里就数你最能撑了。”

慕容无风道:“子忻还在门外罚站呢。”

……

子忻正在苦诵《证类本草》,一眼瞄见子悦从屋内溜出来,跑到他身边,怕着胸口,一副化险为夷的样子,悄悄地道:“天,总算把爹爹妈妈给蒙过去了!我就知道黎先生会跑来告状的。”

子忻问道:“怎么蒙的?”

子悦笑道:“正巧我身上带着一本你的画册。”

“哪一本?”

“就是画着唐芃叔叔的那本。”

“可是,那本画得很糟呀!我自己都不想要了呢。”

“呵呵,放心放心,已经被爹爹没收了。爹爹一着急,也忘了罚我了。不然明天哪里还溜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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