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成律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当他归心似箭地赶回家后会见到这种画面……
江乐颜满脸怒容的举着刀,屹立在玄关。
这画面倒是跟他们去结婚登记的那一天有些相似,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刀尖并不是对准他,而是太子。
没错!太子!
他跪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江乐颜的腿,嘴里不断溢出求饶,“我错了!女王大人!我错了!”
“你们……”愣了很久,成律才回过神,“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话音让太子蓦然一震。完蛋了!他前不久才刚在电话里挑衅过成律,转眼就被撞见这种画面,虽然是有些血腥残暴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偷情的画面,但再怎么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觉得有种被捉奸捉双的感觉!
“……”同样觉得完蛋了的还有江乐颜,她猛然想起,菜还没有做!
一阵迷之沉默后……
江乐颜果断开始甩锅,“你朋友擅闯民宅!”
太子愕然抬眸,“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
“我什么时候叫过你?”
“虽然没有明说,但你的潜台词就是在呼唤我过来!”
“想太多!吃你的屎去吧!”江乐颜抬了抬脚蹬开他。
他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我吃屎是为了谁啊!我他妈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吃屎的!”
“我哪知道,你脑子有病呗。”
“江乐颜!你这是过河拆桥……”眼见成律面无表情地她撞开他径直朝着衣帽间走去,太子打住了话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跟江乐颜的争吵听起来很不对劲,这是火上浇油啊!友谊的小船绝对不能为了江乐颜翻啊,太冤了,于是他赶紧凑上前,“那…那个……小律,你不要误会哦,不要想太多哦,我其实就只是路过,想上来借个厕所……”
成律淡淡地“嗯”了声。
生气了,绝对是生气了!太子赶紧朝着江乐颜使眼色,示意她上。
江乐颜很快就领会了他的意思,确切地说,根本不用他暗示她也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对。
“你要换衣服吗?”她追上前,噙着讨好笑脸,“可是饭菜还没做好,要不你干脆先洗个澡,我很快就好……”
“不用了。”他头也不回地打断了江乐颜的话音。
“欸?”她一愣。
“我马上就走,你们继续。”
“走?”她瞬间紧张了起来,“你要去哪?”
“我不记得我们的交易范围里有向对方交代行踪这一项。”
“……”熟悉的台词让江乐颜意识到,他不止是还没消气,反而比之前更严重了。
她就知道激发危机意识这种招数对成律根本不管用,甚至还会适得其反。他早就说过的啊,并不是非她不可,或许有好感、或许不讨厌、或许也的确是有些喜欢的,但他对她的在意远还没有不惜跟朋友闹翻也一定要得到的地步吧?只会因为觉得麻烦,干脆放手。
想到这,她忍不住咬牙狠狠瞪向太子,都怪这货出的馊主意!
察觉到她的目光,再瞥见她手里的菜刀,太子忍不住直冒冷汗,硬着头皮帮忙解释,“好…好吧,我承认,我不是来借厕所的,我们只是在用一种比较热烈的方法讨论你到底爱吃什么。”
“……”还真他妈的相当热烈!
“你就算怀疑我,也得相信江乐颜吧?你也看到了,这姑娘刀不离手啊,防范措施严密到根本让人无机可乘啊!”
“……”你刚才抱她腿了吧!死死的抱着!当我瞎吗!这叫无机可乘吗!
虽然内心在咆哮,但成律表面看来依然很平静。
他平静地拉开衣帽间的门,平静的跨入,平静地拿出行李箱……
这是干什么?收拾行李?离家出走?
太子急了,赶紧冲上前拦住他,“姓成的!你也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吧!虽然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去医院的行为的确欠妥,但你也应该也明白的吧,事出紧急,她顾不上那么多也是可以理解的。她最近不是一直在努力嘛,说要回家吃饭的人是你吧?你一句话她为了你折腾了那么久,不管怎样也得吃完饭再离家出走啊!就算做得再难吃也要赏脸意思意思吃两口啊,要不然就太伤人了!”
熟悉的台词、熟悉的场景,有那么一刹那,成律恍惚有种时光交错的感觉。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当年似乎也曾经为了汤倩这样吼过吧……
他回过神,哼出一记冷笑,“你喜欢一个人的方式还真是一成不变的伟大。”
“喂!你这是在讽刺我吗!人生赢家对loser的讽刺吗?你他妈以为我想要伟大吗……”
“别说了。”江乐颜忽然出声,打断了太子的愤怒。
“你别管!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被戳到痛处的太子已经进入癫狂模式了,“我今天无论如何都会让这个王八蛋留下来吃饭的!”
“……吃不吃饭已经不重要了,你能不能先走?”
太子怔了下,感觉好像被盟友重重地补了一刀,“我是在帮你耶。”
“恕我直言,我完全感觉不到你在帮我。”
“……”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的话,能不能让我跟他单独聊一会?”
犹豫了片刻后,太子也差不多冷静下来了,逐渐意识到他能帮的都已经帮了,那之后就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了,他爱莫能助,也没道理再多管闲事。
想到这,他认命了,默默转身离开了衣帽间。
没走几步,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折了回来,停在了江乐颜跟前,“那个……刀…你手上的刀还是给我吧……”
绝对不能让她手里握着杀伤性武器谈判!一言不合闹出人命怎么办?!
“-_-|||……”江乐颜交出了武器。
太子郑重接过,松了口气,安心了,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吵闹的衣帽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成律整理行李的声音不断回响着,听起来也就显得更加的揪心……
她知道,真正让她揪心的并不是那些声音,而是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动作。
“你是认真的吗?真的要走吗?”她艰涩启唇,打破了沉默。
“嗯。”
“这是你家,你不必走,该走的是我吧。”
“嗯……”他顿了下,转眸看向她,“所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找地方搬走够了吗?”
“不用那么久,一个星期就够了,只需要一个星期我就可以搬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成律瞪了她会,薄唇翕张了许久却只溢出了句,“不用那么着急,你可以慢慢来。”
这番话瞬间勾起了江乐颜那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像这种出现在分手后的体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肖子涵当初把她赶走时也是这样满怀愧疚地追问她“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明明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明明给不了,却还想要强塞给她些许补偿就只为让自己好过一些,这种所谓的善意让她连恨都像是在无理取闹……
开什么玩笑!一无所有时她都能爽快放下,现在没理由做不到!
“不算着急,我就连被赶去日本也只用了一个星期整理,现在只不过是从你家搬走,一个星期已经很宽裕了。”想着,她咬牙逼自己挤出笑容,缓步走到成律身边,如法炮制着他的虚伪,“你去坐着吧,我来帮你整理。”
“……”
她闷声接过了他手里的衣服,看不出有丝毫赌气的痕迹,每一件她都叠得很工整,合理安排着行李箱的空间。
真是若无其事,相当让人不爽的若无其事。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每次生气的时候都是这样,不难想象当年肖子涵让她去日本时她也是这样吧?故作平静,佯装体贴,潇洒放手,脸上写满了“我没事,我很好,我一点也不在乎”,然后,躲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人哭。
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想要撕下她那张面具……哭出来吧,哪怕一次也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撒娇……
他迫切地想要证明在她心目中他和肖子涵是不同的,可结果,他却做着跟肖子涵同样的事情。
他溢出自嘲苦笑,决定认输了,“颜颜……”
“……”她猛地震了下。
想起她讨厌这个称呼,成律打住了话端,改口道:“老婆……”
还没等他把话说下去,江乐颜突然丢开了手里的衣服,“鬼才他妈想要帮你整理这种行李!”
“……”激烈反应让成律猝不及防,一时没了反应。
“你又打算丢下我然后跑去别人身上找我的影子吗?不会再让你干那种害人害已的事了!”
成律一头雾水,还没等他搞明白那番话的意思,她就已经冲上前,蛮横地吻住了他的唇。
老实说,这个吻实在很糟糕,他完全是被痛回神的。
撞疼了他的嘴角后,她又尝试着探出舌尖想要更加深入,只是那种生涩又拙劣的动作让成律完全搞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当然也没法配合,反而因为吃痛紧抿着唇。于是,她不得其门而入,索性用咬的,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在泄愤。
他不适地皱起眉心,试图想要推开明显已经没什么理智的她。
却不料,江乐颜的双手就像一条蛇般盘上他脖颈紧紧缠绕。
“不要……”她低头埋入他的颈窝,略带哭腔地哀求,“不要推开我……求你了……我…我第一次卑微到用身体去留一个男人,你千万……千万不要推开我……”
“……吻技……很烂。”
“我知道……”T_T
“你这种身体根本留不住任何人啊。”
“我也知道……”T_T
“所以,想要留我的话就好好用嘴说出来啊。”
“……”她愕然抬眸。
他褪去了刚才那一身冷漠气息,笑意在眼角氲开,启唇,诱哄般的低喃,“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
这道笑容就像是带着魔力般,她被蛊惑了般不由自主地道:“不要走,也不要赶我走。”
他笑意加深,“好……”
话音未落,他就抑制不住地把江乐颜抵在了墙边,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
印象中,成律的吻一直都这样呢,来势汹汹,不会留给她丝毫逃避的余地,却也不失温柔;而她也总是毫无例外的每次都会被他抽空思绪,脑中一片空白,但她隐约能感觉到现在的空白和以前是不同,不是惊愕,不是无措,是什么也不去想放心地交出自己……
交出自己的后果就是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他上下其手了!
“……你…你不会想是要在这里吧?”别闹!只有禽兽交媾才会这么就地解决啊!
“忍不住了。”
“……”
“可以么?”
“嗯……”太狡猾了,用那种楚楚可怜的表情问出这种话,她根本就没有余地拒绝嘛。
所以说她才不要轻易喜欢上任何人啊!一旦喜欢上就会变得好没出息,只要他想,她就会想要去满足……
话虽如此,但有些原则性问题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妥协的!
比如说,当成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安全套……
“等一下!”她突然清醒。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还等得了……”他凑上前,想要再次用吻堵住她那张很吵的嘴。
江乐颜不同于以往那样的随波逐流,而是固执地别开头,“你给我等一下!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回来的时候在楼下便利店买的。”
“……”
“不信么?收银条还在,要不要看?”
“不…不用了……我相信……”她满脸的不甘。
为什么可以这么从容?就好像是已经预料到她会开口挽留,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对于自己完全在他的算计内,她非常的不甘心啊!一想到就只有她慌乱无措就觉得更加的不甘心啊!
第二节
更让江乐颜觉得不甘心的是,自从得知肖爸爸住院起她每晚都睡得很不踏实,她一直试图说服自己那都是因为肖爸爸的病情,即便他已经脱离危险期,她还是担心汤倩会继续对肖子涵父母不利,所以才会经常睡到半夜惊醒。可是昨晚,在成律怀里,她睡得无比安心,没有失眠也没有多梦,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她开始意识到,之前的种种不安跟肖爸爸无关,都是因为成律。
其实早就意识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在她每天晚上都要为了“一个人睡觉到底该睡左边还是右边”纠结很久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
之所以总是惊醒也是因为伸出手无法像现在这样拥抱到想要拥抱的人……嗯?
身旁传来的熟悉的空荡让她猛地一震,愣了片刻后,她倏地清醒,睁开了眼帘。
果然,身旁是空的!
难道说,昨晚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梦?她讷讷地眨了眨眼帘,床单的褶皱、枕头的凹陷,确实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该不会是睡完就走了吧?!
她从床上弹了起来,掀开被子,来不及多想就冲出去了主卧。
原本是想要去衣帽间确定的他的行李箱还在不在的,然而,才刚打开门,靠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电话的成律映入了她眼帘,她顿住了脚步。
颇大的动静吸引了成律的注意,他抬眸看去,见她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应该收手的不是我,是你。”不耐的冲着手机低喃了句后,他挂断了电话,含笑看着江乐颜,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她过去。
她几乎毫不犹豫地举步朝着他走去。
才刚入座,成律就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有些故意地问道:“怎么了?大清早横冲直撞的。”
“唔……”总觉得把刚才的担心说出来有些丢脸,她自然地扯开了话题,“你在跟谁打电话?”
“汤倩。”
“……”她蓦然一震。
本来就只是随口问问的,没料到会听到这种答案。
这反映让成律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有些故意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
“嗯。”他点了点头,假装没看懂她的口是心非,兀自朝着衣帽间走去,“我煮了粥,还热着,你自己去盛。”
“……”江乐颜紧张地紧紧尾随在他身后,见他只是换衣服才稍微放心了些,在衣帽间外顿住了脚步。
“我约了客户吃午饭,你今天几点的通告,要我顺路送你么?”他边套上西装外套,边若无其事地问。
“那个……”她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你跟她常联系么?”
闻言,成律的嘴角微微上翘,顿了片刻,稳住情绪后,他隐去笑意转眸看向她,“你不希望我跟她有联系吗?”
“……对的!我不喜欢她!”反正都已经挑开这个话题了,这脸不能白白拉下,干脆就挑明了。
“为什么?是因为喜欢我么?”
“……>皿<”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成律就没有指望过能收获到他想要的答案,所以,她那一脸不知道该用惊讶还是呆萌来形容的表情对他而言已经够了……
嗯,只是没有否认就足以让他心情大好,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笑容在嘴角绽开。
没舍得让她太纠结,他主动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过来帮我系领带。”
“哈?”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帮我系领带,送我出门,这是每天早上都要坚持的传统。”
“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没必要记得那么清楚……”-_-
六年前她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候她的那颗少女心还在跳动,觉得每天早上替自己男朋友系好领带送他出门去上班是件非常温馨的事情,可是在现在这个少女心已经死绝了的年纪看来,简直做作,还很羞耻!
“我倒是觉得这个传统挺好的,值得继续保留下去。”想了想,他又补充了句,“不过能改良下就最好了,再加个goodbyekiss怎么样?”
江乐颜没好气地瞪了他眼,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朝着他走去,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浅笑在眉宇间氲开。
在他面前停住脚步后,她扫了眼面前架子上的那一堆领带,想着他一会要跟客户吃饭,需要他亲自去见的客户应该很重要,于是就挑了条相对简单显沉稳的,转头询问起他的意见,“可以吗?”
见他点头,她才动手系了起来。
他很配合地站着,眼看着她的手势比以前生涩了不少,笑着道:“看来这些年你没怎么帮别人系过呢。”
“除了你,我还能帮谁系啊!”她扫去白眼。
他的掌心攀上了她的腰间,轻声道:“除了你,我没爱过别人。”
“…………”太猝不及防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我比较想听到的是这种话。”
“……你给我去死吧!”江乐颜咬了咬牙,用力收紧领带结,狠狠勒住他的脖子。
这家伙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特意在那种地方停顿大喘气,害她以为被表白了,小心脏都快跳出喉咙口了!结果根本就是在耍她啊!
“咳……别…别闹……你这是谋……咳…谋杀亲夫……”她那一身蛮力卯起来还真不是闹着玩的,就在窒息感越来越浓重时,成律终于成功挣开了她,为了避免生命危险,索性把她牢牢地固定在了怀里,“说真的,我跟汤倩的联系频率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充其量就只是工作上有点交集。”
“哈!”她哼出透着质疑的夸张笑声,“所以你们大清早的在谈工作吗?”
“那倒不是。”他犹豫了下,有些事原本并不想多说,但考虑到她的安危又不得不提,“是怕我会爆出更多她和叶归之间的事,所以特意打电话来警告我。”
江乐颜略显惊讶地抬起头,“那篇爆出她隐婚的帖子果然是你干的?”
他点了点头,叮嘱道:“她的事我会处理,你离她远点。”
“……”
没得到她的保证,成律不放心地垂了垂眼眸,恰好撞上了她直勾勾的打量目光,“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她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劲,怕她会对你做出更加极端的事情。”
“不是啦,我没误会……”她抿了抿唇,“就是有点意外,没想到你会那样对她。”
“谁让她偏偏要来招惹你呢。”
“……”
“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受这种委屈的。”
她心口微微一抽,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轻啄了下他的嘴角。
突如其来的吻让成律愣了愣,片刻后才回过神,“有件事我早就想说了。”
“什么?”
“你老公是肉食系的。”他沉沉地叹了声,很苦恼的样子,“这种蜻蜓点水一样的吻塞牙缝都不够啊。”
闻言,江乐颜撇过头笑出了声,拿他没办法,只好伸出手,捧住他的脸,郑重其事地重新吻上他。
法式的!深吻!对于基本没有占据过主导权的江乐颜来说有些难,舌尖钻入了他的唇齿间后纠缠得很生硬,但是很奇妙,当她闭上眼睛尝试让本能来支配自己的行动,就好像天分被激发了一样,原来接吻这种事重要的并不是技巧,而是投入啊……
成律很意外,本来只是想要逗逗她的,结果好像反而被她的过于专注给撩到了。
他忍不住轻哼了声,瞬间抢过了主动权,落在她腰间的手钻入了她的睡衣里,指尖顺着她结实好看的腰线缓缓上移……
“嗯……”她溢出低吟,猛然回神,试图想要推开他,“已…已经快中午了,不是约了客户吃饭吗……”
“不想去。”停留在她胸前的手丝毫都没有收敛的趋势,那种好得要命的手感足以抽空他的理智。
“别闹了啦……”江乐颜娇嗔着用力拍开他的手,“我还要开工呢!”
成律认输了,不情不愿地把手抽了出来,替她拉好衣服,“今天几点收工?”
“不确定耶,今天我就要杀青了,估计会有几场戏需要补拍,时间不太好把握。”她很顺手地也帮他整理了下微乱的衬衫。
“那快收工了打电话给我。”他依旧没舍得放开她,若有似无地轻拥着,“陪我一块去看下初冬。”
“欸?”她惊讶抬眸,“你还真把初冬给接回来了?”
成律蹙了蹙眉,“什么叫还真接回来了?”
“哦,之前太子有说过你去日本是为了接初冬回国,我以为那只是你不想见我随便找的借口呢……”
他忍不住眯起眼眸,“你跟他联系得真密切。”
“吃醋哦?”她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如果是呢,你打算怎么做?”
这……算是承认了吗?她讷讷地看着成律,愕然了许久,尽管心里很清楚,吃醋这种情绪未必源自于爱情,也有可能仅仅只是占有欲,但她还是觉得开心,情不自禁地笑开了,“知道了啦,以后我会尽量跟他保持距离的。”
“那顺便也跟肖子涵保持一下吧。”
“……嗯。”
“不如再顺便公开婚讯吧。”
“……”
他收敛起了语气中的玩笑成分,认真道:“我想要站在你身边,光明正大的,名正言顺的。”
“……手给我。”她沉默了会,突然道。
这算什么回答?成律愣了愣,不明就里地伸出手,怔看着她解开脖间项链,取下了那两枚他一直以来无比介意的铂金指环,缓缓套入他指尖,当戒指贴合地箍住了他的无名指后,他仿佛觉得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了一样,阵阵瑟缩。
恍惚了很久后,他才回过神,抬了抬眸,微愕地看着她。
“不是你说觉得合适的时候再给你么?”江乐颜拉起他的手打量,情不自禁笑弯了眼眉,“还真是相当合适呢。”
他不自觉地握紧她的手。
“上次求婚的时候我就在想了,大概世界上真的有命中注定这种说法吧?你说不定是我爸妈为我选的人。”
“爸妈?”
“对啊,这是我爸妈的结婚戒指。”
“……”这么重要的事不早说?!
他一直以为这是她为肖子涵预留的,擅自把她始终随身携带着这两枚戒指的行为解读成了对肖子涵的念念不忘,结果,那只是她父母的结婚戒指!所以,他们错过的这六年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到别人结婚的时候,我问过我爸将来希望我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他说我觉得好就行……长大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要求很难,我觉得好的未必看得上我,看得上我的我又未必觉得好。仅仅只是中国就有将近十四亿的人口、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能够穿越千山万水在茫茫人海中于最恰当的时候遇见一个两情相悦的人,那简直就是一场奇迹……”她笑脸盈盈地转头看向成律,“我觉得你很好,你呢?”
“……我应该不可能找到更好的了。”
“那就好。”
“……”
她脸上的那抹笑容让成律觉得必须得把宠上天才不算辜负。
第三节
流传在DP内部的“成总被太子掰弯了”的消息彻底粉碎了,因为,应成律的要求公关部通过DP的官方微博发布了一则声明——
“鉴于最近网络上流传着诸多不实爆料,特此声明:
成律先生与江乐颜小姐已于近日登记结婚。
两位交往多年,感情稳定。
出道至今江乐颜小姐一直较为注重个人隐私,极少向媒体透露她的感情生活,而成总也并非公众人物,所以还望社会各界能够给予他们最真挚的祝福,不要过分打扰。
谢谢大家。”
这则声明来得毫无征兆,很难让人瞬间信服,毕竟,在外界看来这两个人简直就像是不同次元的,实在无法脑补出他们在一起时的画面。
就好像是预料到了围观群众们会有这种反应,成律的个人微博几乎紧接着那则声明更新了,非常贴心地发出了满满九张他和江乐颜的合照,照片时间跨度很大,有数张六年前他爸来日本玩的时候拉着他们拍的,有那张她始终没有见过甚至已经遗忘掉的DP酒会时的拥吻照,还有他们去日本度蜜月的时候……
总觉得他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在下一盘好大的棋……-_-
江乐颜也和所有人一样,在见到那些合照的瞬间也以为他是想玩“听说有合照证明爱过”那个梗,结果并没有,他所配的文字是——
“其实,我非你不可。@江乐颜”
隔着屏幕她仿佛都能猜到成律在发这条微博时非得凸显出自己与众不同的小心思,可是不得不说,她要的就是这份与众不同啊!
当这行字映入眼帘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完了,这辈子都没可能逃得出成律的手掌心了。
她承认,她非常介意他不止一次说过的那句“我不是非你不可”,虽然反复安慰自己那只是气话,不要当真,却还是会忍不住去想,究竟现在的他们算是什么关系?夫妻也好、男女朋友也好,不管哪种关系换个人也能继续构建。
事实上,过去六年间他不就曾试图找人取代过她吗?
如果那个人不是杜言言,如果他有幸遇见一个比她更好的人,是不是早就没她什么事了?
终于,她可以放任自己去相信不是杜言言不够好,而是她在成律心里占据着无法替代的位置,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让人安心的?
只是这份安心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当江乐颜补完妆准备开拍最后一场杀青戏时,她突然意识到她和成律之间还有个很大的问题没有解决……
眼看着汤倩朝着她走来,她总觉得有股不太妙的预感。
这是一场很重要的戏,所以才一直延后到今天才拍摄,是她和汤倩的对手戏,按照剧情要求,她准备跳楼自杀,汤倩来劝说,然后她们会起争执,最终她还是失足掉落,剧组的防护措施做得很严密,其实没什么危险系数,可是汤倩的存在让这场戏多了很多不确定因素。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担忧,刚结束完上一场戏的肖子涵突然顿住脚步,眯着眼眸打量了汤倩片刻,转头轻声冲着Jason交代道:“找几个工作人员再去检查下威亚和安全垫。”
Jason看了眼汤倩,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走开了。
肖子涵依然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临走前忍不住看向江乐颜,完全不介意汤倩就在一旁,直接道:“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赶紧说。”
“嗯。”性命攸关,江乐颜不会去盲目逞强。
汤倩只是平静地站在一旁,什么都没说,直到肖子涵离开后,也只启唇道:“要不要再对下台词?”
“……好…好啊。”这种合情合理的要求她当然没理由拒绝。
应该说,她也很希望这场戏能够一遍过,早点收工,早点杀青,早点回家,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见到成律。
那个是江乐颜的意念太强烈,一切顺利得出乎意料,基本上汤倩表现得就跟平常无异,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她的演技爆发了,那种交杂着担忧、愤怒、以及无措的情绪,她演绎得非常到位,相比之下,倒是江乐颜有些被她的演技震撼到了,再加上始终处于警惕状态,表现得有些差强人意,但总算还过得去。
直到按照剧本失足掉下楼后,她稳稳躺在了底下的安全垫上,脑子里仍然还浮现着刚才汤倩目睹她掉下去时的神情。
真是好棒的表情啊……
作为正在跟她演着对手戏的那一方,江乐颜很确定这种爆发并不是意外,她是真的有演技的。
只是在旁观者看来她的表现只不过是超常发挥。
不管怎么说,这组最重要的近景镜头算是一遍过了,导演显然对汤倩相当的满意。
直到江乐颜从安全垫上爬起来重新回到楼顶准备补拍远景时,导演还在夸汤倩,整个剧组的气氛要比平常更加的放松融洽。
以至于江乐颜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果然是她想太多了吧?众目睽睽下汤倩能把她怎样?刚才的那一遍近景也足以确定各项安全措施都没有问题,没必要提心吊胆的,她也应该好好演才行啊。
她补完妆又一次站回到屋顶边缘,副导演在一旁又叮嘱了几句。
一切就绪,当导演喊下“action”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放松得太早了。
汤倩就像是顷刻变了个人般,脸色格外的阴沉,这一次没有脸部的特写,她又是背对着机位的,不必再有任何的掩饰……
“你刚才是不是被我的演技吓到了?”
她突然启唇,声音轻柔,听起来就像是在闲话家常般,以至于有些恍惚的江乐颜下意识地回道:“是…是挺好的……”
“可是这些无聊的商业片根本就不需要演技吧?电影院里那些捧着爆米花喝着饮料甚至可能还会睡上一觉的人有多少是真正懂演技的?在他们看来该哭的时候能哭出来、该笑的时候能笑出来,就是所谓的演技了吧?一想到要演给那些人看,我就觉得好恶心。”
“……你是因为这样才宁可被人们称作花瓶的?”
汤倩就像是根本听不到她的话音,步步逼近,翕张着唇,自言自语,“那些人啊在叶归去世时悲天悯人地惋惜着他的才华,高举旗帜为纪录片鸣不平,热度一过,他们依然还是追逐着明星的绯闻八卦,谁谁谁结婚了、谁谁谁出轨了、谁和谁闹翻了……叶归的命居然还比不上这些破事来得重要……大家好像都已经遗忘了他是怎么死的呢……”
“……”成律的感觉没有错,汤倩的精神状态果然很不对劲。
“说真的,我很羡慕你呢,有那么多人记得你爸是怎么死的,记得你怕水,方大逆也好、肖子涵也好、甚至是成律,一个个全都小心翼翼地生怕你回想起那些事……被海水泡过的尸体很令人作呕吗?你真该见识一下跳楼自杀的尸体……”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接受不了这种剧本的话,一开始就应该告诉太子吧……”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到处示弱么?”汤倩冷声打断了她。
“……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好好地拜托别人,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你这是在教我该怎么做人吗?”她扬起阴鸷笑意,“也是啊,你现在一定觉得自己很成功吧,只是吊个威亚而已肖子涵都这么放心不下。别太得意了,你一定想不到吧,他之前还跑来找我合作呢,你以为他很爱你至今还对你念念不忘吗?别傻了,他爱就只是他自己,与其说是无法失去你倒不如说是不想承认自己输给别人。”
“……”
“对了,还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吧,初冬是我的孩子。”
“……”
“你以为成律到底为了什么才娶你的?是为了我啊。”
“…………”
那之后汤倩又说了些什么她根本已经听不进去了,就像是瞬间被人抽空了所有血液,一股从心底透出来的寒意侵蚀着她的全身……
她也知道,她应该相信的人是成律,不是汤倩。
可是……
——“她父亲是我朋友,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因为接受不了打击丧失了继续抚养她的能力。”
这是成律对于初冬父母唯一有过的解释,套用在汤倩和叶归身上也完全适用!
江乐颜的不对劲很快就被一直密切留意着她们的肖子涵察觉到,他倏地站起身,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还在拍摄中,举步就要冲上前……
“肖少爷!”身后突然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叫喊声。
以为只是打算阻止他影响拍摄,他并没有搭理。
然而,对方的喊声仍在继续,“医院那边打电话来,说你妈妈出了车祸在抢救!”
这叫喊声不止让肖子涵蓦然顿住了脚步,也让整个剧组陷入了慌乱,当然也唤回了江乐颜的神。
她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看向面前的汤倩……
“还愣着干什么?你不用一块赶去医院吗?”汤倩噙着得逞笑意,语气里甚至透着愉快。
她几乎全身都在发抖,连声音都止不住地微颤,“是你做的?”
“没人告诉过你,幸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吗……”
“你真以为我不敢弄死你吗!!!!”江乐颜显然失去了理智,猛地紧抓住汤倩的衣领,反身将她逼到屋顶边缘。
已经乱成一团的剧组显然没人察觉到她们的动静,以至于根本没有人上前阻止,直到楼下守在安全垫附近的工作人员惊恐的尖叫声传来,大家这才齐刷刷地朝着她们看去。
可惜,已经晚了……
断断续续的歌声不断从成律办公室里飘出……
“很想知道你近况我听人说还不如你对我讲
经过那段遗憾请你放心我变得更加坚强
世界不管怎样荒凉爱过你就不怕孤单
我最亲爱的你过得怎么样
没我的日子你别来无恙
依然亲爱的我没让你失望
让我亲一亲像过去一样
我想你一定喜欢现在的我学会了你最爱的开朗
想起你的模样有什么错还不能够被原谅……
…………
……
虽然离开你的时间比一起还漫长我们总能补偿
因为中间空白的时光如果还能分享也是一种浪漫
关系虽然不再一样关心却怎么能说断就断……”
没错!一直都是这首《我最亲爱的》!他已经单曲循环了快要三个小时了!
并不是张惠妹版本的,而是江乐颜曾经在日本录制某个综艺节目被要求演唱中文歌曲时的现场视频。
他会突然翻出这个视频当然也是有原因,大约三个小时前,江乐颜转发了他的那条微博并回复道——“我最亲爱的。”
起初DP那些并不怎么关心娱乐圈的员工们都觉得这个反应太简单太敷衍了,生怕成律一个不悦迁怒群众,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今天会被要求加班的心理准备。然而,成律却一反常态的心情好到爆,甚至在看到微博的瞬间还情不自禁地哼起了这首歌。
他到底之前把这首歌单曲循环过多少遍?莫非这是他们的定情曲?
就在大家这么认为的时候,微博评论里终于有江乐颜的死忠粉站出来解惑了。
据说那是江乐颜出道至今唯一一次公开把自己唱哭,也是唯一一次提起过她的感情生活。由于她在回国前从来没有发布过中文专辑,那次在节目上突然被主持人要求演唱中文歌曲的时候她当然就只好翻唱别人的歌,她说——
“我之前经历过一段有些……莫名其妙的感情,‘再也不要见到他了’、‘这种男人干脆去死吧’这样的想法也曾有过,那段时间过得特别茫然,不知道将来该干什么,甚至不知道当下所做的事情是为什么?无意中听到这首歌之后就特别喜欢,准备留考的那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单曲循环,然后就觉得果然还是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再见到,在那之前我必须得让自己过得很好,下次见面的时候他应该不会再对我失望了吧?那真是一段很莫名其妙的感情啊,很糟糕也很美好,我并不是为了配得上他才努力,而是经历过那样一个人之后会情不自禁地想让自己变得更好。”
这是在说他们家成总吧?绝对是的吧!
成总也一定是之前就看过那期节目,所以才会瞬间读懂江乐颜的回复!
事实也的确如此,成律确实秒懂了,几乎立刻就回想起了那个节目,毕竟是她唯一一次把自己唱哭,他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只不过,在今天之前他始终以为她所说的那个人是肖子涵……
他忍不住又瞥了眼电脑上的时钟,才四点多啊……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真慢,好想立刻见到她……
干脆去剧组等她吧!
正当他打算落实这个想法时,手机忽然响了,以为是江乐颜打来的,他几乎立刻抓起手机。
映入眼帘的来电显示是——太子。
他蹙了蹙眉,有些失望,不情不愿地接通,“干什么?”
“出事了……”
手机那端的太子焦急地说了一大堆,而成律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