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约好的是8点半。宋白和王晋文准时到了，Mike和陈关辛晚十几分钟，也到了。让宋白惊讶的是，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凌晨已经坐在那里等了十来几分钟。
见到宋白，凌晨楞了一下，跟王晋文对了个眼神，指着宋白嘴里说道：“我X，这是宋白？”一听这略带东北腔的声音，宋白才确定他就是凌晨。接着凌晨一阵哈哈大笑，然后走到宋白面前，对着宋白说：“你，可以出道了。”
“这你还让我来干什么？”凌晨对着王晋文说。
宋白看不太清两人神情，但是看清了桌子是圆桌，五人位。靠近门口的两个位置是两张椅子，靠里面的三个位置是三连坐的弧形软沙发。王晋文看了一眼灯光，安排了三个人的座位：宋白坐靠近门口的其中一张椅子，这里也是开门上菜的位置，凌晨捱着她坐沙发位，王晋文隔了一个位置坐沙发位的另一侧。坐下后，王晋文眉头一皱，对凌晨笑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点菜。”
“X，就让我来点菜。”凌晨虽然嘴里这样，还是对服务员点起了菜。
利索地点完了，凌晨还不忘跟宋白说：“诶，说真的，来我公司，我签你。”
“你TM是签她，还是潜她？”王晋文伸手拿了个车厘子往嘴里一扔，嘴角含笑边嚼边嚷。
宋白不由自主皱了一下眉，低头从手包里拿出手机。凌晨捱着她坐，看了她一眼，就马上对身旁的王晋文啧了一声，说：“诶，你看你这话说得……不道德。”呵呵两声，把话题转到游戏上去了。
十多分钟后，Mike推门进来。凌晨马上上去打招呼，宋白也礼貌地站起来，王晋文靠坐着向Mike挥手示意。Mike后面跟着陈关辛，这时王晋文起身上去简单握了个手。凌晨再上去跟陈关辛好像是give me five了一下，还说了一句“Hey， man”把陈关辛带到沙发三连座的中间，把他夹在王晋文和自己中间。王晋文也请Mike入座到他和宋白中间的那张椅子，最后，宋白也坐下了。
看起来凌晨和陈关辛有些熟识，王晋文和Mike认识。宋白想起自己看过陈关辛搭档圈内名嘴一起主持的一档美食真人秀，凌晨还去当过一两期嘉宾。宋白是他们里面唯一的“陌生人”。
“对面这位……是？”陈关辛其实从进门起就注意到宋白，当事人却没有反应，因为宋白看不到他的面部细节。陈关辛本来想算了，但每次上菜就抬头免不了又顺带多看了她几眼，于是陈关辛只能问其左右。
王晋文一直在观察陈关辛，却故意不介绍宋白，一直在闲聊其他。服务员进来上了三次菜后，他终于听到陈关辛问出这一句，于是分别抛眼神给Mike和凌晨，呵呵笑了两声说：“你猜。”
Mike最熟悉内地饭局，尤其是北京饭局，刚才王晋文又看了他，就垫上话：“这王总公司新签的吧。”
这是宋白人生第一次参加这种饭局。工作以来，宋白本自认为还算是个独立的职业女性，从进门开始在这个饭局上就被完全物化了。这个饭局上的男人们早已习以为常，他们根本不在乎饭局里的女性本身是什么样的人格，他们只看到一具纤细的躯体上按着一张不错的脸蛋。她可以用来被调侃，而调侃已经是最轻微的情况了。
宋白克制地、礼貌地、紧握着刀叉，提醒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她不想把自己最喜欢的角色毁了，她想争取陈关辛来演这个角色。把自己从情绪中解救出来后，宋白轻轻放下刀叉开口，略侧过头微笑对Mike说：“您好眼力，我确实是梦寐传媒的新人。不过我不是艺人，我是一名编剧。”
“哦，原来是才女。”说着Mike向宋白举杯：“那我们要干一杯了。”
宋白举起自己的玻璃杯，里面装着苹果汁，向Mike微笑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
“编剧……”陈关辛在大脑里搜寻，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嘟囔了一句：“What is 编剧？”
众人突然都愣了一下，宋白微笑回答：“Scriptwriter.”
“哦，对对对，果然有文化。”Mike转了话锋，大家都笑了。
凌晨哈哈一笑说：“我们也知道，那什么writer，就是一时没想起来。”
“这在圈里多久了，不知道什么是编剧？”王晋文向Mike打趣道。
“我们Edward还从来没有合作过电视剧的，所以不知道什么编剧的。”Mike笑着故作得意解释给大家听。
“你们上综艺，这台本都没署名的，难怪不知道什么是编剧。”王晋文说。
“哈哈，”Mike又怪笑说：“王总说人家是编剧，别人不当他是编剧的。”
一顿饭，没人说事，都是闲聊，气氛轻松愉快。既然王晋文没提，宋白想他是准备后面再说，宋白就认真吃饭。因为视线不太清楚，反而自在。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服务员送上来甜点菜单，凌晨问：“Eddy，Mike你们晚上吃含□□或者是糖的可以吗？”
“我OK.”陈关辛看看Mike，对凌晨说：“Mike不喝咖啡，还戒糖。”
“哇，Mike这么养生的。”凌晨哈哈一笑，对着服务员这个这个，最后说：“除了上面这四个，最后还要来一个……”大家都看着他，他想了一下，最后合上菜单说：“你随便给上一个无糖无□□的就行。”
大家又都笑了，凌晨说：“你这给我没法弄，吃甜点，不要甜。”
服务员也笑了一下说：“好的，我们就给这位先生上一个特制的。”
五人又吃完甜点。Mike擦了嘴说：“这个餐厅服务很不错，下次我也带朋友来这里。”
Mike起身去洗手间后，宋白也拿上包去了一下洗手间补口红。
“那这样，咱们饭后消消食？”凌晨说：“带你们去High一圈，正好来了个超棒的DJ，那碟打得飞起。”
Mike当然知道有饭后安排，就看陈关辛去不去。于是说：“既然来了，要么就让大明星带我们去潇洒走一回吧。”
“一起去吧，顺便和我们宋编聊聊什么是编剧。”王晋文开口说道。
凌晨接着说：“那Mike你跟我走吧，我车在楼下。那Eddy你直接乘王总车，他和宋编一起来的，你们仨一个车吧。”
说着大家都起身了，宋白穿好外套，凌晨先上去开了包厢门。Mike跟陈关辛飞快打了个招呼，就跟凌晨走了。
王晋文一只手搭着陈关辛的肩出去，宋白也拿上包跟着在他们身后。早有服务员按好了电梯在等，五个人一起进了电梯。宋白最后上的，站在靠门口位置，陈关辛就站在她身后。
到大堂，凌晨和Mike先走，王晋文去前台签了账单。到门口后，车已经停好，看见王晋文他们出来，司机发车。王晋文先走过去打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对宋白说：“你坐前面。”
关好车门，王晋文示意陈关辛上车，陈关辛就自己打开车门坐在宋白身后位置。王晋文绕过车尾，开门坐在司机身后对司机说：“老钟，去大Bug.”
宋白笑了一下，心想什么夜店会取这个名字。宋白把头歪在靠背上，眯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眼镜。再仔细一看好像哪里不对……已经换了一辆车了，这不是原先她来的时候乘的那辆。听见后排王陈二人热聊，于是悄悄问司机：“钟师傅，请问刚才那辆车呢？我的眼镜在那个车上。”老钟也悄悄跟宋白说：“你等会儿问王总吧。”
宋白皱眉无奈说了一句好吧，就靠在位置上闭目养神。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到了。陈关辛来帮宋白开了车门，宋白说了一句谢谢。下车一看，黑色玻璃外墙上镶嵌着古铜色的店招，还真的就叫BIGBUG.
宋白一看，忍不住摇头笑了一下。陈关辛看她笑，就歪头一个疑问句：“BIGBUG”
宋白一扬眉头，看着陈关辛笑，边说边点头：“Yeah~”
陈关辛很开心，两人相视一笑那瞬间的火花，让他送上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原来这里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无聊的。
门口迎上去一个穿西装的跟王晋文了几句，就又转身请宋白和陈关辛跟上。进去就过来一个身材火爆，穿着白色背心，银色热裤的金发女郎领他们三个人往里面的卡座去。凌晨和Mike已经坐下了，Mike身边半蹲了一个相似打扮的黑发女郎正在开酒；宋白看到凌晨身边坐了一个衣着时尚的女孩，有点像是他的新晋网红女友。
王晋文先进去坐在角落，按照先后顺序，宋白就坐在了王晋文和陈关辛中间。他们坐下后，凌晨就说：“我们就随意吧，自由活动。”
王晋文拿了一瓶刚开的酒，喝了一口，又递了一瓶给宋白，宋白一抬手挤出一个笑容摇摇头，于是他又递给陈关辛，陈关辛接了过去朝他碰了一下杯，两人也都喝了一口。陈关辛低头贴在宋白耳边问：“你叫什么？”
这里不算很吵，宋白听完，把头偏开，身体也稍微远离了一点陈关辛，然后回答：“宋白”，但是陈关辛表示没听懂。于是宋白就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打了“宋白”两个字给陈关辛看。陈关辛也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一下宋白手机屏幕上的微信App，又戳了戳自己的手机。宋白看他点开自己的微信，又点开他的二维码给宋白。宋白迟疑了一下，扫了他。陈关辛看了一下宋白的微信名，推了一下宋白，宋白也看了一眼，用的还是以前工作时用的英文名。宋白笑点头，告诉陈关辛是她，然后帮他把备注改成了宋白。
宋白突然意识到已经离原来的生活那么远了，于是删掉这个名字，把它改成了“宋白”。
这也是宋白第一次来“正规”的夜店。以前也去过酒吧，但那都是清吧，等于是去餐厅吃个晚饭没差别。这里不一样。
音乐是很容易让人跟着摇晃的节奏，周围人很多又不至于拥挤，灯光昏暗，卡座是半包式的，稍带隐私性也有保安的考虑。宋白觉得还好的是，座位和桌面感觉是挺干净的，空气里没有烟味。
“这里调酒师是这家店的合伙人，手艺很好，你们要不要去试试？”坐在凌晨身边的女孩突然过来问陈关辛和宋白。
宋白又惊了一下，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会突然上来跟你发出喝酒的邀请，仍然举手微笑摇头，回答她：“抱歉，我不会喝酒。”
这时，凌晨也过来了，拉起宋白说：“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给面儿，鸡尾酒，就跟果汁差不多。不喝也行，一起过去看看。”一边另一手拖起陈关辛，四个人就一起去了吧台。
宋白接触了凌晨这么多天，他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头脑简单的阳光开朗外向男孩，而且因为两人的工作关系，他表现还都比较文明，所以对他并不很排斥。
到了吧台，宋白的视线依然是模模糊糊的，这里反正灯光昏暗，宋白想别人的视线也不一定比她好。其实这里是整个夜店最亮的地方。
凌晨冲他们三人说：“要不来个星座系列，含酒精度少一点儿。”
凌晨朝那女孩先说：“我水瓶，你？”
那女孩说：“天蝎。”
凌晨又问宋白：“你？”
宋白还是执意再说了一句：“我不会喝酒。”
“没关系，点吧，我帮你喝。”陈关辛说了一句。
“好！”凌晨吼了一句，然后哈哈笑宋白：“你还有什么话？”
宋白只好说：“摩羯。”
陈关辛接着说：“我金牛。”
吧台很大，有点像超大型的开放式厨房。凌晨冲吧台里喊：“嘿，Max！”
宋白依稀可见过来一位身着红裙小麦肤色，画着精致妆容的女郎，用愉快的声音对凌晨说：“Double date”
凌晨边朝陈关辛和宋白点头边说：“You don’t say.”然后再朝他的女伴说：“你还别说。对吧？这句我会说了。”
宋白笑了摇摇头，对那位调酒师说：“Only suffer.”对方看着宋白，宋白又补充道：“Extra working.”
Max会心一笑，对宋白一挤眼说：“Oh， you are not the only one.”宋白看着她也笑了。
“Which one is yours ”Max又问，宋白没听明白，做出疑惑表情。Max换了一句问：“What’s your Zodiac？”
宋白会意：“Oh， Capricorn.”
“You prefer sweet or？”
“Actually I’d like alcohol-free.”宋白抱歉笑了笑。
“Sorry， can’t help you， babe.”Max调皮朝宋白扬了扬眉毛说，又朝宋白旁边的陈关辛眨了眨眼。
宋白耸肩大笑，顿时心情好了很多，深感调酒师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职业了。
陈关辛挨着宋白也笑，在吧台四周一圈的灯光里，他们站的这里最明亮，他把宋白看得清清楚楚，几乎一下子爱上了眼前的女孩。他想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凌晨也在旁边的阴影里看到站在亮处的宋白。陈关辛捕捉到了凌晨的目光，两人对视了一秒，凌晨马上搂过身边的女孩，把她抵在吧台上热吻起来。
宋白也看见了，觉得站在他们旁边很不好意思。于是离他们稍微远了一些，就靠近了陈关辛一些。
陈关辛看出她的不好意思就和她说：“宋白，你在哪里学的英文？”
宋白觉得他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心想这人是刚到新大陆，笑答：“学校。”
陈关辛翻了个白眼说：“我当然知道学校，什么学校？”
宋白回答：“小学，中学和大学。”
陈关辛知道公开问别人学历是非常没有礼貌的，尤其问这个圈里的人是什么学校的。他了解这种尴尬，因为自己也从大学辍学来大陆当艺人。比起上大学，当然当明星更爽。但是当被国外亲戚朋友问起为什么不继续念书时，他就觉得有点尴尬，好像自己放弃了什么大不了的正经事情去偷玩了。
他本来担心自己失言，听见宋白很快回答又接着说：“哦，我们小学没有英语课。只有中学和大学。”又问他：“你在哪里学的中文？”
“哦，家里。上高中的时候，我妈教的。”陈关辛笑笑说：“学得不太好，因为她自己说得也不太好。到这里以后，已经进步很多了。”
“我觉得你说得很好。”宋白说得很真诚，陈关辛笑了。
宋白和陈关辛的酒先上来了，Max最后给宋白拧了一瓣佛手柑，给陈关辛放了一片薄荷叶。宋白的玻璃杯是很简单的厚底直身高杯，很透彻，最底下是灿烂的香蕉黄由上渐变从粉红过度到浅紫，上面是一层厚厚的透明沙冰，让宋白觉得最特别的是一根苍黄细竹充当了吸管。陈关辛的玻璃杯是金边锤目纹的中杯，上面是鲜艳的石榴红渐染，中间是透明的，底下是一层薄薄蓝绿色。
Max对宋白说了一句：“Did my best， girl. Enjoy it.”
因此宋白向她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精味已经很淡了，但是宋白敏感的味蕾还是排斥着酒精，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进入警备状态。对宋白来说酒精味就是苦的，咽不下，即使强行咽下也会有很想要呕吐的感觉。为了表示对Max照顾自己的感谢，她努力皱眉咽下一大口，实在没有勇气再来一口，就对Max抱歉说：“ Tried my best， just didn’t work. Sorry.”
Max笑笑给宋白倒了一杯咸柠檬水，宋白喝了一口才把那种呕吐感压下去了。
陈关辛也拿起自己的喝了一口，睁大了眼睛，接着对Max 挤眉弄眼说：“Really good.”然后，拿起宋白那杯也喝了一口，然后说：“OMG， fantastic!”
宋白也没在意，笑说：“有这么夸张吗？”
“是吗？”凌晨也凑上来喝了一口，两眼上翻，上半身后仰，也对着Max说：“OMG，fantastic！”
他更夸张，完了还对旁边的女伴说：“宝贝你要不要试试？”女孩先撒娇地摇摇头，后来又被凌晨乖巧地用嘴喂了一口。他们的酒也上了，凌晨的是整杯海蓝色，他的宝贝那杯是黑红的。造型都很漂亮，宋白也赞Max手艺精湛。
宋白把手腕举起来，贴近眼睛，一看表才十点半，有点踟躇怎么向陈关辛打开话题，接下去宋白半掺英语半掺中文地和陈关辛对话。
“你知道中国的九年义务教育制度吗？”宋白问。陈关辛放下手里的饮料摇头，宋白接着说：“有点像在澳大利亚或者美国，公立学校从小学到高中是免费的，大概是12年；在中国是9年。”
陈关辛点点头说：“懂了，就是1st Grade到9th Grade.”
宋白笑点点头：“我们这一代人应该是全部的80后和90后吧，从7th Grade就开始学习英文，这是我们compulsory education的一部分。”
陈关辛这时才知道原来身边大多数工作人员都是接受过英文教育的，但从来没有听过他们开口说。很多时候他们甚至都会尝试用很破的粤语和陈关辛解释交流，但是一说到英文，他们通常就闭嘴了。
“那你们上9th Grade以后就上大学了？！”陈关辛问。
宋白心里又升起一丝感动，他真的在认真听宋白说话。同时宋白又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感觉自己变得这么卑微？交流双方，认真听对方的话，不等于是最基本的尊重吗？难道在这个圈里就要改写公式吗？
宋白更觉陈关辛的难得，于是说：“9th Grade 以后就是High School，但这不是义务教育的部分。High School以后是大学。”
“哦，那和我一样。”陈关辛点点头，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听起来你还不了解这里，就要离开了吗？”宋白问。
陈关辛愣了一下，看看凌晨，对宋白笑了笑，不置可否。宋白追问了一句：“Wow， I wonder， what’s wrong with…… CHINA”
陈关辛笑出了声，差点喷了，对宋白笑说：“Nothing is wrong with China.只是这个圈儿里，有些操作和边界，有时候我不能理解，我会很想打破它，但是那样又会引来一连串的不太好的连锁反应、麻烦。”
“所以你才难得。”宋白抬头看着他说：“也许你能改变它。”
陈关辛看到宋白瞳孔里映射的灯光，像星光，愣住了。
凌晨突然凑上来打破气氛说：“那宋白，你眼镜儿呢？”
宋白摇摇头无奈笑说：“我也在找它。钟师傅让我问王总。你为什么也找它？”
凌晨被轻怼了这一句，清了清嗓子说：“我也有点看不清，那边角落好像有个妞一直在看我。完了呢，我就想借你眼镜用一下。”
宋白和陈关辛都笑了，宋白偷瞄了他身边的女伴，转向吧台里正喝酒肢体上没什么反应。
“那请你自行找王总要吧。”宋白歪头说。
凌晨还真走了，他的女伴就立刻跟了上去。
“什么样的规则和操作？”宋白于是问陈关辛。
陈关辛看到王晋文正看向他们，转向吧台里，侧过头，在宋白耳边说：“比如说今天晚上，你的工作是什么？”
宋白心沉了一下，果然在这里没有人是内在简单的，外在的呈现是单一的有对象性的设置。于是，转过头尽量坦诚地看着他，尽量温和地说：“我的工作不分白天和夜晚，就是编剧。”
要说心里真的百分百坦诚么？宋白有点飘。如果真的只是“正经地”谈工作，为什么王晋文要让自己穿成这样，连眼镜都不许戴。只是宋白拒绝深想，只把自己框在自己设定的目标里：她不想把自己最喜欢的角色毁了，她想争取陈关辛来演这个角色。王晋文看中的正是她这种看似的成熟，不会像那些十□□，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那样没心没肺没脑。
陈关辛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冒犯宋白，于是又紧张解释说：“你之前说过自己是新人，我的意思是说你可能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想提醒你。”
宋白听到他说这些，眼眶突然涌上泪水，于是平视前方不停地眨眼睛，也转入吧台里，对陈关辛说：“谢谢你。但是我知道的。同时我也想把工作做好，这里面也有我自己的想法。”
“你想让我去演戏？”陈关辛歪嘴笑。
“我想让你来演最重要的角色。这个角色是这整本小说的起源，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主角。我觉得没人比你更适合。”宋白说。
“宋白，你好像太投入了一点。”陈关辛冷冷地说。
“因为这个角色是我创造的，这整本小说就是我写的。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让它呈现得更好。”宋白笑说：“而且，You were my fantasy.”
陈关辛笑了，说：“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我看过你的节目，自从我觉得你适合这个角色，我就把你的每一期节目都看了。你的表现让多少女孩为你疯狂。而且你也说过好几次你最想做的是演员，想体验不同的人生。这是综艺效果吗？”宋白问陈关辛。
陈关辛说：“哦，不不，那个是真的。”
宋白听到这个回答松了一口气，怕自己太过用力万一把对方说动做了一件他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宋白会觉得内疚。“那你经历了什么，让你这么心灰意冷地想要离开这里？只是因为那一点点桃色绯闻的影响吗？”宋白说：“虽然这样说有点地域和性别歧视，但是作为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男明星来讲，也可以理解。其实在这里，大众对你这样的情况会更包容；相比土生土长的女明星，大众的道德标准简直是苛刻，但是她们也能做好工作和生活的平衡。”
宋白喝了一口柠檬水，看陈关辛欲言又止，于是说：“你有什么不敢说的？那我也不敢听了。”
陈关辛摇摇头，喝着杯底的酒。
“如果是我的话，既然已经在这里搭了一个不错的平台，恰好又有可用的资源，那就没有必要再去别的地方浪费时间从头再来。除非，我还有更重要的更想做的其他事。否则，机会来了我就去试。”宋白又说：“而且最棒的是，如果这里的结局很糟糕，那就走。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为什么要提前打包？”
陈关辛笑了，转过身看见凌晨正在给王晋文和Mike点烟。于是他依然保持沉默。
宋白也不再多说了该说的都已经说出去了，只要之后陈关辛表达出对这个角色的兴趣，那应该就有把握了。
抬起手腕，一看表总算快要十二点了。想到明天的工作，她准备跟老板说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