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我看向他。
岳峰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懒洋洋的脱下外套,把鞋子丢的东一只西一只,神情诡异的看着苗苗。
苗苗刚迎上去,他竟然猛地给她一耳光,苗苗应声倒地,头撞在茶几上,瞬间红肿起来。
“你怎么了!”我拦在他身前,“一回来就耍酒疯,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了?”岳峰这才正眼瞧我,眼神癫狂,然后他咧嘴大笑,让人毛骨悚然。
“我失败了……失败了!哈哈哈……”
“什么失败了?”我白他一眼,“神经病吧你!”
“我手术失败了!”他大吼,“我岳峰……没做过失败的手术。唯一一次,是给陆老爷子的那场,可那是早有预谋,是一场人为的失败!”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他顺着墙蹲下,头靠在墙上,又哭又笑,十分痛苦。
“今天我彻彻底底……做了一场失败的手术。”他好像呓语,“我失败了,我再也不是最好的医生……病人家属来闹,砸了我的办公室……我的招牌也砸了,我彻底完了……”
苗苗吓得不轻,蹲在一旁哭。我冷眼看着这一切,除了烦躁,没有任何感觉。
这都是他咎由自取。
一个人不可能总是站在胜利的巅峰,人生本就是起起落落的过程。
况且亏心事做多了,总会遇见鬼。
“算了,不过是一场失败的手术而已,你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我冷冷看着他,“哪个医生的职业生涯里没有失败呢?别的医生经历的恐怕比你更多!你就算心里有火,也没必要一回来就冲苗苗撒气。”
“你懂什么!”他又狂躁,“这场事故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但就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我这段时间,不知为什么有时精神恍惚,心慌意乱,手发抖……是我没拿稳手术刀,是我的问题!”
精神恍惚?
心慌意乱?
手抖?
他说者无心,我却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我特意看看他手腕,腕表还在,衬衫也是经过我改造的,还有他的腰带……
他一直穿戴着这些东西!
我的心怦怦跳着,有些兴奋,也有点紧张。我猜想是不是“黑蜂”起了作用,可苗苗不是说过,这种石头的辐射过程是很漫长的吗?
“行了,别发疯了!”我看看他,“赶紧回房间休息。一次失败没什么,跌倒了再爬起来,这才算英雄好汉。”
苗苗怯怯到他身边,刚想把他扶起来,没想到岳峰又情绪失控,不仅一把将她推开,还猛地抽出桌上水果刀对准她的心脏!
我吓了一跳,可岳峰眼露凶光,一步步靠近苗苗。苗苗呆在原地,整个人吓得僵住了,一动都不会动。
“岳峰!”我大叫。
他挥动手里的刀,嘴里还含混不清的念着,“眼睛……我要眼睛!”
我更是心惊肉跳。
原来他真的没打算放过苗苗!
“岳峰,你冷静点!”我瞅准机会,上前握住他手腕,他毕竟喝了酒,站都站不稳,更没什么力气跟我对抗。
我夺下他的刀,冲苗苗大喊,“别愣着,快回房间!”
苗苗这才反应过来,脸色苍白,“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你先别激动,岳峰!”我抬高声音,“别闹了!你难道要把邻居都闹来看笑话吗?你还嫌不够丢人?”
“你现在需要休息,明天跟医院请假!我觉得你需要时间调整情绪。等情绪调整好了,再回手术台也不迟。”
“邱晴……”他抬眼,眼眶微红,满脸疲惫。
“什么都别说了,回房间吧!”
说完我转身回房。
那一晚上我没睡好,脑海里总是翻腾着岳峰想杀苗苗的场景,他眼中的凶光很真实,他嘴里分明念着“眼睛”。
其实他早就想把苗苗的眼睛换给岳玲。
还有,他失败的手术,颤抖的双手,情绪不稳定……
我把一切串联起来,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不能隐瞒陆于琛。
第二天我找时间,悄悄去了陆于琛的办公室。
“有话跟我说?”他眯着眼睛,仿佛早有准备。
“是。”
“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什么事?”
“你先吧。”他轻挑嘴角,“我觉得你的事,应该比我的更重要。”
我舔舔嘴唇,深吸一口气。
安静了几分钟,他给我倒杯热水,我才缓缓说出来,“我……我对岳峰做了手脚。”
“我无意间得知菲律宾有种宝石,带有强大辐射。我找人弄了来,经过打磨,镶嵌在岳峰的手表里。”
陆于琛轻笑,仿佛一切了然于心。
“只有手表?”
“还有衬衫纽扣和腰带。”我说,“能镶嵌的地方我都嵌进去了,最近我还在他鞋底嵌了一块。”
“邱晴,真有你的!”
“你这是夸我吗?”我轻声问。
陆于琛脸上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从前。我见识过他的不羁、冷漠、狠厉,也经历过他的柔情、温存、细腻,他多变,甚至阴晴不定,唯有这种似笑非笑贯穿始终,让我觉得,他永远都是我认识的那个陆于琛。
我继续说,“昨天他做了一台失败的手术。”
“哦,是吗?”他挑眉,“那这事倒是挺严重的。岳峰向来以谨慎闻名,没有哪个外科医生比他更细心。”
“对,他受的打击很大。他职业生涯里除了受人指使暗算你父亲的那场手术是失败的,其他无论手术大小,都很成功。”
“而且……”我停顿一下,抬眼看看他,“而且这手术失败并不是他医术问题,而是他手术过程中出现了头晕恶心、手发抖的表现……”
“也就是说,辐射起作用了?”
我有些惊讶。
陆于琛一点就透,跟他说话确实不用多费唇舌。
“我怀疑是这样的。”我点点头,“但现在也不太好说,我听苗苗说,他父亲常年在矿场做工,四十岁才发病……”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岳峰只是医生,又不是神仙。”
“确实。”我看着他,“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你自己做的事,你问我怎么办?”
我不想问他的,可现在我有些六神无主。我总是习惯性的想听听他的意见,总是在潜意识里依赖着他。
我总是下意识的,就把自己当成初见他时那个十八岁的小女孩。
我坐立不安,两手搓着衣角。
陆于琛突然发出一阵轻笑。他俯身下来,一手勾住我下巴,那眼神极具魅惑。
“看来,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我突然间,脸红心跳。
“我告诉你邱晴,”他对我说,“既然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就要坚持到底,千万不要妇人之仁。岳峰是条疯狗,你要么别招惹,既然招惹上了,就要跟他拼到底。”
“你说的对。”我承认,我是有点动摇了。
取人性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还有,”我继续告诉他,“他昨晚上已经露出杀机了。他大概是喝醉了酒,再加上心情郁闷,就拿苗苗撒气……可他拿刀指着苗苗想杀她!而且我亲耳听见他说,他要眼睛……”
“他要杀了苗苗,取她眼睛?”
“对!肯定是为了岳玲的眼角膜。”
“这么说,他又要做老本行了!”
陆于琛笑笑,仿佛胜券在握。
“我教你个法子。”他看着我,“回去继续给他点刺激。告诉他,岳玲的眼睛已经没法等了。如果再不换眼角膜,后果不堪设想。”
“那他一定会马上杀了苗苗!”
“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勾唇,眼中透着狡黠的光,“一定要抓到证据,让他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