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圣路大成,终于涉及无敌之境,凌驾诸天大道之上,但他也联想到了许多。
天道镜破碎之前的话语,引人深思。
“莫要将自己高看作那样的存在!”
项睿眉头紧皱,从这样的话语来看,似乎已有那样的存在,但就他所翻阅的历史来看,就是阁主都不曾如此辉煌。
但他能窥见的是,敢叫板天地之人,哪怕是在无尽岁月前的人物,放到如今,那修为,也不敢多做想象,恐怕无人能及。
他驻足停留在此,那几件天器破碎后,他手托极道法印,在碎裂的道痕界中,放眼望去,是一片残破。
这是何等艰难的一条路啊,在迈向大圣的路上,经受这般磨砺,他明白,他真正的崛起路已经开始了。
他细细推演,自己这漫长的闭关,是在厮杀中度过的。
他仰头沉思,深呼吸了一下。但是,随之而来的,更为可怕,他猛地咳出一大滩血,整个人气机迅速下降。
“噗”
鲜血不止,他极速退出这种闭关状态,回到了道宫内。
他大喘着气,双眼迷离,衣不蔽体,浑身疼痛。
事实上,他很清楚是什么导致在这一霎那状态下降。
“大道宝瓶的天地之力,其中的精粹吗?”
他捂着胸膛,即使以万化诀化去了大片的精粹,依然有部分浸入了他的体内。
这不是简单的道伤,是他的道与这天地的冲撞,就好像钉了无数颗钉子在身上,异常痛苦。
他盘坐许久,这间宫室近乎隔绝了外界,在他闭关的数十年内,此地都很是平静,除了肉身受天劫的打磨,他并没有觉察出哪里不对劲。
他盘坐着,运转万化诀,极力回转状态。
此时的外界,道宫一方和血色组织的大战,持续了足足六十余年,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场战争会持续如此之久。
而且更深一步发现,多数的古老大圣都出手了。
从群雄争霸时代的豪杰,再到燕明这一辈,之后往下,过百的圣王,三五百之多圣人,血色组织出动的规模之大,是要彻底摧毁道宫。
但是,也从侧面证明,他们畏惧道宫的成长,尤其是道体,他的崛起太过迅速了,且是以横扫同辈的势头在发展下去,任由他成长起来,天下群雄,无论是谁都要避让三分。
但现在,项睿已然成道,有横推当世的可能,但他还需要沉淀,不说别的,单就这天地精粹的浸染,也要数年时日才可彻底化去。
他闭目养神,自体内向外,不断浮现各种神形,那是诸天大道的有形载体,在缓缓飞升,借此他要稳固修行成果。
回首万里雄山的恢弘,一夜入驻无常古都,霸绝古都之势令人瞠目,往后更是掀起一番大波澜。
尽管现在,它是染血的,残破的,是一片废墟一般的存在。
残阳悬空、银瀑破碎,藤蔓断裂,战争的遗留,令人慨叹,持续不下的爆发大战,堪称近代以来规模最为宏大的圣战了,这其中,还牵涉出许多禁器,皆是染血的法兵,不得不说,能在这种战争中,依旧将道统大半的地界保护完善,其中的门人意志之坚韧,堪称一流。
而古老的组织,也不是好受的,光出阵规模,就是这数万年来最为强大的。六尊古老大圣,率领无数强人冲入其中,以无上法,以蛮横战兽发起的冲锋,也有数千次之多,而每一次的冲锋,都是在消磨组织的底蕴。
道宫有护山阵门,可以抵御大圣的全力一击,甚至在道寂劫来临时,若非天劫无视空间,其阵门成效的显着,不可小视。
此时,在道宫残破的阵门外,是成片的,黑压压的人群,领头的依旧是星沉大圣,但他状态很差。
他一只眼彻底失去了光明,原本星辰流转的眼眸,能映照星河倾泄而出,如今却失去了威能。
在数十年的战斗中,他中了道掩的强攻,被他以无上道术险些洞穿其头颅,在关键时候,他只得牺牲一只于无限星空中修炼的极道眼眸。
即使是他,在这样的消磨下,也失去了耐性。
对方借助护山阵门,多少次抵御下他们的恐怖攻势了。
星沉大圣他眼下的情绪尤为暴怒,不只是他,包括尚桀、杨破尘这几位,也是如此。
他们所面对的,已经不单单是一个道掩,就是燕明,也成长到了他们这个层次。
星沉负手而立,他用低沉而充满杀意的声音说道:“如果再让这道宫撑过这数十年,那时候的战争,可就不是我等能决定的了!”
他一向深思熟虑,始终如此,但是,这一次是真正碰上了硬茬子,一个如此古老的组织,第一次这样吃瘪。
实际上,他也明白,道宫在古都,背后有古老世家在支撑。
燕家和韩家为他们提供了大药,提供了支援,否则不可能支撑如此漫长的时间。
反观尚桀大圣,他作为战斗经验及其丰富的老牌大圣,对这一次的战争,依旧抱有期待。
“道宫的阵门已经受到了打击,虽然我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做到如此。”
也是因为项睿的布置,即便他不在,但凡阵眼无损,护山阵门都可自行运转数千年,若不是杨破尘、尚桀这数位大圣的奋力攻击,也打不通。否则何以,在其中,有残阳悬空,有星河倒挂,有血影滞空。
单凭那号称大圣也难以攻破的阵门,就容不得项睿崛起。
古老大圣们分开站定后,相比最初的进攻,他们如今能从外界看见道宫的真实情况,已经是一种不错的进展。
“轰隆隆”
他们催动法相,各自在天际缓缓浮现,足足七八座不朽的法相,这便是群雄争霸时代的强者们的真正底蕴了。
相比他人,他们要强大太多。星沉大圣的身后,高悬数万丈的星河。
杨破尘的身侧,是一轮不朽神阳在缓缓升起。而尚桀大圣与羽祭羽厉二位,则是联手打出一尊庞大的,漆黑的兽影。
云银族来人,段长轩却是横推出一座银色的玲珑塔。
彼此各自催动最强的一击,要击沉道宫的护山阵门。
过去数十年,他们都没能真正攻入山腹,皆是因为阵眼引起的各类幻阵以及杀阵所致,一旦进入其中,所迎来的是道宫那些不弱的人物出手。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的失败缘由,但如今局面改变了。
负责催动阵门的是道掩,也只有他,能催动大阵进行攻防。
但在数月前,尚桀、杨破尘、段长轩、羽祭羽厉,他们大举进发道宫,打伤道掩,破坏阵眼,虽然付出了代价,但争取到了最关键的战机。
大圣法相缓缓飞升,映照在高空中,散发层层光辉。
他们是群雄争霸时代的天骄,实力雄厚,往往在同辈大战中,是能以一敌十的人物。
此刻催动至高法,而且在不断扩大。
远远望去,一道星河贯穿了长空,神阳欲坠地,漆黑的兽影,像是要碾碎方圆万里。
道掩负伤,此是最佳时机,道术齐出,就这威势,足以击沉古老的世家腹地。
古老大圣们冷笑着,他们似乎能看见道宫门人的绝望。
尚桀无须无发,一双犀利的眼眸透着赤光,杀意冲天。
“渴饮神凰血、龙骨造凶兵,真不错!!”
他更加兴奋,打出赤色道则,催动兽影冲锋,他有绝对凌厉的可怕攻击,曾经一掌镇杀十六位同境敌手。
星沉携带浩瀚星河直泻而去,驾驭数万丈的星空长河大喝道:“至此覆灭吧,道宫”几人威势无双,也确实如此,不论是何等圣地,都无法阻止这样的恐怖攻势,此足以摧毁一教根基。
眼见星空横坠,日月欲贯地而降,古都一片寂寥,道宫也是如此。
妖圣们有的身负重伤,有的臂膀断缺,在阵眼台坐着一位身披染血道袍的中年人。
道掩面色惨白,他一人独对当年的五人联手,他早有预料,在成就帝皇之道前炼化了一具道身,但一人独战五位对手,且都不是弱流者,能全身而退已经非常不易。
望着那自九天攻来的无敌法相,即便是他,此刻内心也生出一丝无力感。
“若我真身在此,大可大开杀戒!”他如此说道,其身体状况让一众门人非常担忧。
凰道寂生于道寂劫中,熬历千万载,蹉跎无尽岁月而生,此刻的他,也对此不抱希望。
他神色凝重,不似往常。
“道寂劫下,即便他真的闯过这无敌浩劫,也需要数十年的沉淀才可能出关。”
谈话间,古老大圣横推无敌法相而至。打头的是星沉大圣,他的眼神异常冰冷。
“道掩,滚出来,还我星眸!”
他大喝,星河瀑布倾泻,触之必死,一些前百丈高的古树当即化作尘埃。
星河倾泄,横扫诸天,盖压道宫。
燕明握一银色长刀,他神色黯然,没有多语,挥斩出一道惊霄紫气,断绝了虚空,斩开了星河。
但又何止星河,那神阳、银塔、兽影齐发而至。尚桀见况大笑着:“你曾无敌一个时代,可那能如何,难改今日局面。”
他们不容许一颗有大仇怨的种子成长,要彻底摧毁之。
“轰”
在迎击法相的攻势时,道宫门人齐刷刷腾飞于天际。
不论是乱古龙王,还是凰道寂这些神话血脉,还是妖圣,项睿的发小,都在此时站了出来。
甚至,连他那两个踏入圣境不久,才刚晋升无敌圣王的弟子都加入了战局。
但是,最为关键的是,道掩负伤了,此时的他,大半边身躯是灰暗的,看上去如风中残烛,随时要倒下。他太过虚弱了,本就是一尊炼化多年而成的道身,持续数十年的大战,对他这具道身的损耗太大了。
尚桀这些古老大圣都曾和他有过旧怨,此时的他用一双妖异的眼眸幽幽说道:“如果能击溃你,也算圆我遗憾了。”
在那群雄争霸的时代,他从未胜过此人,不只是他,是包括他在内的一个时代的天骄,都没有做到。
道掩,是真正的成帝天资,万古罕见,完全凭自己杀出一条无敌路来。
“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
尚桀一掌轰落,赤色道则化作狂龙,腾飞九天嘶吼着冲向了道掩。
“随时代消失吧,道掩!”
这一击足以令圣王绝望,即便是同境界,也要洒血当场。
道掩没有让其他人来到近前,随着法相的攻势,至高无上的法相散发恐怖的能量,激荡九重天,掀起成片的残渣碎片。
道宫的其他人都在奋力抵抗着那可谓不朽的法相,而星沉则是面色阴冷的看着尚桀所爆发的狂攻。
“尚桀,你从来都没有资格做我的对手,不论是太古,还是如今,任何一方面!”
道掩缓缓地说着,他的身躯,是暗淡的,没有一丝圣辉,道身没有自愈能力,是他特殊罢了,否则哪能支撑如此漫长的时间。
他越是如此,星沉大圣却越是觉得古怪。
“咚”
他涉足星辰领域,感官惊人,依然捕捉到了,并且一声暴喝。
“他有后手!”
只可惜,太迟了,伴随着一声摧山覆海的爆炸,万丈不朽的光芒从道掩的身上照破道宫。
像是神阳动乱,猛然炸开,那盛烈的光芒,让许多人睁不开眼,就算是古老大圣也是如此。
星沉大喊着,最为接近道掩的尚桀如何了,在那一声巨响沉寂下来后,虚空当中,只有繁杂的道则在缭绕。
这一声巨大的爆炸,彻底分散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道掩不存在,只有丝缕的气息在缓缓跳动着。
尚桀呢,却是荡然无存,那空中残留着的赤色道则,半条残龙,是他的唯一遗留。
“他引爆了自己的道身,带着尚桀赴死!”
段长轩没有一丝感情,他一人和三位妖圣激斗,丝毫没有压力,托着一座银色的祖器,纵横战场。
气氛紧张,一位古老的大圣陨落当场,而且是被道身爆炸的威能所杀,这超乎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