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头带着一些随从打马入内,还没前进几步路,忽闻后方寨门响动,顿时扭头看去,木寨大门竟然缓缓开始了闭合。
张教头便抬头朝木寨上的岗哨叫嚣道:“怎么回事?没见本教头大军还未进寨吗,为何匆匆关门?还不快些打开!听到没有!”
闻言,上头那些士卒不但没有依令行事,反而加快了关门的速度。
这一表现让张教头看得一脸懵逼,与左右对视一眼,再次出言警告道:“你们是聋了还是怎样?我现在命令尔等速速开起木门,若敢抗命,小心我拿军鞭伺候!”
楼上终于有人发话了:“张教头,吾等已奉军师之令,说是要关门打狗!”
“关什么打什么呀,他,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张教头私下嘀咕了一阵,又不是很确定的扭头问左右。
近身助教们齐口道:“教头,他是说关门打狗!”
“打狗?那,那谁是狗啊?……哇呀呀,好大的胆子,简直欺人太甚!”
得,这货才想明白。
“来人啊,给我强冲上去!可别让我逮着,否则,有他们好看的。”张教头气急败坏的下令道。
“得令!”身边二三十骑纷纷下马,准备杀上墙头。
王邵之所以要智取木寨,除了强攻木寨太吃亏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因为此座木寨设计上看似简约实则绝不简单,可谓是内有乾坤。
怎么个内有乾坤法?这得从设计者开始说起。
郑季年好歹也是熟读兵法之人,能拿出手的东西,自然远不像普通将领那般肤浅,普通木寨,砍伐树木围上一圈,支起拒马荆棘等常见阻击之物也就算成了,但这座木寨却别出心裁。
除了四角设有警戒箭楼之外,箭楼底部还是依着木寨围墙而建,这就意味着木寨绝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单薄。
事实上,这座木寨分为了前后两层,层与层之间又用厚实的木桩铺设其间,木桩之上还架着仅能容三人齐肩的狭窄过道,而木寨闸门的开关就设在后一层的过道上头。
若正面冲突,破上两关得付出多少代价先且不提,光开个木寨大门,那起码也得先拿下木寨外围一层,就这一项,已够王邵喝一壶的了。
郑季年非常重视王邵,说已经到了竭尽全力的地步也一点都不过分,好在这是木寨,若换成混凝土浇筑,别说是王邵了,即便是配有红衣大炮的清兵,那也得掂量掂量。
好在,一切皆是假设,而王邵一行人则是大摇大摆的被他们请进来的,郑季年这百般心思也随之付诸东流了,不但如此,恐怕还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嫌疑。
这不,张教头带队冲上楼刚踏进过道,就立马尝到了木寨设计的厉害之处。
要知道,木寨上头不但有王邵的士卒,还有两队刚拿下箭楼不久的大内高手,一听到底下响动他们便也赶了下来。
上下两波人马就堵在三人齐肩的过道上开干,一般军队里的阵势在此处哪儿展的开啊,狭路相逢,唯有勇者能胜,凭得,就是手上的真本事。
张教头较一般士卒尚有些把式,对付一两个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想要对付赶下来的大内高手,整个人就变麻瓜了,完全是处于劣势当中。
直到张教头莫名挨了对方一拳,致其鼻梁崩裂,鲜血洒了一嘴,这才让他看清了实际。
张教头不仅疼得龇牙咧嘴,胆子也在方才受伤的那刻被吓了回去,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嘴上急急嚷道:“撤退,快,快退!”
听到教头口喊撤退,原本被虐得心惊肉跳的手下们自然第一时间依令行事,早TM不想干了,没瞧见咱们在人家手底下都走不过一招吗?这是大比呢,还是玩命呢!太欺负人了!
大内高手们只觉眼前一空,再想伸手,已是无人送来,居然有些依依不舍,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刚才一通乱战,别人是感觉特别别扭,就属他们这些高手兄打得最是酣畅,对他们来说,对方简直是在排队送外卖,让他们无端体会了把什么叫无双模式,这种如战神般屹立不倒砍瓜切菜的膨胀感,可是很会让人上瘾的。
“你等好大的胆子,连本教头都敢偷袭,来人,速将此事报于军师,就说这群看门的,他们反了!”张教头昂头大骂,手还不忘捂起鼻梁,恼羞成怒道。
“呵呵,教头莫非想请军师过来评理?依我看,还是不必了吧,军师正在里头抚琴取乐,莫要打搅他雅兴为好。”楼上有人笑道。
“这个郑季年怎么回事,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抚琴,我,气煞我也,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报信之人方跃身上马,里头琴声却是骤然一歇,紧接着远处议帐里头钻出三人,可不正是王邵一行嘛。
待他们走近,张教头一脸惊恐道:“王邵,为何是你?!”
王邵笑眯眯道:“对呀,为什么是我呀,不是张教头您诚心诚意请我进寨的嘛,那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呀。”
“那郑季年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大比而已,还能把他怎么样,无非就是请去一旁喝杯茶水,张教头你也别羡慕,一会儿也有你一份,我特意叮嘱过的。”
“我呸,谁要喝你的烂茶水,你这卑鄙无耻龌龊下流的臭和尚!有本事就放我出去,看爷爷不带大军铲平了你!”
至此,张教头一行人才真正明白过来,此间木寨已经是悄悄易主,还是由张教头本人亲自安排放进来的,难怪张教头口上污言秽语,丝毫不给王邵留情,完全是一股怨气没地撒呀。
程怀亮欲跨前一步上去理论,却被身边的王邵笑着阻止,只能大声呵斥道:“姓张的你说什么,有本事就给你家程爷爷再说一遍,俺劝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信不信俺现在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王邵笑靥依旧,似是未放在心上,开口道:“好啊,张教头若是不服,大可离去,王某言而有信,绝不会横加阻拦,来人,准备开门!”
刘青急劝:“贤弟,不妥吧,这到嘴的肉怎可叫其飞了。”
张教头也在一旁悄悄看眼色,心里忐忑不已。
王邵摆手道:“无妨,本就是一场演习,又不是什么真刀真枪,整个长安城谁不知晓我王邵是出了名的以德服人,再说,张教头好心办了坏事,让咱们莫名其妙就拿下了整座木寨,你们还这样说他,咱们岂不是太禽兽了嘛。”
王邵忽然对张教头抱拳道:“张教头,你呀,不是人。”
张教头那头表情瞬间一僵:“???!!!”
“你,是个伟人!”王邵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家伙,不带你这么喘气的。
张教头闻言,有些牵强地回应了一个算不上好看的笑容。
“若不是张教头大恩,我又岂能得到木寨,一定要受我一拜!”王邵上前欲行礼。
张教头立即手足无措,赶紧撇清关系道:“好了好了,总之放我离去即可,我与你没甚交集,更别提恩惠了。”
“对,立即开门!”
咯吱咯吱,木门再次升了上来,张教头一行人自是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出了木寨。
可结果,刚踏出木寨大门不远,张教头就见一条手臂粗壮的绊马索中道弹起,瞬间还带起了一层草皮,残枝碎叶随风飘扬。
“不好,快停下!”张教头脸色巨变,赶紧双手一勒马缰,试图将胯下战马给逼停,但他一行急着与大军汇合跑得飞快,哪会想到王邵还留了这一手,便纷纷着了道,此刻想让马匹停下已经是爱莫能助了。
唏律律的嘶鸣声与骑士落地的吃痛声交织在了一起,那场面,足可用人仰马翻来形容。
张教头好不容易躲过了一匹失足战马的冲撞,紧接着就被马上骑士给压了个狗啃泥,实在狼狈。
艰难起身之后,张教头立刻回身大骂:“王邵,我要杀了你!”
“张教头,没事吧?”不知何时,齐、赵两位教头已带人前来,见张教头满脸是血,便出言关心道。
张教头一脸杀气,先一抹鼻血,又拔出横刀朝木寨比划了两下,随后恨恨道:“没事儿,皆是皮外伤,你们来的正好,立即召集人马给我把木寨攻破,那臭和尚几次三番戏弄于我,某今日誓报此辱!”
“成啊,来人呐!”齐、赵笑眯眯地示意左右上前听令。
还在幻想着如何报复王邵的张教头忽然觉得身上多了一层负担,猛然低头查看,却发现自己已经莫名其妙的被绑了个严实。
“你们干什么?还不放开我!眼皆瞎了?我是你们张教头!”
“对呀,奉王总教头令,绑得就是张教头您。”士卒笑着点头。
“我……你们……完了!”张教头如丧考妣,事到如今若还没想明白,那他就真无药可救了。
……
“赢了,好贤弟,俺们赢了,俺们真的赢了!”程怀亮一脸激动的从木墙上下来,一来就给王邵来个熊抱。
“呵呵,是赢了,不过其中有些侥幸而已。”王邵好不容易挣脱,随即谦虚了一句。
刘青也是高兴:“贤弟过谦了,纵观大比全局,贤弟你是算无遗策,恭喜贤弟,贺喜贤弟,这下,总教头之位便坐实了。”
王邵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不过旋即担忧道:“投机取巧并非是长久之计,对了,那些裁判是不是得去安抚一下。”
“对,不如一道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