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站在卢子健身后举着屋内仅有的一盏油灯以便让宋栀能够准确地找到穴道,宋栀指腹在他耳后按压了一会儿便将银针准确地扎进了穴位。
松开银针,宋栀对卢子健道:“卢兄,我这也是第一回,若是不成你可不能怪我。”
卢子健耳后有针不敢动弹,于是边用眼睛瞪了宋栀一下:要是不成你就死定了。
宋栀心累地重重叹了一口气,随后对秦白道:“秦白兄,你将油灯再拿近一点。”
秦白闻言便将油灯又拿得近了一些,近到宋栀将银针从穴位里面拔出来的时候卢子健便立马将头歪开不满道:“宋兄,你这是想让秦白兄烤了我的耳朵给你当下酒菜是吧?”
秦白轻笑一声将油灯挪开,宋栀满意于自己的手艺,没成想还真给卢子健解开了。
宋栀抱着胸傲气道:“我倒是敢吃,可惜就是没有好酒下烧猪耳!”
宋栀故意埋汰卢子健就是等着他埋汰回来,谁知道他竟然像是没听出来般道:“不就是好酒吗?趁着今日还未过咱们就出去喝上一壶如何?”
秦白眼含担忧,上前来就要劝解,然而卢子健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地连忙勾肩搭背地拉扯着宋栀给拽了出去,秦白无奈只能远远地坠在身后跟着。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卢子健勾搭着宋栀的肩膀丝毫没有正形地道,这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几乎难以让人跟刚才医舍内那紧张又忐忑的人联系在一起。
三个人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逛青楼,上次他们来醉春楼的时候是白天,醉春楼里面没有客人而歌姬舞娘都在睡觉,寂静得简直不像是一个青楼。
而此刻夜半三更,朗州城内街市上家家熄灯闭户,而醉春楼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宋栀三个人一进门便被花娘团团围住,不甚习惯地被簇拥着往醉春楼里面走。他们三个都来过,醉春楼里面的好些姑娘都认识他们,知道是得罪不起的贵人便规规矩矩地将人引到了较为隐蔽的位置去安置下这才敢问道:
“几位公子可是要叫姑娘上来陪?春花秋月姑娘都准备着呢,夏河冬梅两位也在呢。”这说的就是醉春楼里面的四大头牌。
“不必。”秦白不高兴地道,光是置身于这样莺莺燕燕的环境中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宋栀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应,更多地是好奇。此刻正是新奇的时候目光四处地打量着,虽然都说是红灯区,但是这古代的红灯区却比现代的红灯区风雅得多,在场内大厅中的虽然都有姑娘陪着四处能听见姑娘们娇笑的声音,但却客人却都有礼得很,完全不会当中做出不雅的事情来。若是情意上来,醉春楼里面自有包厢任君挑选。
“谁说不必?自然是要的,叫三个姑娘过来陪我们兄弟三个喝酒!”卢子健大声反驳道。
询问的姑娘一时之间有些为难,卢子健从袖子中掏出一定金子丢在姑娘的怀中便杨了扬下巴道:“听爷的话!”
姑娘又是一声娇笑,然后软媚着声音道了一声:“是!”随即扭着水蛇腰便衣鬓飘香的隐没在大厅中。
“卢兄你这是胡闹!你要是想喝酒咱们就去酒馆,来这里要是被斋长发现咱们三个可都是要受惩罚的!”秦白焦急地道。
卢子健支着下巴懒洋洋地出神,根本没注意秦白在说什么。秦白只好无奈地将目光转向宋栀希望获得同盟,谁料竟然桥见宋栀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起舞的胡姬瞧。那台上翩翩起舞的胡姬是西域商人手中的珍贵商品可不是谁都能轻易买到,而醉春楼里面竟然就用了四个胡姬做群舞,妖艳又诱惑让人让人看了血脉喷张。
秦白羞耻地赶忙别开眼去,随后才想起来宋栀竟然还盯着人看,连忙用自己宽大的袖摆遮挡住了宋栀的目光。
宋栀正看得起劲眼前出现了一堵袖子做的白墙,瞬间有些不悦地看向那挡住她的人,随即就看见秦白憋红了的耳垂和不自在的神色。
“宋兄,非礼勿视。”秦白艰难地开口道,然后隔着袖子将宋栀偏向舞台上的脸给用力推了回去。
“秦白兄,你这是干嘛?”宋栀哭笑不得地看向秦白,得了,您老不好意思看还不让我吗?
“宋兄,你怎么也没能跟着卢兄一起瞎胡闹?”秦白略带不满地道。
“那里胡闹了?”闻言,卢子健不高兴地回应道。
恰巧这时候他们点的酒水被送上来,还不待将其放下卢子健便夺过托盘中的一壶酒仰头张嘴便往里面灌,晶莹剔透的酒水有未进入口中的便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一直往下流,经过那小山丘一样的喉结之后消失在绸缎的衣领里面。
“哎!公子您这般豪饮是会伤身体的!”送酒的伙计连忙阻止道。
宋栀看见卢子健只顾喝酒的样子,心中难免对他生出许多可怜,便阻止了伙计道:“将就放下,你下去吧。”
伙计犹豫了一下,随即放下酒便离开了去。
“咕咚!”“咕咚!”一壶酒下肚,卢子健的衣衫前襟上被酒水侵湿,显露出些许落魄又狂放的独特魅力。
“好酒!真是好酒!”卢子健将空了的酒葫砸在桌面上微醺地仰着头道,仿若眼睛看着楼顶便能模糊掉眼中的I酸涩感。
宋栀看这个不同以往的卢子健,不知道要怎么出言安慰,她从未安慰过失恋的人。
“古人说的好,一醉解千愁,我从来没有试过,今天便来试试看好了。”说罢,推开空了的酒葫又要去拿那装满了酒的酒葫。
手下才摸到冰凉的瓶子,紧接着后背覆上来一只温暖的手,带着些许强势的力道。
宋栀压着卢子健的手冲他挑眉道:“卢兄,你带我们来喝酒结果酒都进了你的肚子,这说得过去吗?”
醉春楼亮如白昼又带着些许暧昧的光晕下,宋栀挑眉的动作做起来一派潇洒,那浅笑的样子让人有片刻失神。
“我又没说不让你们喝!这么多我哪里一个人喝得完?”卢子健收回自己有些不自在的右手,随即快速拿起了另一个酒葫道。
谁料,他的手刚碰上那一个酒葫,宋栀跟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样又压住了他的手背。三番两次下来,带着微醺醉意的卢子健不免对宋栀龇牙。
“宋行知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那么多酒你不去拿!”卢子健怒道。
宋栀慌若味未觉,极其不要脸地道:“不知为何,这桌上平庸的酒葫经过卢兄这么一握我就觉得应该美味得很,所以忍不住便和卢兄抢了起来,卢兄应该不会介意吧。”
“你!你强词夺理!”卢子健气得指着宋栀的鼻子,却不知道怎么地却有种被调戏了女子之感,让他有些羞耻和恼怒。
“我说的是事实。”宋栀无所谓道。
“再说了,光是这样喝酒有什么意思?”宋栀道:“不如咱们来电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的?”卢子健下意识问道,也没发现忽然就被带着转移了话题。
“这样,咱们喝一口就要念一句与意境或者心情相符合的诗句?”宋栀道。
“好!那就这样!”卢子健应道,随后阴郁气十足地娓娓道:“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好!”宋栀拍了拍手掌喝彩道,随后宋栀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说完,宋栀仰头喝了一杯,卢子健则是立马带了不爽地看向宋栀:什么意思?说谁呢?
宋栀装作没看见,喝完了一杯之后便顺手替秦白满上:“秦白兄,该你了。”
秦白自然没有忽视掉宋栀使得颜色,端着一杯酒道:“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秦白说完,没事人一样又给卢子健满上道:“卢兄,到你了。”
卢子健来回瞅了两人一眼,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是故意的吧!”
秦白不说话,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宋栀耸耸肩道:“哎呀,竟然这样明显吗?其实我只是怕你喝醉了过会儿不好抬回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容易得罪人,起码这时候的卢子健成功被宋栀惹怒了:“你很好,宋兄!”
宋栀道:“承让承让!”
这边你来我往地互怼,那边先前叫的花娘扭着腰肢凝手拿绣帕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低眉顺眼声音甜腻地道:“三位公子,你们是想在堂下做戏呢?还是另找雅间?”
说完,三个姑娘暗示意味十足地对三人各送了一个秋波,长得这么好看又年轻的公子哥在这秦楼楚馆可不多见,遇见了那可真是走了大运,要是能够春风一度……如此这般想着,三个华年便又铆足了劲儿地释放自己的魅力。
卢子健被宋栀气得脑袋清醒了一些,忽然瞧见那用力朝自己的眨眼的花娘便觉得恨不得敬而远之。
而宋栀却觉得三个花娘的眼神真的好友攻击力,似乎迫不及待要将他们给拆了一样。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男孩子在外果然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即使是个假男孩子,宋栀忽然觉得有种如遭雷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