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公堂内,挨了打的衙役们拿着杀威榜却个个龇牙咧嘴地捂着捂着伤口,叫县太爷看得一阵窝火。再一看完好无损的宋栀带着这给脸不要脸的刘娘子便更是气的牙痒痒。
惊堂木一拍“啪!”一声惊响吓得堂上的所有衙役都是后背一凛站直了身体。
“大胆!堂下何人?见了本官竟然不下跪?”县太爷指着宋栀二人怒斥道。
宋栀手中拿着从卢子健处抢来的折扇昂首挺胸道:“在下乃是秀才之身,大为律法有言明见五品官以下不跪,在下愚钝,敢问大人官居几品?”
这县令朱富贵向来在县里面一人独大,宋栀竟然当众就驳了他的面子!
“胆大包天!不管你是不是秀才,只要进了我这衙门是骡子是马你都得给我跪着!”朱富贵对着宋栀怒目而视,一挥手就要叫衙役将宋栀打跪下。
堂下站着的两排衙役捂着自己的新伤不敢去看朱富贵的目光,一时间堂上十几个衙役居然没有一个人听从调遣。
朱富贵一时间骑虎难下,但又不可能亲自下去抓人,正又要恼羞成怒师爷拦住了他就要拍下去的惊堂木。
“大人,大魏律法确实说了秀才见七品官以下可以不跪,您是县令乃是九品,这秀才确实可以不跪,您莫要生气,这么多百姓看着呢。”师爷急忙道。
不管师爷这话说得中不中听,朱富贵算是有了台阶,于是便顺着杆子往下爬。
宋栀哗啦地一声打开折扇,神情倨傲地看了朱富贵一眼,心中暗爽。
“众所周知本朝的秀才举人都必须熟背大魏律,而这位大人连秀才不跪七品官都不知道,您这举人怕不是正经得来的吧?”
这话戳中了朱富贵的私隐,一下子就让他又变了脸色。
“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官的举人不是自己考来的难道是买来的?”这话一出口,朱富贵就很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他怎么就把这话说出来了!
“呸!这狗官!原来这官儿是买来!我就说这样一个糊涂官怎么可能中举?”守在县衙门口的百姓闻言便全体哗然,痛声咒骂起来。
“肃静!肃静!尔等庶民若是再敢乱嚼舌根子诽谤本官,本官就治你们一个扰乱公堂诬陷朝廷命官之罪!”朱富贵急红了眼,一把挣开师爷,重重地乱拍惊堂木。
“大人,不要和这些愚民计较,眼下刘娘子的事情要紧,可千万不能让她在公堂上说出来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师爷暗示意味十足地连忙拉住朱富贵道。
朱富贵稍微冷静了些,转而将目光看向刘娘子:“来人,把人给我押下去收监,择日再审!”
刘娘子求助的目光看向宋栀,宋栀大呵一声:“慢着!”
那上前来就要拖拽刘娘子的官差便一个个停在了原地,不敢上前,都还记得宋栀的厉害。
“大胆!你这个秀才是想陪着她一起坐牢不成?”朱富贵踮起脚尖只差越过桌案指到宋栀鼻子上。
“在下敢问刘娘子作为原告击鼓鸣冤,大人既不问其姓名,也不问其所为何事状告何人就急忙着将人收监,莫不是大人早就认识刘娘子,根本不敢让她开口说话?”宋栀眼神犀利,一个个问题直中要害,让旁听的百姓们直接就听出了其中的猫腻。
“就是!打官司哪有先抓告状的人?”
“这口都还没有开,凭什么抓人?”
群愤之下,就是个极品奸佞也知道众怒不能犯,若是此事与他无关那他怎么着也得假模假样地按照程序走一遍,但此事若让刘娘子有了开口的机会那就得让他翻不了身。
朱富贵心下一暗:“都给我把这群刁民赶出府衙,这是菜市场吗?竟敢如此放肆!”
平日里这些百姓们见到了官差都躲得远远的,衙役们自信百姓们不敢反抗,这回终于能派上用处便行动起来,谁料这赶人的话还没说出口,人群中挤进来一排穿着寒酸的村里汉子,庄稼人常年劳作一个个身强力建站在那里就是一堵墙。主要是这群人就是燕来村打了他们的村民,顿时才刚刚振作起来想要找回场子的官差一个个又挡了缩头乌龟!
卢子健带着自己的一众护院在边上得意地看着,这完全还不用他出手。
“今天要是不能让你这狗官死,都对不起我们眼来村村民受的那些苦!”眼来村的村民站在衙门口指着堂上的朱富贵,大有要直接冲进来的架势。
“刁民!你们这些刁民!你们这是要和朝廷作对!要造反啊!拿下统统给我拿下!”朱富贵的整个人面红耳赤,恨不能自己能分出一百个分身将人全部抓住。
“老爷,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刚才又都受了伤,实在是,实在是……”挡在燕来村村面前的衙役叫苦道。
宋栀一看时机差不多了,便一转置身事外看戏的状态,直接对朱富贵发难。
“县令大人如此暴躁急切地想要抓人莫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宋栀冷笑道。
随即提高了音量,站直了身体,目光凛然地直直逼视朱富贵:“既然大人问,那小人就自己回答,堂下击鼓之人乃燕来村刘娘子,今日特来击鼓喊冤,状告!”
宋栀再次提高了音量,众人也跟着呼吸都轻了一些,朱富贵更是眼中喷火。
“状告县令朱富贵强占燕来村一百二十户村民共计六千亩良田,为一己之私毁掉一百二十户村民家私,并打死燕来村刘娘子丈夫刘天!人证物证俱全,请县令大人定夺!”
宋栀从怀中掏出证据展现在众人面前,与其说是给朱富贵看不如说是给百姓看。
终于!燕来村所遭受的苦难终于被当众喊了出来。终于!刘娘子的冤屈被含泪了出来。
刘娘子激动得泪洒公堂,指着朱富贵破口大骂字字泣血:“朱富贵!狗官!你所做的一切都将得到报应,就算是今日我死在这里也要拉着你狗官下地狱!你迟早会被天打雷劈!”
燕来村的一干汉子也红了眼眶,他们这一路受了多少冤屈?本来生活得安居乐业,可谁料如今颠沛流离?吃不饱穿不暖还被人夺了生计,又要断送他们的性命?难道就是因为他是官,就可以不将他们的性命放在眼中吗?
“狗官!你一定不得好死!今日咱们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拉这个狗官垫背!”激动的村民撸着袖子就要往里里面冲,衙役们一个个咬牙顶死了拦着他们,村民们可不会跟他们客气,全招呼上身。
朱富贵眼见情势越发不可控制,终于知道了害怕,两股战战地勉强扶着师爷才稳住身体:“典使怎么还不来?还有林参军?他们怎么还不来?到底有没有派人去叫?”
朱富贵有预感他今天要完了,不过幸好这是在县城里面,只要能控制住这帮子人,他再往上买通关系一定可以……
“早就派人出去了,应该快到了,老爷你千万不要再激怒他们了。”师爷擦着额头的汗水,身上也发颤地道。
宋栀冷笑着看朱富贵战战兢兢的样子开口就说出了一句让他五雷轰顶的话。
“不用等到天收,今日便有人能办了他!”
已经准备豁出性命去的刘娘子一脸疑惑地看向宋栀,宋栀却将目光看向门口。
只见人群中一群穿着军装的士兵拿着长矛凶神恶煞的开路进来,朱富贵目光瞪直看向门口,心中暗道这小子难道背后真的有人?
却不想下一刻看见从士兵队伍中走上前来的身着蓝色官袍的典使和参军,他便又转瞬得意地大笑起来。
“李典使,林参军!你们来得正好,快给我把这些反贼拿下!”朱富贵激动地道。
“是!”两人都是朱富贵的心腹,手上又有兵,一下子就将局面扭转了过来。
“宋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刘娘子紧张地问宋栀,神色灰败写满了绝望。
宋栀也是心上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徐恒呢?紧张之下,宋栀不自觉地就迈出去了几步。
戏剧的一幕出现了,刚得意没多久的朱富贵惊惧中变了脸色。
只见那李典使和林参军纷纷被人用刀架住了脖子,再次有身着统一黑色劲装的士兵的开路,这一回来的士兵一个个脸上布满杀气,一看就不是地方驻军可以比拟的。
徐恒一声红色官袍阔步走来,面上常带着温笑不知所踪:“朱县令真是好大胆子,竟然都能调动驻军私用了!”
朱富贵和师爷两个人一看见徐恒那身红色的官袍便瞬间软了腿,这次直接吓得跌坐在了身后的太师椅上。
大魏朝凝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穿着红色官袍,五品以上便是要上朝面圣的。看着情况,徐恒是来给燕来村的村民撑腰的,他,他今日是真的完了!
徐恒快步走上公堂,早有人先徐恒一步将朱富贵和师爷两人拉跪在了公堂之下。
徐恒袖子一挽,啪!一声惊堂木拍下,端得是正气凛然:“燕来村刘娘子状告县令朱富贵一案,本官今日在此升堂!左右将人拿下痛打十大板后再审!”